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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三、
      夏夜的河水不算彻骨寒凉,可在水中逃亡的滋味依然不好受。
      不清楚那古怪的黑虫是否能辨味追人,加上今晚皎洁清辉的月光,两人不敢浮出水面呼吸,潜泳在深水,借着夜色的掩护奋力划动四肢。
      丹客长于轻功,耐力平平,刚才一番麓战消耗了大半内力,加之长久的憋气,他这会儿已游得乏力,胸口也开始隐隐泛疼。突然,黑暗中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破开水流,瞬息划过数丈。
      丹客顿觉轻松许多,借着这股力道咬牙坚持,终于在空气耗尽时触到了岸边的石头。
      两人借着茂盛水草的掩护小心地探头查看,四周静谧无人,只有蛐蛐愉快地哼着歌谣。
      应是暂时安全了。
      丹客上了岸,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裴寂清侧对着他,闭目盘膝调息,不一会儿丹田内便恢复稍许真气,他睁开眼,走到丹客身后坐定,双手平举向前,缕缕白气从他手心冒出。
      丹客只觉背后传来一阵舒服的暖意,这股暖意流向四肢百骸,顿时全身的疲惫都为之一消,黏在身上湿透的衣服也滤去水份,恢复干爽。而后裴寂清收势自调,将身上的衣服也蒸干。
      “遇见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丹客笑吟吟道。
      都说月下看美人,愈觉娇媚,这话用在丹客这个男子身上却也丝毫不违和,朦胧的月光自他波光流转的眼眸中倾泻,裴寂清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转开头去,轻声道:“我亦是。”
      丹客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裴寂清岔开话题,“那些黑虫应是尸香虫的变种,寻香而匿,食腐则生,对活人无害。只不知她们使了什么方法,使它们听令于笛声,习性大变,危险至此。”
      “管她们使的什么邪术,这群疯女人,哪有欠钱便直接打杀的道理,太过分了!”丹客气鼓鼓道,说着他似有所悟,“所以那断裂木头上的细小黑点就是这群鬼玩儿意。”
      想到他们和这些食尸虫一起待了一天一夜,甚至还睡在它们藏身的木板床上,丹客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木头被虫蛀了能不脆吗?难怪我轻轻一使力它就断了,还以为我功力长进了。”丹客嘀咕,“这样想来,你那酒也很可疑。哪有商家会把最贵重的藏品随随便便摆在显眼的柜子上,周围还没有人看守,你又味觉嗅觉失灵,品评不出酒的好坏,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滥竽充数,随便兑了点烈酒应付你。好啊,她们怕是早就布好这个局,就等我们上钩了,看我们出手阔绰,竟然打这种歪念头,想要敲竹杠,发觉我们是穷光蛋便打算杀人灭口吗?哈!亏我还负罪内疚半天,原是搭了个戏台演我们呢!哼,你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下次再见,必不再手下留情!”
      裴寂清嘴角含笑,饶有趣味地看着丹客愤愤不平的骂着“吸血蛭、疯婆娘”之类的话,说道:“看你骂的这么起劲,看来是有力气了。”
      丹客这才停下嘴里的碎碎念,休整了片刻,他已从死鱼般的状态中脱出,有了精力打探四周。
      这似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庄园别居,错落别致的亭台楼阁坐落在河边,远处是回廊相连的厅堂。丹客借着月色察看,猛然间觉得这宅院风格有些眼熟,瞥见墙壁上一个扭曲的“灵”字图案,顿时反应过来,他们竟是误打误撞,闯进闻灵山庄里头来了!
      “好哇,你竟自己撞上来了!”丹客可是丝毫没有是自己往敌营自投罗网的自觉。他眼珠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嘴角弯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
      “她们敢这样大胆的欺宰旅人,必定有所依仗,还是小心为上。”裴寂清道。
      “放心,我还没傻到和她们正面对上,再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们一定想不到我们就在她们老家呢。”丹客伸手就要去摸裴寂清的肚子,被他半路挡住,丹客瘪瘪嘴,“小气,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肚子也扁了,这会儿我本该早就享受完我香喷喷的杏花鹅、鸡髓笋、蟹酿橙,靠在躺椅上赏风赏月,哪能想到会出这档子事。既然因是她们起的,那我们去她们山庄吃一顿回来,总不算过分吧?”
