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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了尘缘 ...

  •   “啊呸,饿死我也别想。”慕惊凤一口回绝,“我家有两位夫人要养,你休要趁人之危拆散恩爱夫妻。”

      哼哼,萧含暗笑两声,没拆穿慕惊风的谎言,别人能骗,可骗不过他这个天眼已开的师兄。遇到慕惊凤之前,他在清凉山上已经修了一阵仙,牛不敢吹,什么移影,传声,障眼,隐形等等中阶法术都已入门,天眼也开了,本来可以继续进阶,直到飞升的,谁想到遇到这个不着调的师弟,上山就挂了个名,一天没呆就溜了,说是尘缘未了,要等了了再回来修行。师尊不想失了这个自带仙缘的好苗,正好萧含走过,就把他差下山劝回这个师弟,这一追,连失了两名弟子,连萧含也再没回去。他转开落在慕惊凤身上的目光,转头望向窗外,原本没有不了的尘缘,一追三年,现如今连他也陷进去了。

      不过那个公凉少钦是谁,他倒是要好好追究一下。为何救兵不要,还要把城池拱手相让,难道说慕惊凤的未了尘缘不是托辞,而是真有其事?若是如此,是不是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有关?慕惊凤对自己的过往一直讳莫如深,一向以封城城主自居,不过据他听到的消息,封城是座新城,城里居民都是三年间慕名而来的,慕惊凤是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才避到这里来躲清闲,那么之前他到底在哪里?又有什么样的经历?本来他没想去打听,现在看来倒是不得不去了解一下。

      想到这里,他趁慕惊凤不留意,做了两道寄语法术,一道是给正在带兵回撤的副将蔡恭良的指令,命他带三千精兵回封城山埋伏,监视公凉少钦的举动,另调六万人马分驻四条主道要口,必要时切断封城与外界的交通运输,余下人马一半跟随自己回府,另一半寻地驻扎,以备战事。

      公凉少钦有十万大军围城,他麾下可不止二十万反攻。即便不够,他有的是钱招兵买马。公凉少钦这个人要杀要留,全看慕惊凤的态度。

      另一道指令,发给远在春城,正等着他回去的勘探司司长夏望辰,让他尽快去查验慕惊凤的身世经历。

      两道法令从马车窗边升空,于半空中化为两只白鸽,寻到方向,各自报信而去。

      夏望辰办事神速,萧含的马车才入春城的第一道城门,他已经有信来报。春城名副其实,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在车厢中闷了一天的慕惊凤城门未入,已经憋不住下了马车,说是要去城郊踏青。萧含有意与他同行,见夏望辰在车边候着,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就放弃了同游的念头,让夏望辰进了马车。

      马车一路往内陆走。

      夏望辰先给大公子行了礼,才开口,“慕惊凤是天子城慕家的独子,自幼一直在天子城长大,三年前犯了大错,才避入封城。封城山为慕家封地,原本只有内城的城主府,是慕氏夫妇夏季避暑游山的落脚地,自从慕惊凤迁入后,前去投奔的城民不断增加,城池扩建,才有了如今的内中外三城。”

      萧含侧头静听,没有出声。

      夏望辰顿了一顿,继续说,“公凉少钦是天子城公凉将军府上的大公子,慕惊凤和公凉少钦自幼结识,两人一度交往密切,经常出入随行,三年前却因燕将军府中的长女燕闻双起了嫌隙。公凉少钦与燕闻双同为将门之后,彼此倾慕,私底下曾许下婚约,不想慕惊凤突然横插一脚,在镜心镇十年一度的选亲夜强行抢走燕闻双,又设计将那个毁了容的女子叶欺霜送入公凉少钦的洞房。这还不算,慕惊凤趁公凉少钦不在府中,竟然多次跑入府中公然调戏那个叶欺霜。那个叶欺霜性子柔弱,一直哑忍,直到有一次两人在花园中推推搡搡时正被公凉少钦撞上,两人才终于翻了脸,争执之中,慕惊凤错手将闻讯前来劝架的公凉府主母杀了。公凉少钦因此被公凉府主赶出将军府,而慕氏夫妇因怕天子责罚自己的独子,也对将军府有个交代,表面上宣布与慕惊凤脱离关系,驱逐出门,暗地里将慕惊凤送到了偏僻的封城山,以避风头。那个公凉少钦被逐离天子城后,一直音讯全无,直到前阵子突然出现,带领大队人马围困封城,也不知他那些人马是不是公凉府的旧部。”

