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死靡它》眼泪_养鱼

29、第二十八章

　　“来，蓝湛，尝尝这个，姑苏绝对吃不到！”魏无羡夹着一块肉伸到蓝忘机的方向。

　　蓝忘机抓着他的筷子，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送到自己嘴中。

　　“嗯。”

　　肯定的回答。

　　“好吃吧？虽然跟云梦隔了好几个州县，但口味还是差不多的，酒也是。”

　　嘴唇被碰了一下。魏无羡张口咬住，嚼了嚼，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洪湖鸭！好吃！”

　　“蓝湛，你说咱俩这样喂来喂去的，是不是很肉麻？”

　　“嗯。”蓝忘机再次肯定的回答，然后夹着挑好刺的武昌鱼塞进魏无羡口中。

　　“呵呵，蓝湛，这块怎么样？好像肉很多？”魏无羡戳着一块排骨问到。

　　“嗯。”

　　“给！”魏无羡将排骨夹起，送到蓝忘机跟前，熟练程度丝毫不像晌午在县衙吃饭时那样笨拙。

　　“蓝湛，你说我什么时候能练到有人看着也能夹得这么准？”

　　“……旁…若…无…人……”

　　“旁若无人？四个字都能连起来了！哎蓝湛你这两天可以啊！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连成句了！好！奖励你吃一口青菜！哎……呵呵，你还是自己夹吧，我没记住菜苔在哪。

　　”

　　魏无羡脸上笑的轻松，心里却叹道：旁若无人，说起来简单，一想到有人看着，根本就放松不了，从胳膊到后腰，整个肉都是僵着的，喝酒都不管用。

　　饭菜放在那里没有声音，看不见，光能闻到气味也没个鸟用，是肉是菜也不能栓个铃铛，这不是说练就能练成的。

　　算了，管他呢，大不了以后不在外人面前吃饭。

　　酒足饭饱，魏无羡靠在椅背上拍拍肚子，心满意足。

　　“蓝湛，拉我一把，我撑死了！”魏无羡伸出手臂，毫不客气的发着嗲。

　　手被握住，魏无羡借力而起：“咱们去找小二，让他把碗筷收了再烧点洗澡水，等水的工夫正好把房间走走，就当遛食儿了。”

　　“嗯。”

　　蓝忘机把他带到门口，魏无羡喊来小二安排完这两件事，二人就索性站在走廊上等小二收拾了桌子再进屋。

　　“事情了结后，回趟云梦吧。”蓝忘机在他掌心写到。

　　“……”魏无羡心里一动，踟蹰了一阵儿，却没有说话。

　　蓝忘机看着他的表情，心下了然，也没有再说什么。

　　小二很快将房间收拾好，二人便从门口向里一点一点摸起。

　　对于熟悉地形，魏无羡现在多少有了一些经验，随时随地计算步数早已成为日常必修。从门到桌子是多少步，从桌子到床又是多少步，平日里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哪里，要去到那里的方向又要怎么辨别……以前抬腿就能做到的事，现在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甚至还经常完不成。

　　不过还好，能用时间来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失明之后，他别的不多，就时间最多。

　　一切按照他安排的进行，房间走到第四遍的时候，热水送到，两人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其中不乏嬉闹肉搏。

　　魏无羡嘴欠，蓝忘机说不出话，自然把力气都用在了手上，沾了水的巴掌拍在肉上啪啪作响。可某人偏偏嘴欠手更欠，千手观音也没他那么无孔不入，连摸带掐，无所不用其极，截至水冷，两人身上处处都是红痕。

　　纵使这样，魏无羡还是觉得有些不甘，打算上了床再清一清账，不求翻本，怎么也不能赔的太多。

　　结果一摸到床，他就不这么想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熬过夜，这一天一夜没合眼全靠那点兴奋支撑，刚才吃的很饱又喝了酒，还打闹了一番，这头一挨到枕头，登时卸了力，身体立马软成一摊稀泥，想放的狠话还没来得及放出，呼吸就匀称了。