      丹客与裴寂清运气轻功,飞檐走壁,灵巧的躲过地上巡视往来的人,转悠了约莫半刻钟,两人找着了厨房,丹客轻轻一拨弄锁头,门便开了。
      此时已过了进食的时辰,厨房内空无一人,桌案板摆着些食材,灶台拾掇整洁,早已冷透。
      裴寂清打开隔间的橱柜,在下层发现了几个冷碟残羹和几个白面馒头,大概是在厨房干活的人不舍得倒掉,偷偷藏着的。他将这几个盘子都拿出来,摆在桌案上。
      丹客不信邪地一个锅一个锅地掀开,结果都是失望,到的最后一个面前,他无精打采地掀起一条缝,就有一丝丝的白气逸散出来,丹客心中一喜,忙打开一看,原来是温着三个炖盅,每个的食材都不一样。
      丹客喜滋滋地端走了山药红枣乌鸡汤,裴寂清随意选了个香菇鸡汤,剩余的桂花炖三雪两人对半分了,当然其实大半都进了丹客的肚子。原本冷硬的馒头就着浓郁鲜香的煲汤顿时变得美味起来,两人吃得肚子溜圆,满足地坐着消食。
      “这山庄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丹客皱眉道。
      裴寂清道:“皆是侍女。”
      丹客恍然大悟:“是了,连巡逻的都是女子,这山庄怎的连个男子也无?”他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和我师门一样只收女子不成?不对,呸呸呸,这些坏婆娘哪能和我可爱的师姐师妹相提并论。”
      算了,多思无益,他们无意久留,这山庄如何古怪都和他们无关。
      “道长,借你的葫芦瓶一用。”丹客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裴寂清的葫芦瓶里装的既不是水,也不是酒,而是一种很苦的汁水。
      丹客曾趁他不注意偷偷品尝,被苦得泪眼汪汪,三天嘴里的食物都是同一个味道,他悔不该手贱,含泪问道:“这是为了治疗你失灵的味觉吗?”
      裴寂清摇摇头:“我生来不辨味道,这是先天顽疾,无药可医的。”
      丹客为他感到惋惜。
      裴寂清自己到不觉得如何可怜,比起那些四肢不全而被迫夭折的人,他已算幸运的,起码他还活着,不是吗?
      “师父说我不识人间滋味,因而参不透世间万象,到不了第六层‘融象’。师父让我先从‘苦’开始。”
      所以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寻访更苦的东西,葫芦瓶里苦水的程度也节节攀升,上一次制作的苦水不小心落了一滴在青草上,那草竟顷刻就枯萎了,直把丹客看得目瞪口呆,戏称这是“与人无害的毒药”。
      而升级版的这一瓶有何种更强大的威力,丹客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他很期待。
      丹客在每个锅中都滴了一滴,犹不满足,寻到不远处有个水井,裴寂清阻止不及,瓶中苦水已一股脑全被倒进去了。
      “哼,我丹客是这么好欺负的么,给你们个教训。”丹客讨好地将葫芦瓶双手递还,“好了嘛,我一定会陪你找到更苦的东西的。”
      裴寂清本也没生气,他摇摇头,将空瓶系回腰间。
      两人酒足饭饱,又报得“大仇”,正要转身离开,一个小女孩无声无息地站在树下的草丛中。
      这女孩约莫八九岁,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穿着明显短了一截的衣服,眼神木呆呆的,见着生人不喊不叫,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的手上抱着个布娃娃,细看这娃娃做工精湛,发丝根根分明,只是没有五官,衣服是男子的长袍广袖式样,只是颜色暗淡,略显很陈旧,应当有些年头了。她搂得很紧,好像这是一根浮木,是她的全部。
      丹客起先一惊,他的武功虽算不上上乘,但一个大活人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周围,他却一点都没有觉察,这是极不正常的。可是他观察了一番这瘦弱的小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武功的高手,大概是她早就在这,只因她气息太过微弱而被他们忽视了吧。
      “饿......”小女孩呆呆道,随即她的目光掠过两人,转向一边的厨房。
      该不会他们在橱柜里找到的冷菜馒头是为这个小女孩准备的吧?
