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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   云深不知处。

      静室。

      第二日清晨。

      “蓝湛!过来一下!”魏无羡坐在恭房的马桶上朝着门外大喊。

      没人回答。

      也没人过来。

      “这玩意儿怎么弄的,扣不上啊?哎呀蓝湛!你快过来帮我看看!”

      还是没人回答。

      但人似乎是过来了。

      蓝忘机掀开帘子,看见魏无羡瞪着一双盲眼,正在吃力的跟那条麂皮绒的腰封作斗争。

      衣服是昨晚彩衣镇现买的,因为买的急,没太顾及样式繁简,确实不比他之前为了照顾魏无羡眼盲而定制的那些的衣服穿戴简单。

      蓝忘机上前两步,拂开魏无羡的手,对准卡扣轻轻一按,见药到病除,便要转身离开。

      “哎……蓝湛,”魏无羡手疾“耳”快,听到银铃轻响赶紧上前一捞,蒙的还算准,正好攥住蓝忘机的手腕,一脸讪笑:“你不要生气了嘛……我又没怎么样。”

      看着这一脸讨好的笑,蓝忘机更是怒从心生,甩开他的手便撩了帘子出去,大步走到琴桌旁坐下,欲以一曲平心静气,却是越弹越乱,越想越气,哐的一声挥走忘机,摔门而去。

      冷泉。

      蓝忘机把自己整个浸入水中,心底的怒意总算是消弭了一点。

      他气的不是魏无羡,而是他自己。

      明知自己喝完酒会失态,昨天怎么就一时意乱迷了心窍?

      明知魏婴看不见根本躲不开那样的自己,他怎么就敢喝下那杯酒?

      魏婴的右腿上那是什么?他惊醒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膝盖上那一大块渗人的青紫,肿成了两个大,胀的发亮。

      刺目钻心。

      前晚检查都是好好的,确确实实没有问题才许他下的床。

      昨日他不过才离开几个时辰!

      这不是第一次了。

      清河那日他也是离开他几个时辰,这人就弄了一腿的恶诅痕回来。

      这次又是发生了什么?伤成那样又为什么瞒着不说?

      所以,昨天他们出发前起身时没站稳的那一下根本就不是因为坐久了腿麻。

      所以,在彩衣镇思追扶他时他蹙的那下眉头也是因为吃痛,而后换了温宁来扶。

      所以,昨晚假装晕厥倒地骗他发声……也根本不是假装的,那种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的苍白是装不出来的,那种极力支撑却最终无以为继的放弃也是装不出来的!

      他只是强忍着疼,作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终于在他那一下冲击之后彻底崩塌!

      蓝忘机把头埋入水中,只想就此溺死。

      不对。

      温宁。

      魏婴昨天为何换他来扶?

      已经入席,又为何突然离开?

      温宁。

      温宁一定知道些什么。

      一道水帘扬起,白衣障目。

      冷泉已归于平静,再无一丝微澜。

      后山。

      林间飘着淡淡云雾,一座小屋在半山腰若隐若现。

      行至门前,竟是别有一番天地。

      栅栏围成的“院子”里种了几陇草药,空地上还有一些晒干的。旁边木架上制药所用的研钵捣臼,一样不少。

      丈许宽的小水池里竟是飘着几片莲叶,偶有小鱼探出头好奇的看着他这个未曾谋过面的客人。

      还有一副石桌,上面放着零食点心,是思追和景仪爱吃的东西。

      温宁挑着两大桶溪水回来的时候,蓝忘机正在院中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含……含光君。”温宁赶紧放下木桶,将手在身侧抹了抹,行了一礼。