      萧含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竟然有这等荒唐故事,听蔡恭良告一段落,才问,“那公凉府的主母和公凉少钦是什么关系?”

      “这中间也是蹊跷,公凉少钦自幼是公凉府主母带大,两人以母子相称,却有传闻说公凉少钦并非主母亲生,但他的亲生母亲是谁,现在何处,却是谁也不知,有人说公凉少钦一出生,她就死了,也有人说她至今下落不明,更有传闻说公凉府主母为了夺子将公凉少钦的生母害死了,但这些传闻并无实据,公凉府一直对外宣称其主母就是公凉少钦的生母。”夏望辰说。

      萧含低头沉思,空穴来风,未必无音,有关公凉少钦身世的传闻即便不实,也必有其出因。如果是实,隐瞒真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如果是假,为何有人在传谣?慕惊凤的所做所为更是匪夷所思,燕闻双一事还好解释,叶欺霜那头却是解释不通,如果慕惊凤真喜欢叶欺霜,为何要把人送入公凉少钦的洞房?既然已经抢了燕闻双,为何不干脆霸占了叶欺霜?先把人硬塞给人家,又去人家家里调戏她,这是多没脑子的人才会做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继续追查,有何发现,随时来报。”

      夏望辰点头,“属下得令。”

      “千万不要让慕城主察觉我在追查他的私事。”萧含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夏望辰郑重点头,“属下知道。”

      夏望辰才要请辞,萧含叫住他,递给他一张纸条,“让城中衣铺按此尺寸赶制衣服,尽快送来。”

      夏望辰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纸上寥寥数笔即勾勒出一个完整人形,衣长袖长,每个必要的尺寸都画着明确标记,这幅草图显然出于萧含的手笔,构图虽则潦草细节处却没有疏漏,看来是临时赶制却十分用心,心里不由嘀咕。

      “我知道这不是你份内事,都怪我疏忽,没有早点传书,你先将此事办妥,其余不急。”萧含见他脸色古怪,怕他拖延,叮嘱道。

      “属下知道,这要定多少件?”夏望辰收起疑虑,征询道。

      “多多益善,铺子里有多少布料就赶多少,只要红色,越艳越好,样式要好,越快越好,酬劳不计。”萧含说完,又叫住夏望辰,“如果有合适的成衣,先送入府来。”慕惊凤来住,事先并未准备,这衣食住行余下三者都好说,就是缺衣。这一路本打算慢慢走,顺道观景,就因为这事,不得不用了移形之术,幸亏这三年他没有懈怠仙法之术的修炼,借法之力日益深厚,不然这一辆马车他还不一定能搬动。

      夏望辰领命而去。

      马车入府,蔡恭良的回报已在府中等候多时,萧含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白鸽,白鸽化为一张竹简,上面密密几排小字。萧含一眼扫过,不由皱眉,山里只剩空帐,十万大军不见踪影,不过就十来人跟随公凉少钦进了封城,这么快,大路上没见兵马通过,这么多人都撤哪里去了?这公凉少钦用的是普通兵法、还是仙法之术?若是仙法,他用的到底是幻相系的法术,还是空间转移系的法术?若是用障眼法骗人把十来人看成了十万人,虽然也要相当功底,但还不足为奇,若是他能把十万人随意搬运,那此人已经不是个凡人,那种法力已经是仙界的大道金星级别,早就不该呆在凡间了。

