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死靡它》眼泪_养鱼

16、第十五章

　　回去的路上，蓝忘机走的匆忙。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

　　刚才他在盛怒下一走了之，就那么把魏婴留在恭房不闻不问……会不会摔倒？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寒心？会不会……就此离开？

　　他有叔父，有兄长，有子侄，有一大家族的亲人。

　　而魏婴只有他。

　　可就是他，刚才亲手甩开魏婴的手，对他怒目相向，甚至摔门而去！

　　这让魏婴如何自处？

　　完了。

　　蓝忘机行至静室门前一个踉跄，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静室里空荡荡的，一如十六年来日复一日的空旷寂寥，再没有一丝人气，也没了那个慵懒的身影。

　　就好像之前这一个月的如胶似漆耳鬓厮磨不过是一场旧梦。

　　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不要醒。

　　人是他气走的，他得找回来！

　　找回来以后，万事不再对他发脾气，万事不再拒绝他，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了，等找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喊出他的名字，一定，一定可以的！

　　“蓝湛？”魏无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这个正在思前想后已近疯魔的人登时脊背一怔。

　　不可思议的慢慢回身，就看见魂牵梦绕的那个人正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手中把玩着陈情，笑的没心没肺。

　　别说，这件衣服虽然不太好穿，但还是挺好看的。

　　蓝忘机的心落回到肚子里，不动声色的赞许了一下自己的眼光。

　　挑衣服的，和挑人的。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这个给我，多谢……子辰。”魏无羡对身旁跟着的一个蓝氏子弟微微颔首，并伸手接过食盒。

　　蓝忘机见状，忙上前接过，并拉住他的手。

　　这一拉，就攥的很紧。

　　魏无羡被攥的有些疼，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牵了牵嘴角。

　　刚才离静室还有几丈远的时候，送他回来的小辈蓝子辰就告诉他含光君回来了，但站在门口并未进去。

　　直到他们走了过来还是没有进去。魏无羡知道了，蓝湛这是又开始患得患失，以为他赌气走了。

　　呵，他怎么可能会走？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事赌气？这十六年来所有的点点滴滴、蓝湛为他做的这所有的事情，会因为他生一次气就抹杀掉吗？

　　何况这气还是他魏无羡惹的。那天他先是不小心划到蓝湛，竟然刺激到他发出了声音！虽然这种声音很可能是无意识的，但恰恰是这种无意识的声音，证明了蓝湛声门没有问题，只要能突破精神上的那个点，即能开口说话。

　　这个心病是因他而起，那就由他来突破。如果…他要是晕倒的话……蓝湛应该会很着急，这一着急，说不定就出声儿了。

　　那一握，他是故意的，当时还生怕看不见握偏了呢。

　　蓝湛那一顶，用的力其实没那么大。那个抠着墙壁慢慢滑下来的“晕厥”是个意外，他本想假装直接晕倒在蓝湛怀里，但由于膝盖骨头裂着，这一顶，他直接就没吃住劲儿，贴着墙就出溜下来，结果倒地那一瞬间还挺真实。

　　还好蓝湛不知道他膝盖有伤的事。误会成他自己力气大，把人顶到晕，也挺好。

　　只是没想到蓝湛会生这么大的气，摔琴、摔门、摔帘子，还摔他的手——不对，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那声“魏婴”明明字正腔圆、落地有声，可酒醒了之后这厮竟然发生什么全不记得，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真是白忙活了。

　　回过神，蓝忘机已经拉着他在矮几前坐下。

　　“噢，蓝湛。”魏无羡探到身旁的食盒打开盖子，小心翼翼的摸到里面的瓷碗端出来递到蓝忘机的方向道：“一大早我本想开门透透气，结果就过来一个弟子问我吃不吃早膳，这副身体没辟过谷，所以当然要吃，我就跟他去了——想到你也没吃，我还给你带了碗白粥回来！说起来你家早膳还是可以的，好歹白粥里不放药草，哈哈哈哈！”

　　开门透气？蓝忘机垂眸，喝了一口粥。心道：你这一透气，差点把我脉搏透没了。

　　“蓝湛！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魏无羡一脸献宝的表情，一通乱摸，却摸到蓝忘机捧着粥碗的手。

　　“唉好了好了，食不言是吧！你快喝，喝完了我跟你说！”

　　蓝湛本就是个慢条斯理的人，今天这粥喝的更是尤其慢，正当魏无羡无聊到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空碗放进食盒的声音。

　　“蓝湛！”魏无羡习惯性伸出手，蓝忘机随之习惯性的握住。

　　“蓝湛我问你，你还生不生气了？”

　　“否。但以后不要再做那种危险的事情。”

　　“那不是危险的事情，只是……呵，地方不对。”魏无羡笑的呲牙咧嘴。

　　“……”蓝忘机在他掌心点了半天，什么也没写出来。

　　“好了，蓝湛，我要说正事了！”魏无羡收起笑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片人。

　　蓝忘机忽然凤目圆睁，一副恍悟的样子。

　　只见魏无羡把纸片人放于左手掌心，随即伸出右手咬破食指指尖，对着纸人画下符文。且在画完最后一笔时，从眉心抽取一抹灵识注入纸人当中。

　　红色纸人瞬间变得金黄，手舞足蹈，好不快乐！

　　蓝忘机拈起纸人放在掌心，就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少有表情的脸说不上是哭还是笑，明明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却又掉下一串酸涩的泪水。

　　小人儿站在蓝忘机的掌心难得安静，不再跑跑跳跳，只是专注看着他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直到把人看的羞了，才依依不舍的跳下掌心，连跑带颠的飘去看了那卷蓝湛一个字一个字刻出来的竹简，清逸隽秀，字如其人。

　　他还去看看衣柜里的衣服，用纸人的小短手拂过每一个袖口的小牌子。

　　这还不够，他还把整个静室包括恭房的陈设又看了一遍，看这些的时候，还不忘回头频频看向蓝忘机。

　　以前看得见的时候，他从来没认真看过这些东西，包括蓝湛的脸。

　　现在都要好好看看，每一样东西，都在脑中打上烙印。

　　尤其是蓝湛的脸。

　　魏无羡看的贪婪，蓝湛不会让他的灵识在外停留太久，可他真的舍不得就这么回去。

　　果然，蓝忘机捉住了他，再次把他放回掌心，对他指了指矮几前撑着额头假寐的身体，示意他赶快回去。

　　纸人没有五官，却无比灵动，手脚并用紧紧搂住蓝忘机的中指，使劲儿摇头，就是不走。

　　蓝忘机无奈，搔了搔纸人的头让他看着自己，轻启双唇，虽无声响，却字字清晰可见：“乖，听话，快回去。”

　　纸人看呆了，下意识的松开紧紧抱着蓝忘机中指的短手短脚，只想立刻贴到他的唇上。

　　那抹灵识随即钻回魏无羡眉心，魏无羡转醒。

　　“蓝湛你保持刚才的样子不要动！”魏无羡说着便起身循着刚才纸人的记忆走向蓝忘机，一经触碰便吻了下去，竟是准到不能再准。

　　身体瞬间被束缚到一个有力的怀抱。蓝忘机微冷的舌尖已滑入口中，时而如蜻蜓点水，时而如野兽般疯狂掠夺，贪婪地攫取着属于他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魏无羡双眸紧闭，睫毛不住的颤动，任他汲取，忘了挣扎，却还是不甘心的想到：这次不明明是我主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