      蓝忘机回身,颔首。

      “啊!含……含光君进屋坐吧……呵,屋……屋里有些简陋。”温宁手足无措,忙不迭的打开房门,请蓝忘机进去,又担心蓝忘机不喜。

      蓝忘机再次颔首,掀起衣摆踏入屋中。

      房内确实简陋,一桌一椅一床一书架,书架不大,上面塞满医书和各种笔记。

      “含……含光君您坐,坐这里,不……不脏的。”温宁用袖子快速抹了抹那把唯一的椅子。

      蓝忘机并未看上一眼,只想尽快问清心中疑惑,颔首落座后便伸出右手小指,在腮边划过,而后眉尖轻挑,状似询问。

      “……手语,哦!学了,学了,阿……思追和景仪每日学完后都会来教我一下。”

      蓝忘机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自知道他这是心病,又药石无医后,兄长便给他请了个教导手语的老师,并让他每天不管多忙,也要抽出一个时辰来学习。

      毕竟身为仙督,每日需要去说去做的事情一大堆,只靠写字太慢,也太不方便。

      而且不止是他学,蓝氏近身的内门弟子都要学,学了后还要回到各房教会所管辖的外门弟子和其他的人。目的只是让他与人交流方便一些,哪怕只是随口安排个小事,也不至拿笔去写。

      “魏婴的腿,是怎么回事?”蓝忘机五指轻动。简单的对话,一只手即可。

      “含光君,您……您都知道了?”温宁低下头,半晌没有说话。

      “昨……昨天下午,公子摔倒了,但……但他并不想让人知道!”温宁想起昨天下午看到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干草做成的心脏也会感觉疼痛。

      “绊倒公子的是静室外间那个琉璃屏风,因为一直就放在那里并不起眼,所以连含光君……您也忽略了吧。那个屏风只有齐膝高,正好是公子摸不到的,走到那里时又因为已经很接近目的地,步子就迈的急了些,所以撞得也就很重。”

      温宁又一次垂下头,似是有些委屈,继续说到:“公子本来连我也不想叫,但好半天还是疼的站不起来,因为看不见,又没办法把撞倒的屏风摆放回原来的样子,无奈之下,还是只能是叫我过去。”

      “我……我是从静室后窗翻进去的。云深不知处没有人会去跳窗户,所……所以后窗是没……没有人把守的。

      我赶到的时候公子还在地上倒着,衣服已经湿透了,是被……是被汗水浸的,人也疼的有点儿恍惚,不知是忍了多久。

      我检查之后发现是刚刚愈合的半月骨在这一撞之下又裂开了。我们这一脉都是学医的,虽然我的医术远不及我姐姐,但也深知这种半月骨的损伤在……在不医治的情况下虽可随时日推移而自行痊愈,疼痛却绝非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尤其像公子这种……一声不吭的强忍,极伤心脉。”

      “公子说此事千万不可……千万不可让您知道,您不能再把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而……而且,他说您不能讲话,也是因为情绪总有波动,他不想因为受伤再让您生气和担心。我……我答应了,还回来拿了一些我自己研制的药草给公子服下,有治疗骨伤的,还有止痛麻痹的……公……公子说这止痛麻痹的药很管用,用上就不疼了,可……可我是学医的,这世上,哪有什么药是用上就不疼的,他只是在忍着啊!”

      “我知道他是忍着的,昨……昨天阿……思追扶他的时候,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处,他让我去扶他,却只是搭在我的肩上,含光君,公子他……他吃不住劲儿,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他是拿我当拐杖撑着呢!”

      “骨伤……骨伤最忌食辣和饮酒,所……所以,我昨天很担心公子,可又答应了帮他一起瞒……瞒着您,我看不下去,又……又不敢说出来……我……”温宁的头垂的越来越低,如果可以哭,现在怕是已经哭的撕心裂肺了。

      蓝忘机握住他的小臂,引他注意,手语道:“我会当做不知道。”

      “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想让我去做自己的事,我就去做,也给他一些时间来恢复。我不在的时候,你每天去陪陪他,带着你的骨伤药。”

      蓝忘机站起身,紧绷的脸总算是有了一丝放松。

      走了几步在温宁的目瞪口呆下又回头抬手轻动道:“思追,在云深不知处,你也可以随时叫他阿苑。还有,下次去静室,可以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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