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觅芳华》桃花殿

3、何须誓言

　　“住手！”还没等衙役动手，司寇衙门外传来一个急迫的声音。
　　怀香儿回过头，看到那个满面愁容、衣冠不整的浊世佳公子踏着急切又轻快的步伐走进司寇衙门，直冲自己而来，他的身后还有一群人前呼后拥着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头儿，老头儿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都格外庄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叶司寇抬头瞥见那老头，立刻跳了起来，露出一副奴才嘴脸迎了上去。这年过七旬的老头乃是无双公子的爷爷，名叫双光，曾是天子近臣，位极人臣，三年前告老还乡，现居红叶城，此时虽不参与朝政，但作为当今天子的老师，其影响力自然不言而喻。何况他的长子，也就是双无二的父亲双华依旧在朝中担任要职，地位如此显赫的人来到他这小小的司寇衙门，他自然不敢怠慢。
　　“不知双太师大驾光临，恕下官怠慢！请上座！”叶司寇点头哈腰地走上去说道。
　　双太师摆手说道：“唉，我一个垂暮之人而已，哪里还担得起太师之称。这里是司寇衙门，自然是叶司寇你上座。”
　　叶司寇没听明白双太师什么意思，只好恭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您贵为天子的师父，自然担得起。”
　　“哈哈哈......”双太师满脸笑容地说道，“上座就算了，你继续审，我只是旁听，不必在意。”
　　叶司寇一时手足无措，只等着双太师催促才唯唯诺诺地坐了上去，只不过此时他如坐针毡，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双太师和怀夏之是亲家这件事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时候双太师突然到访，即便是傻子也该明白些意思。
　　“叶司寇，不必理会我这个老头子，你继续审！”双太师和颜悦色地说道。
　　没有办法，叶司寇只能以进为退，这惊堂木起手，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干脆轻轻放下，点头哈腰地向双太师说道：“那我就接着审了！”
　　双太师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一想到自己家族的荣华富贵，叶司寇一咬牙，说道：“来啊！动刑！”
　　双无二这时候眼睛里只有怀香儿，而怀香儿早已是一个泪人，泪眼婆娑地看着晕死过去的双亲，眼里尽是担忧之意，被人上了夹棍也毫无反应。双无二不禁心中一痛，想起十岁初见八岁的怀香儿便一见钟情，他那时候立誓今生非怀香儿不娶，闹得家里是鸡犬不宁，最终还是双太师亲自上门定下这门亲事，二人从此形影不离。乖巧懂事的怀香儿自小就知书达理，深得长辈们的青睐，从没有哭泣过，她总是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即便是枯萎的花朵见了她的笑靥都会再次绽放，可她为什么会哭？他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子为这么哭得这么悲痛，一时喘不过气的双无二狠狠地捶了捶左边胸膛。
　　两个衙役刚准备动手，双无二红着双眼，怒火冲天的喝道：“住手！”
　　这一喝，两位衙役自然不敢动手，叶司寇早知有此一出，尴尬地望向双太师，说道：“这......”
　　双太师轻笑道：“一个未出闺阁的小姑娘，未经世事，怎么会了解你所谓的叛国之事。叶司寇也知道这姑娘是我孙儿未过门的妻子，还请叶司寇给老夫一个面子，就不要动手了吧！一个小姑娘她能知道什么？”
　　双太师给了自己台阶，叶司寇自然要顺着赶紧下，于是说道：“双太师说得对，是下官考虑不周！考虑不周！”连忙使了个眼色让小舅子把怀香儿手上的夹棍摘掉，没想到双无二一把拉开他小舅子，小心翼翼地摘掉了怀香儿手上的夹棍扔在一边。
　　怀香儿扑到怀夏之身前，“父亲，您醒醒！”
　　许久后，怀夏之闷哼着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看到了双太师，怀夏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准备爬到双太师脚下乞求，双太师一看，紧忙走上前俯身，在双无二和怀香儿的帮助下将怀夏之扶了起来。
　　怀夏之颤抖着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才缓过神来。双太师看怀夏之有话要说，便贴了上去。
　　“太师，我与夫人恐怕难逃此劫，可我那幼小的儿子和可怜的女儿他们未经世事，他们不该陪着我去死啊！还请太师看在我们是亲家的份上救救他们吧！”
　　双太师双手拉过怀夏之的左手拍了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却没有给与肯定的答复。
　　怀夏之也明白双太师有为难之处，苦笑着又一次昏了过去，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请救救他们吧！”
　　“赶快将他夫妇二人送下去医治！”双太师说道。
　　双太师虽然位高权重，但在这司寇衙门里的衙役还是要听叶司寇的命令，叶司寇赶忙摆了摆手让他们把二人送下去救治。
　　“叶司寇，他夫妇二人现在不便再审，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双太师说道。
　　叶司寇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好，转过头看到怀香儿，问道：“那双太师，您看这姑娘？”
　　“哦，这姑娘当然还是要听司寇大人发落。”
　　“爷爷......”双无二耐不住性子却被皱眉的双太师打断。
　　叶司寇转身对衙役说道：“将这姑娘送回牢房，择日再审！”
　　......
　　刚出了司寇衙门，双无二噗通就跪在地上，朝着双太师一个劲儿地磕头，三两下这额头都要渗出血来。
　　双太师看着心疼，急忙走上去问道：“无双，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请爷爷救救怀大人一家，救救香儿！”双无二说着又磕了几个响头。
　　“胡闹！快起来，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回家再说！”
　　双无二一听赶忙起身说道：“爷爷先回家，孙儿送送香儿，免得香儿在牢里受苦。”
　　“去吧！”双太师无奈地摆了摆手。
　　双无二默默地跟在怀香儿身后，直到怀香儿被送进大牢。他本想进去看看，可女牢一般不让男子进入，何况这怀香儿现在身负叛国大罪，没有司寇大人的命令怎么敢轻易放人进去，于是双无二一股脑将身上的银钱给了女牢头，再三叮嘱女牢头不要委屈了怀香儿，如果钱不够，明日他会再送些钱来，最终依依不舍的离去。
　　膀大腰圆的女牢头出神地望着双无二离去，叹道：“要是其他人家的公子听到未过门的妻子被扣上叛国罪，恐怕是避之不及，可这无双公子一举一动里只有担忧之意，真是羡煞旁人啊！”
　　“要不然世人怎么会称他为无双公子？他算得上这世间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情种了吧！”另一位女狱卒补充道。
　　“可不是吗？当年无双公子初见怀香儿便立誓非她不娶，闹得满城风雨，还惊动了远在帝都的双太师亲自赶回来提亲，当时怀司寇是何等的风光？短短七年时间，怀香儿出落的亭亭玉立，算得上是才子配佳人，也算是一段佳话吧！可眼下这光景......”女牢头摇了摇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