　　蓝忘机一呆，对这入睡的速度有些难以置信，随后摇了摇头，帮他盖好被子，轻轻走出房间。

　　同床共枕，一夜好梦。

　　翌日卯时，二人同时转醒，心照不宣的先将昨晚遗留的“账目”清算了一番，这才依依不舍的下床洗漱。

　　杨县令那边还未传来消息，这种被有意掩饰的案件，证物又缺失，估计就是连夜重审，也不会很快理清脉络。

　　但杨县令也并非拖沓之人，

　　想来今日之内，多少都会给出一些结论。

　　闲暇难得，两人决定出去逛逛。

　　随州城能去的地方很多，有被称为“楚北天空第一峰”的大洪山，风景秀丽，气势磅礴，惹多少人远道而来但求一观；又是炎帝神农的故里，历史悠久，实属文明开启之地。

　　可是，现在游山玩水对魏无羡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尤其是在蓝忘机又无法讲给他听的情况下。

　　不过倒有一处很适合二人，随州擂鼓墩——编钟的起源地。

　　编钟可谓是乐器的鼻祖，两人修的都是音律，因为一个修琴一个修笛，此前还为究竟是以弦定律还是以管定律而争论过，当时各抒己见，谁也没能说服谁。而据古籍记载，若能追本溯源，参透编钟的律法，许能知晓。

　　但两人也明白，那些都是古籍记载，直至如今也没有定论。要么就是长久以来除了他俩没人较过这个真儿，要么就是有人较真儿了，却没有较出结果。

　　古往今来不乏名人异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人参不透，他二人也不一定参的透。就当是玩儿吧，来趟随州，若是不顺便见一见这乐器中的鼻祖，也是遗憾。

　　很快，二人就到了城西擂鼓墩，见到了那组被称为镇城之宝的巨大的编钟，钟架长约三丈，高约一丈，由六个武士形的青铜柱和八根圆柱承托，若干个大小不同的青铜钟体分三层八组整齐悬挂于钟架之上，上雕精美花纹与铭文，壮观至极，令平素鲜有表情的蓝忘机也为之动容。

　　他迫不及待的拉过魏无羡的手，不顾往来游人好奇的目光，把眼中所见详尽描述，又引着他去抚摸钟上的花纹。

　　魏无羡仔细摸索着钟上纹路，一一辨别：“不光是花纹，还有字，是铭文……还有乐律和标音？蓝湛，有没有可以敲响它的东西？”

　　蓝忘机看向钟架，见旁边有两个撞钟的彩绘木棒和六个敲钟的木锤，便拿起一个木锤塞进他的手里。

　　魏无羡左手摸到标音的位置，右手对准轻轻一敲，奇特的声音响起，浑厚中又略带清脆，很是特别。

　　“蓝湛，听出来了吗？这钟竟然是双音！”魏无羡有些不可思议，忙摸过旁边几个钟体一一敲响，不可思议的神情更甚。

　　“不止是双音，铣长也不一样！蓝湛你看这里。”魏无羡捏着铜钟的钟壁示意蓝忘机看：“钟壁的厚度不同，铣长便不一样，钟声回响的频率就不一样！想不到古人竟然有这样的智慧！”

　　蓝忘机捉住他的手指抚上其中一处铭文。

　　“变……宫？”魏无羡难以置信，忙抚上旁边一个钟体同一位置的铭文：“变……徵……我的天哪，蓝湛，竟然是旋宫转调！”

　　“嗯。”

　　“蓝湛，这上面一共有多少个钟？你挨个都敲一敲呗？”

　　“嗯。”蓝忘机从他手中接过钟锤，从最上方左数第一个开始轻轻敲击，直到下方最后一个。

　　魏无羡眉头微蹙，仔细聆听，眼波随着钟声不断流转，越听神情越是兴奋，听到最后已是豁然开朗。

　　“本以为管子五度生律已是极致，没想到这编钟竟是以三度纯律补充五度相生的不足，蓝湛！这太不可思议了！你家以前听说过这个律法吗？”

　　“未曾。”

　　如果他听说过。又怎么会因为这个问题与他争论许久，还没能说服他。

　　魏无羡笑的爽朗，抽出陈情摸了摸，又道：“这编钟简直是无价之宝，所以音律之根本果然是以弦定律！蓝湛，我输了！”

　　“所以，还是你的琴厉害！以后你可更得让着我了！”魏无羡眉眼弯弯，咧嘴笑着，伸手再次抚上铜钟，细细摩挲，颇有些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