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死靡它》眼泪_养鱼

26、第二十五章

　　手被攥紧，魏无羡心中轻叹，这个说辞显然没让蓝湛满意，这十六年的心结也显然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开的，蓝湛一直很想知道他这些年的遭遇，可他有的确实不知道，有的却是不能说。罢了，慢慢来吧。

　　女子无头，魂魄也不全，在召唤解除的情况下，行动明显变慢，撞到树也不知道躲，因为没有实体，撞上了就硬穿过去，看上去不疼，听上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眼睛失去作用，其他感官就会被放大，何况魏无羡对于魂灵之类本就敏感，很容易感同身受。

　　林深树密，又安静的诡异，每一撞的嘭然钝响，对他来说都是突如其来，每一撞都让他的心跟着哆嗦一下。

　　而且，走的越深，血腥气就越浓，魏无羡眉头拧的死紧，恨不得又想撕块布条把鼻子堵住。

　　看着他一脸强忍厌恶的表情，蓝忘机停下写到：“不必再跟，这女子游荡毫无规律，怕是天亮才会归巢。现在为时尚早，我们找个地方歇脚，等待即可。”

　　“有道理！蓝湛，你看看有没有空旷点的地方？我们生个火，烤个……呵呵，烤个火！”魏无羡干笑，硬生生把烤个兔子什么的字眼儿咽了回去。

　　“嗯。”蓝忘机广袖一挥，给树林做了结界，以免此段时间再有人误闯进树林被女鬼所伤。然后，便安心拉着魏无羡找到一处较为空旷之地。

　　“这里好，通风不错！味道比那边淡多了。”魏无羡摸索着坐下，笑到：“那，找树枝生火的活计就有劳含光君了？”

　　蓝忘机拉起他的手写到：“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

　　“动？怎么会？你不牵我，我可是寸步难行的……咳，蓝湛，你捡过枯树枝吧？越干枯的越好，快去吧，多捡一些！”

　　“嗯。”蓝忘机应声，走出几步，回头看看，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在他周围设了一个小的禁制。

　　魏无羡苦笑，拔出陈情朝蓝忘机的方向挥了挥：“蓝湛，我给你吹曲子，笛声在我就在，这下放心了吧！”

　　总算是放心了。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魏无羡轻启嘴唇，一曲忘羡飘然而出。

　　是的，忘羡。在他取了无数个名字之后，蓝湛告诉他，曲名其实早就有了，叫做忘羡。

　　笛声悠扬，勾起回忆无数。蓝忘机到底是不敢走的太远，好在这片老林枯枝遍地，随便一捡就是很多。

　　捆好树枝，蓝忘机四下环顾，有些为难。进了这树林已久，并未见到有活物出现，想是这女鬼阴灵不散，惹得动物虫蛇之类早已尽数逃窜。

　　树下倒是有很多蘑菇，但不知有没有毒，即使无毒，这阴郁之地滋养出来的东西也是不吃为妙。

　　他知道刚才魏婴是想说烤些什么的，可要烤些什么呢？

　　平时他夜猎如遇宿在野外，最多是找个干爽地方打坐，没生过火，也没吃过东西。

　　如果是平常的野外还好，今次偏偏是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

　　蓝忘机胸口一痛，心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这片树林只因区区一个女鬼的阴灵就已经被扰的没有活物，那夷陵乱葬岗——可是古战场，是尸山，随便哪个地方，一铲子下去都能挖到一具尸体，怨气极其浓重，活人进去，连人带魂，有去无回！

　　而魏婴先是剖了金丹被扔进那里三个月，然后又遭到反噬坠入那里十六年！

　　他相信魏婴，相信他说的这十六年中意识并无觉醒，他现在也庆幸幸亏他这十六年中无知无觉——可那最初的三个月呢？他对那三个月的经历可是只字不提！

　　清醒了两天一夜，强忍剧痛眼看着金丹被剥离体外，随即就被温晁打成重伤，扔进……那个地方。

　　那个除了尸体白骨，再别无他物的地方！

　　即便是辟了谷，也没人能做到三个月不吃不喝。

　　所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所以，他才绝口不提。

　　不远处的曲子已经吹完了五六支，蓝忘机却还是颓然的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笛声不再响起，蓝忘机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搓了搓已经僵硬的脸，提起树枝回到魏无羡所在之处。