      看来有必要摸一摸这个人的底,万一日后交起手来,自己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想到这里,萧含反手抹去竹简上文字,发出下一道指令,他要以带出两位城主夫人与慕惊凤团圆的名义,会一会这个公凉少钦。

      不过一注香的功夫,蔡恭良即收到萧含简书,嘱咐他小心公凉少钦的障眼法,古有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公凉少钦出自将门,必熟读兵法,手下必不止只有十来人,但也可能远远少于十万兵马,究竟有多少,还需继续查证,另寻机会潜入封城,不惜代价带出两位夫人,送往春城。

      蔡恭良跟随萧含日久,主子想说却没明说的话,他总能猜出个大概,不惜代价,那就是说如果被公凉少钦察觉要阻拦的话,务必杀了此人。又或者说,如果公凉少钦不足惧的话,不必偷偷摸摸,直接杀进城抢人就行。

      蔡恭良唯一没想通的是,如果能杀了公凉少钦的话,为何还要把两位夫人送去春城,还不如直接迎回慕惊凤,把封城交还给原主人来得简单合理,难不成救人只是个借口,主子想趁机收了封城?

      除了这点疑惑,蔡恭良还有一个不能说的难题,这活着的二夫人,他是带不回去了。

      慕惊凤在城郊竹林里呆坐了一上午,还是没理出个头绪来,肚子倒先饿了,身上没有分文,只能进城找萧含,这个名义上的师兄。这三年他龟缩在封城山里,每年都是这个财大气粗的师兄带着大批物资,在立春之日到封城,住上大半年,入冬之前离开。自从他被踢出天子城后,皇粮已经领不到了,断了收入,父母不时暗地里提供周济,但远不及这位师兄贴补得多,封城的居民大半都靠萧含养着。萧家封地良多,一半是天子亲赐,一半是那些不善经营、维持不下去的城主转卖而得,春城不过是萧大公子领地之一,这里气候宜人,是萧含的常驻之地。

      慕惊凤一脸垂头丧气走进城主府,就被候着等他的家仆带入花团锦簇的(后)庭,饭桌早已架好,在庭院正中的假山之上,凉风习习,流水琤琮,眼前美景,一望无际。慕惊凤沿着九曲桥走到湖心假山下,拾级而上,走到山顶,坐下,埋头吃饭,眼前美景一眼没看。

      “有难事?”萧含打量着他的脸色,红衣烈唇,配那一身雪肌,就是不看眉眼身形,就已经占尽先机,外加出生富贵,即便闯下大祸照旧衣食无忧,明明身在福中,却老是一脸愁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愁什么。

      “唉。”慕惊凤只是叹气,没说话。逃走容易,回去难,闯祸容易,补救难。这个封城,那个公凉少钦,他该如何补救?男,男,难。

      萧含打量了一眼慕惊凤胸口衣衫上缝补的痕迹,心中有所猜测,看衣衫上干涸的血迹,这一剑应该伤及了皮肉,且伤口不浅,但慕惊凤看上去不像受伤的样子,照他推理,这不太象慕惊凤的自救,更像是公凉少钦大发善心没下杀手,杀母夺妻,受了如此奇耻大辱竟然还能忍着不将仇人千刀万剐,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心中气象万千,脸上声色不露,等着侍女斟酒,微微笑道,“既然到了春城,就该放开心怀享受这好时节,有什么烦心事,不妨放在一边,说不定过几日就有喜讯。”

      慕惊凤听他话里好似有话,不由多心起来,追问道,“什么喜讯?不如先说来听听。”

