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死靡它》眼泪_养鱼

28、第二十七章

　　读完卷宗，杨县令拍案而起，大声喝到：“混账！真是混账！这案子明显错漏百出，竟能如此草率结案！”

　　魏无羡道：“杨大人觉得哪里有疏漏？”

　　“第一，从仵作记录来看，尸体脖颈切口整齐，凶器应是极其锋利，手法必是经验老道，王掌柜一个商人，本就是去秀才家占个便宜，遇到反抗也大不了再去找秀才理论，何必要带那么锋利的刀？而且你看这画像……”杨县令把画像往魏无羡面前一推，才想起他看不见，忙改了口道：“这分明就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矮冬瓜嘛，不像是能手起刀落的样子呀！”

　　“没事。”魏无羡眼中暗淡一纵即逝，牵了牵嘴角道：“杨大人你接着说。”

　　“第二，即便这王掌柜行奸未遂，恼怒杀人，割了头逃走便是，何苦要往墙上印一个血手印给人留下证据？”

　　“第三，说是刀子和头都扔进江里，这根本就是死无对证的事，现在这两样东西都找不到，说明这王掌柜很有可能是受刑不过，屈打成招！这么多疑点，就此定案，岂不是草菅人命，让真凶逍遥法外？难怪那女鬼要作祟了！”

　　“嗯，听懂了。杨大人果真是粗中有细，明察秋毫，蓝某敬佩！”魏无羡再次起身郑重一揖。

　　“蓝公子放心。此案本官必会重审，定要还死者一个公道！”

　　“好，大人既要重审此案，我等本该从旁协助，可大人知道，我这眼睛不太方便，恐怕帮不上什么……”

　　“蓝公子不必多虑，查案本就是我县衙份内之事，二位能告知有此疑案，本官已是感激不尽！”

　　“杨大人可以先着人查一查王掌柜与秀才的约定是否有其他人知晓。再查一查涉及此案的几人是否认识屠户或者亡命徒之类的人等。”

　　“醍醐灌顶！蓝公子的话总是能让本官醍醐灌顶！多谢！多谢啦！刚才已为二位准备好客房，二位先稍事休息，我先去安排重审！”

　　“杨大人辛苦，但这里的客房于我来说可能多有不便，我们还是先回客栈静候杨大人佳音！”

　　魏无羡想了想，摸出两张符篆分别递给杨县令：“大人如有消息或需要协助，就点燃这张传讯符，我二人即刻便会赶到。树林中因怕再有人误入，已被我义弟做了结界，若想进入，只要带着这个长入符即可。杨大人，告辞！”

　　一路上，蓝忘机都很沉默。魏无羡知道他还是为刚才不能给他描述卷宗的事耿耿于怀。

　　“蓝湛，你累不累？”

　　手被握了两下。

　　“我倒是觉得有点累，嘻嘻，好久没用到脑子了。”

　　累了？蓝忘机捉起他的手想要写字，被魏无羡一把按住。

　　“不要，蓝湛，回去再写，你听我说就好。”

　　行走在外，他眼睛看不见的事不好隐藏，但蓝湛不能说话的事却是看不出的。他不想让蓝湛的不便暴露于众人眼前。

　　没想到蓝忘机却停下脚步，执拗的掰开他的手指写到：“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魏无羡愣住。

　　“一起面对。”

　　“蓝湛……你不用这样的。”魏无羡心里有些难受，很想现在就摸摸他的脸。

　　“魏婴，你也不用这样。不用替我掩饰，也不用为我担心。”

　　“蓝湛。”

　　“蓝湛，我们快回去！我要和你上床！”魏无羡贴近蓝忘机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

　　“好，回去先喂饱你。”蓝忘机也想贴着魏无羡的耳朵说一句，怕集市吵闹他听不清楚，更怕两个大男人当街咬耳朵有碍观瞻，只得一本正经的写在了他的手上。

　　回了客栈的房间，两人都放松了很多。

　　魏无羡是个实在人，摸到床边就要宽衣解带，却被更实在的蓝忘机制止，抓起他的手放在唇上道：“先让小二准备饭菜。”