      抢了人家的吃食,这就很尴尬了。
      可是,可是饭菜都已经被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呀,只剩半个馒头了。
      “饿......”小女孩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厨房,脚下却像生根一样,一动不动。
      丹客摸了摸鼻子,去厨房取出那最后的粮食,他仍然存了点戒心,将内力运转全身以防不测,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女孩。
      自他手中拿着馒头起,小女孩的眼睛就黏在馒头上不放了,待丹客伸手递到她眼前,小女孩猛地出手,一把抢过馒头,像饿了三天三夜一样狼吞虎咽。
      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丹客一跳,待察觉她并无恶意才放下心来,见她饿得瘦骨嶙峋,心下不忍。
      小女孩很快就吃完了馒头,连手心沾染的碎屑也仔细地舔舐干净。她抬头期盼地望着丹客,丹客实在变不出食物,只得转开头去不敢对视。
      小女孩又将视线移到站在不远处的裴寂清身上,待看清他的脸,渴望的眼神忽然呆住,她忽的扔下手中紧紧环抱着的娃娃,快速跑向裴寂清,大约是饿得没什么力气,她的脚步虚弱,中途还踉跄了一下。
      这速度在裴寂清眼中和走路差不多,他随意一闪便避开了,小女孩扑了个空,跌倒在地,她抬头神情哀伤地看着裴寂清,那双明亮的黑眸里满是绝望的空洞。
      “爹爹,你为什么抛下我?”
      然后她的眼中似湖水倾斜,成片地涌出泪来,她没有哭声,也无哽咽,可这无声无息默默流泪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爹爹,你为什么抛下我?”这句话似与丹客脑海深处的某个画面重叠,他恍惚了一瞬,见裴寂清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轻声道:“你抱抱她吧。”
      裴寂清顿了几秒,终于半蹲下身,接过小女孩颤巍巍伸出的小手。小女孩将头埋在裴寂清的肩上,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脖子,脸上满是孺慕之情。
      裴寂清双手僵硬地托着怀中小小软软的身体,他自小少年老成,辈分又高,门中弟子大都对他恭敬有加,从未有与这样小的孩子亲近相处的机会。
      “噗嗤~”丹客被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说起来论长相明明是我更出众,怎么小姑娘一个个的都看中你,现在连小孩也更偏爱你,真是没天理。”
      裴寂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消遣我?还是先离开这吧,这孩子......”
      小女孩似是知道自己要被抛下,环抱的手紧了紧,委屈地默默涌出更多眼泪,“啪塔啪塔”沾湿了裴寂清右肩的衣服。
      丹客是最见不得人哭的,尤其是小孩和女子:“先带着吧,这么个小不点还是养得起的。”
      他转身寻找出路,却不知身后那个趴在裴寂清肩上的小女孩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嘴中伸出长长两根尖牙,猛地扎向裴寂清的后肩。
      裴寂清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双手奋力甩开女孩,可仍然太迟了,失了戒心又失了先机,他的右肩被扎了两枚牙印,往外涌出黑血,他迅速封住周边穴道,延缓毒素蔓延。
      小女孩一击得逞,飞速脱开怀抱,像被牵引着一样飘向一棵大树,坐在高处的树杈顶端。
      一阵阵的晕眩袭向裴寂清,他视线模糊,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出现叠叠重影,丹客连忙扶住站立不稳的裴寂清,又惊又怒地质问:“为什么?”
      “他是我的第三十九个藏品呀!”她歪了歪头,拍着手咯咯笑,“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唔,看来第二格要易主了。”
      人偶无声无息地出现。
      几十个相貌英俊的男子穿着华服锦袍,他们看起来就像活人一般栩栩如生,脸上画着精致的妆,面带微笑,五官或多或少都有某个地方相似,只是肤色过于苍白,一丝血色也无,眼神空洞。
      “去吧,认识一下你们的同伴,以后要好好相处哦。”她天真清脆的笑声此刻如地狱恶魔的回响。
      人偶无情地举起了剑。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也是一场单方面的残杀。
      活人要如何才能敌得过死人?
      尤其一个活人已失了战力,而这些人偶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丹客舞剑的手已累得麻木,但他不能停下。
      他握剑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痉挛,慢了一瞬,漏了右侧刺向裴寂清的一剑,眼看就要扎进裴寂清的左心,丹客情急之下奋力扑挡在裴寂清身前,剑刃划开皮肤,血液染红了他的手臂,“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或许是血腥味的刺激,裴寂清短暂的恢复了清明,他已认出小女孩的身份:“天一教香巫使——‘敛容师’鬼娃娃。”他勉力用剑撑着站直了身体,“我拖住他们,你轻功绝佳,一定可以逃脱。”
      “那你呢?”
      “我随后就来。”
      “骗人!”丹客眼眶通红,“我才不会被你抢先这种当英雄的机会。”
      裴寂清温柔而感伤地看着他:“我走不了了。”
      “还没到最后,说什么丧气话!”他狠狠一抹眼泪,一定有方法的。
      鬼娃娃露出猫抓老鼠的戏耍表情,她最喜欢看这样的戏码,在挣扎中绝望,在绝望中沉沦。
      “娃娃......”丹客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鬼娃娃说过的话,长得最好看才在第二格,那么第一格会是谁?