      “哎,还没尘埃落定,不能说,若不成,变成我说大话,宽心等几日,定了,你自然会知道,没定,也不必提,就当我没说过。”萧含只管卖关子,不肯尽言。

      援兵都已撤走,任何事都该与封城无关,也不会是他在意之事,萧含不愿说,慕惊凤便不再追问。这一顿午餐因为慕惊凤的心事重重,草草就了了。

      慕惊凤这一走,韩空山是松了口气,卓文剑的日子却不怎么好过,一觉醒来,城主换人了,慕惊凤不知下落,与他反目成仇的发小公凉少钦赫然出现在城主府,韩空山和两位夫人都被禁足,未得同意不得出房门半步,唯独他被叫去,要求在一注香的时间内上报这城里上万居民每个季度的吃穿用度明细,另三千兵士的军备开销,拿不出明细就提头来见。公凉少钦的面没见到,这话只是孙动代为传言,卓文剑求情不果,废话几句,一注香改为半注香,卓文剑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跑到帐房里去查账。慕惊凤心细,每年萧含送物资来,都让他详细记录明细,慕府送来的财物却只是记一笔总帐,需重新分类,这越急越慢,眼见香烧去了三分之一,帐还没理了一半,他灰心丧气,把笔一掷,今日看来人头不保,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资格超生,还是就此神灭了。他正自怜自哀,忽见有人提着刀子翻窗而入,以为公凉少钦等不及,已指使人来拿他脑袋,想到小命就此休矣,不由急出一身冷汗,尖叫了一声救命。

      叫声落地,他才看清来人,高大魁梧,双目炯炯,一脸胡渣,这不是公凉少钦的手下,而是萧含的副将蔡恭良。每年萧含来封城,总是带着大堆物资,有专人押运,交付卓文剑清点入账,这三年,卓文剑和萧含手下早已混得烂熟。一看是熟人,卓文剑转惊为喜,正准备打个招呼,询问来意,帐房门却被人推开,公凉少钦的一名手下探头进来,查问道,“出了何事?”

      这一问,又惊了卓文剑一身冷汗,蔡恭良不走大门、翻窗而出,自然是为了避过公凉少钦的耳目,要是被这人发觉,不知又要闹出什么祸事,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再一看,蔡恭良十分机警,听他尖叫,即刻跑到了大门边,大门一开,正好把他遮住,一时半会还没被发觉。卓文剑急中生智,拽着山羊胡,大喘了几口气,慌里慌张地对那人说,“我实在无法在半注香内把帐算出,想到要人头落地,亦发惊恐得办不了事,今日小命休矣。”说完继续大叫,“救命,救命,谁来救我的命?”

      “疯子,别叫了,快把帐做好,说不定少将军心情一好就免了你的死罪,再这么叫下去,可真要没命了。”说完,那看守带上门又出去了。

      卓文剑吁了一口气,招手叫过蔡恭良,压低声音问他,“你一个人来这里作甚?”

      蔡恭良此时还未收到萧含第二道指令,只是来查探公凉少钦手下兵将的下落,韩空山老奸巨猾,口紧,除了对慕惊凤交根交底,对谁都防着一脚,外加他行动不便,蔡恭良就没去打扰他。卓文剑却是心直口快的个性,遇事直来直去,只认对错,其余不做多想,除非慕惊凤特地关照的不能说,否则知无不言,找他问情况最好。蔡恭良简单说了一下此行目的,卓文剑也知之不多,除了城主府内没见几个公凉少钦的手下,提供不了什么有用情报,只是担忧公凉少钦要拿他开刀。蔡恭良听说公凉少钦在查开销一事,心里就有了计较,城里居民需要吃穿用度,公凉少钦的人马一样也需要,若然卓文剑能查到公凉少钦需要的用度,自然能推算出到底有多少人马留在封城山。他安慰卓文剑他有足够伏兵,公凉少钦不动,他不会动,若然公凉少钦要拿这城主府里的人开刀,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看卓文剑心定,才把探查公凉少钦兵马用度一事托付给他,另又询问了一下慕惊凤那三千守军的下落,这才告辞而去。

      有了蔡恭良的担保,卓文剑才把心定下来,将过往用度大致理了个眉目出来,一看香已烧得只剩灰烬,也不知公凉少钦会如何处置他,带着油墨未干的一摞清单前去请见公凉少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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