　　还没到跟前，就听魏无羡喊到：“我说蓝二公子，你这是去种树了吗？你不会真的没有捡过树枝吧？”

　　“魏婴。”蓝忘机放下柴禾，抓起他的手，迟疑了一下，写到：“对不起，我没有找到吃的。”

　　“咳，你去了这么久，是去找吃的了？”魏无羡展眉一笑，反握住他的手说到：“蓝湛，你不让我跟你说谢谢你和对不起，可你看你今天跟我说了几次了？我感觉到了，这里确实没有能吃能烤的东西，不怪你！我也不是真的饿，只是觉得你肯定没烤过东西，想让你玩玩而已……唔”

　　魏无羡话音刚落，就被抱紧，紧的让人快要窒息。

　　“哎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想勒死我吗？”魏无羡双臂都被抱在里面，蓝忘机这两条胳膊就像是铁做的一样，他使劲挣也挣不开，终于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心中纳闷，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捡个柴禾还捡激动了？

　　“哎蓝湛蓝湛，你先起来，先生火，我们生完火再抱。”

　　“魏婴，……天”蓝忘机用力吐出一个天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天？蓝湛，天怎么了？天不会是快亮了吧？”魏无羡呆住，没有焦距的双眼下意识的看向天空。

　　“嗯。”蓝忘机沮丧。

　　“哈哈！哈哈哈哈！没事的蓝湛，哈哈，那我们快走吧，等天亮了就来不及了，蓝湛，这次算你欠我的，下次一定要烤很多东西给我吃！”

　　魏无羡就着蓝忘机的手顺势起身，闭目凝神，很快就感应到那女鬼所在之处，拉着蓝忘机追了过去。

　　“蓝湛，你说这里果然是官府统一埋尸的地方？”魏无羡复述着掌心的字迹。

　　“嗯。”蓝忘机应声，又在他手上写到：“不过不是埋，只是卷了席子随意放置。”

　　“对，说白了就是扔，你接触民间比较少，不了解，这种乱坟圈一般都是官府用来处理杀人案的死刑犯、或者找不到身份的无名尸，说扔，却又比扔好一点，既是经了官府，为了彰显皇家恩泽，总不会太寒颤，起码都给置办一套最廉价寿衣，给个草席裹身，还会定期雇个道士之类的超度一下。”

　　“所以，这里虽然有很多尸体，却只有这女子一人是有魂魄的。蓝湛，检查一下她的尸体，看看她是什么原因没有被超度？”

　　蓝忘机蹲下身，看着那女子身上已呈黑红斑驳的草席，抬头在他掌心写到：“她的身上被人泼过鲜血。”

　　“鲜血？蓝湛，让我看看。”魏无羡也蹲下身，伸手就要去摸。

　　蓝忘机迟疑了一下，还是引着他的手摸上草席。

　　“是人血，难怪一个死魂还有那么大血腥味，原来是尸身被人施了血咒。蓝湛，你看看她足踝上是否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蓝忘机掀起那女尸裤脚，果然在右脚外侧踝骨上看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血红色禁制。

　　“嗯。”蓝忘机语气肯定，想了想，又严谨的把这个禁制的形状及颜色写字描述给魏无羡。

　　“这就奇怪了。蓝湛，你说这施血咒和下禁制的，是不是同一波人？”

　　手被轻点了两下。

　　“嗯，英雄所见略同。施血咒是为了激起她的怨气，这禁制却是要把她禁锢在这一方天地，这是完全相反的两个目的呀！”

　　“看来……呵呵，蓝湛，手给我，我们一起写，看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处去了！”

　　两人各自摊开手掌，互相在对方的掌心写了一个字。

　　随后默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