      他迅速环顾四周,却发现人偶只有三十七个,为什么会少一个?
      他已有了答案。
      裴寂清默契地对他点了点头,丹客知道此时时间紧迫,担心无用,尽早脱困才是对裴寂清最大的帮助,他狠心一咬牙,全力使出轻功“鹊踏枝”,几个辗转腾挪间来到了树下的草丛,捡起了被扔下的布娃娃。
      人偶停住不动,鬼娃娃看戏的表情倏然转为怒容,丹客知道,他赌对了。
      “放我们走,等我们安全离开了,我就把它完好无损地还给你,否则......”他将长剑横置于娃娃的颈部,以示自己的决心。
      以布娃娃为人质威胁,这本是非常滑稽的一幕,只是场中活人表情凝肃,三十七个人偶惨白着笑容,倒显得更诡异渗人。
      “他说喜欢我的那一天,我就开始缝制这个娃娃了,针尖戳得我指头好疼啊,可是想到是送给他的礼物,即使流血我也甘之如饴。”鬼娃娃甜甜的声音忽的掺杂进怨愤的恶毒,“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给娃娃绘制五官,他竟然离开了山谷,还想与外面的女人成亲!到最后连尸体都不愿留下,燕郎,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抛下我!”
      丹客万万没想到这会刺激的鬼娃娃发狂,鬼娃娃满脸狰狞地从树上飘下来,她癫狂大笑:“是你先背叛我的,那就别怪我心狠!一起毁灭吧!”她手中银丝微动,人偶的攻势徒然一变,迅猛而凌厉,竟是毫不在意布娃娃的破损与否了。
      丹客知道布娃娃已没了用处,他只得赶忙扔了,持剑迎敌。
      丹客耳中满是兵刃的破空之声,他这才知道,原先那样竟只是小打小闹,然而即使是那样,他都招架不住,更何况是使出全力的现在呢?
      一晚接连打了两场,两人已是强弩之末,身上添了大大小小的无数新伤。
      裴寂清知道,丹客绝不会抛下自己一个人逃走,可是再不走,两人都会葬身于此,一个人活,总好过两个人牺牲,不是吗?况且他已感觉到了,他的生命在不断流逝,运功抵挡的同时也加快了毒素的蔓延,他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就迎来死亡,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它是每个人必然的终点,练剑之初他就明了,他只是有些遗憾,他还未曾参悟人间万象,他还有些话来不及说。
      人偶的拳头如巨山般砸来,裴寂清背对着硬接下这一掌,巨大的力道打得他吐出一口鲜血,他竭力稳住神智,将这力道九转乾坤,化为一股温和的气劲,托住丹客飞速掠向墙外。
      “丹客,再见。”
      裴寂清眼中温柔的光芒消散,他再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丹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裴寂清越来越远。
      “想跑?”鬼娃娃眼神怨毒,她手中忽的弹射出细如发丝的银线,要将空中的丹客捆住拉回。
      丹客无心应对,人偶高举长剑,齐齐向裴寂清劈去,他心神俱裂,泪流满面,绝望嘶吼:“寂清!”
      忽有一曲缥缈空灵的乐声传来,随着音调转变,人偶一个接一个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快要抓住丹客的银线突地无火自燃,迅速沿着来路烧向鬼娃娃,逼得她不得不掐断自保。
      “什么人?”鬼娃娃怒气森森。
      “清理门户的人。”
      月光下一个满缀银饰的苗疆女子飘在空中,周围磷蝶飞舞,闪着耀耀星光。
      “蓝莎儿,你擅自给外族人种下‘情蛊’,诱导他抛弃自小订婚的未过门妻子,转而与你成为恋人,教主解了他的蛊毒,你竟不知悔改,叛逃出五毒与天一教勾结,残害数十无辜男子,罪加一等,按教规当诛无赦!”
      “圣女......”鬼娃娃嗓音颤抖,带了丝怯意。
      “夫人!”院中涌出数十个侍女,持剑挡在鬼娃娃身前。
      磷蝶纷纷飞向地面,托起已然昏迷的裴寂清,将他送到丹客面前,苗疆圣女抛过一粒丹丸,淡淡道:“处置不及,连累你们了,这是我教中圣药,可保一息心脉,你们自去吧。”
      丹客紧紧抱住裴寂清,没时间体会劫后余生的喜悦,他将丹丸喂进裴寂清嘴里,感激地道了声谢,背起裴寂清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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