　　“准备饭菜？蓝湛你出尔反尔，你说好回来先喂饱我的！”

　　“喂饱肚子。”有问题吗？

　　“可我现在不饿……不，我饿，我小肚子饿，蓝湛你快点！”

　　“你晌午并未吃好，先叫小二送饭。”

　　“不叫！要叫你自己去叫！”魏无羡侧耳，笑着耍无赖道：“哎你怎么不叫啊？去叫啊？不叫就赶紧的！”

　　“嗯。”蓝忘机说完松开手转身欲出门。

　　“哎……蓝湛，蓝湛，你还真去啊！我开玩笑的！我去，我去还不行嘛！”魏无羡赶紧伸长胳膊把人捞回来。

　　“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回。”蓝忘机把住他的双肩把他按坐在床上，转身出门。

　　魏无羡不知他找到小二以后要怎么沟通。写字？万一小二不识字怎么办？

　　比划？小二能看懂吗？

　　不行！清冷标致的含光君怎么可以费劲巴力的去跟人比比划划？还是追上跟他一起去吧！

　　魏无羡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又坐回去。

　　让他去吧，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可能保证时时都有人在身边跟随，蓝湛确实得学会自己去与人沟通。这是必须要经历的，也是必须要突破的。

　　诶？不对呀。魏无羡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哭笑不得，难得的糗红了脸。

　　蓝忘机回来的确实很快，快到魏无羡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去。

　　“蓝湛！从昨天进入树林开始到刚才走出县衙，一直是我在发表意见？”

　　“嗯。”

　　“一直是我在分析案情？”

　　“嗯。”

　　“一直是我在指挥你做这做那？”

　　“嗯。”

　　“那，那你告诉我你之前都是怎么夜猎的？之前没有我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夜猎的？”

　　“呵。”蓝忘机轻笑了一声，虽是鼻子里发出的气音，却清清楚楚，这真的不能算是轻笑了。

　　“喂！蓝湛！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做这些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偷偷笑？我这不是在逢乱必出二十年的含光君面前装明白？”

　　蓝忘机抿起嘴唇，拉过他的手写到：“你做的很好，那样的你很自信。”

　　“糗死了好嘛？天哪。”魏无羡挣脱他的手双手捂脸。

　　“鬼魂类为你所长，而且你所想所做，比我还要妥善。”

　　“那蓝湛，如果这次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我是说，只有你自己来的话，你会怎么做？”

　　“问灵，帮她找头了却心愿，给予度化。”

　　“也就是说如果是你的话，不会经过民间官府，那这头要怎么找？”

　　“先招魂，再聚魂。”

　　“啊！对呀！竟然这么简单。那我是不是把事情弄复杂了？你几个时辰就能办妥的事，我却弄得耗了一天一夜，现在还在等消息。”魏无羡再次扶额，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回去扔花生。

　　“不，非但没有复杂，反而没有任何疏漏。这次看你行事，我反观自己的行事并非稳妥。找到头只是心愿之一，找到真凶才是真正了却因果。”蓝忘机指尖划动，飞快写下这许多字，停住唤了句魏婴，又写到：“你让我惊喜。”

　　“……”魏无羡苦笑，调侃了一句：“真是不得了。”

　　这小古板现在还真是能说会道，活该老天爷都嫉妒他，罚他不能出声。

　　话说回来，今天的午膳确实没有吃好，受伤后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吃饭，本来练的挺熟练的夹菜，一想到有人盯着看就万分的不自在，划拉半天都夹不到半根菜的情况自是不必多说，有时明明夹到了一紧张又掉回去，再找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那里不是静室，平时你侬我侬饭来张口的戏码着实不宜上演，虽然蓝湛这个“义弟”非常负责的给他饭碗里填满菜，可魏无羡却是越吃越尴尬，干笑着扒了几口便匆匆结束战斗，美其名曰心里惦记卷宗，还是快点吃完快点看。

　　唉，所以蓝湛才执意要他先填饱肚子。

　　敲门声响起，小二的吆喝声随之传来。

　　魏无羡眉头舒展，笑道：“那就，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