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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各取所需 ...

  •   午后的阳光洒在大街上,深秋的太阳依然明媚,只是不再暖了。

      谢笙和江远俊先走了,去联系秋山洋子等人。季棠自己打了辆黑车,根据地图上的地址,到了一栋老筒子楼。

      是韩南城的家。和梦里的简直一模一样。季棠走进楼道时,心里一紧。

      原因无他。前天经历的一切给她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梦境崩塌,空间融化,走投无路,只能跳楼。意识残留的最后一刻,季棠低头看,脚下一片白茫茫,像潮水飞速上涨,疯狂吞噬一切。
      那一刻,季棠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
      季棠其实想过很多次,如果自己要死了,临死前会想些什么,会回忆些什么。是令她生前喜悦的事,还是遗憾,或是不甘。
      但真到了那一刻,季棠却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一个念头,竟然是:靠,自己这辈子都被他坑惨了,如今死也死在这个人怀里,未免也太亏。
      综上所述,上一次入梦经历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在楼底下独自等了一会,人陆陆续续来了,还是那些人,陆琪瑞,秋山洋子,这次还来了一个陌生面孔,估计是怀表,是个女人,相当年轻,一头浅亚麻色波浪长发,带一个白色口罩,穿了T恤。季棠只是觉得看起来有点眼熟,再一看,嗯,身材超好。

      走进小楼,二楼走廊拐角,最里面的一扇门虚掩着。推开门,里面的摆设装潢,都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客厅,卧室,餐桌,落地灯,泛黄天花板,通通都一样。墙皮老旧,风吹日晒,就连剥落的程度也一样。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季棠一众人又等了好久,谢笙才来。
      作为最后一个到的人,墨镜青年颇为随意地挥了挥手,说了声“嗨”,笑得跟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姗姗来迟的觉悟。还是老样子,黑夹克,叼着根烟。明明两条大长腿,却非得慢慢悠悠地走。

      走进卧室,身穿深蓝衬衫的男人坐在一把木椅上,低头伏在桌前,手臂下面还垫着一份报纸,看起来似乎在读报纸。但实际上双眼紧闭,已经陷入沉睡。服食了安眠药,不那么容易醒来。

      很快在指南针的操作下,几人操纵容器入梦。

      这次的梦境依然有筑梦师秋山洋子设计,经过了修复,相当于是全新的。但是季棠还是心脏发紧。
      一模一样的筒子楼。

      季棠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环顾四周,想先四处转转,结果一转弯,就险些撞上一个人的胸前。

      “...为什么我总是遇到你?”季棠后退连连。

      “我也想问。”江远俊咬牙,黑脸看她片刻,转手就要走。

      “上次是陆祺瑞故意为之。这次不是了。按理说,梦境里,人格的刷新地点是随机的。”季棠感叹,“看来我们实在有缘。”

      “......”江远俊看起来忍无可忍。

      季棠看他真怒了,就不再逗他了。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小伙子长得浓眉大眼,看起来还挺讨喜的,怎么这么爱生气。

      “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江远俊冷冷道。

      季棠点头,思考片刻。“我怎么过分了?”

      江远俊闻言一顿,扭头,瞪了她好久。目光在她脖子上看了又看,眉毛拧成一团。

      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现在的目标是找到韩南城。整个团队分工明确。季棠和江远俊在这一层。显然,谢笙和秋山洋子负责其他几层。

      楼道不长,也不宽,季棠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手几乎摸遍了每一个砖缝,愣是没看到半点人影,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他又不是女人。哪那么多头发。”江远俊抱臂站在她身后,语气冰冷。

      “男人就不能有很多头发吗?”季棠振振有词,“总结一下,你我都见过少年,中年的他。你又没见过青年时的他。说不定那时他留长头发呢。”

      “......”江远俊怒了,看样子还想反驳,但忽然就沉默了。估计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她瞎讨论些什么废话。

      “不过,你说的对,江远俊。韩南城不在这层。”季棠叹气,站起身来。
      “他们那边怎么说?”季棠拍拍旗袍裙尾的灰尘。

      江远俊低头看了眼手机,顿了顿,皱眉。“也没有。”

      季棠一愣,也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就是这样的梦境,空间就这么大。韩南城不可能在别的地方。怎么会找不到呢?

      这时季棠恰好站在楼道的尽头,墙上有一扇窗户。她扭头往外瞥了一眼。瞬间就愣了,窗外的世界和上次不一样了。上次窗外是一片灰白。而这次,窗外是清晰的街道。

      “...你过来看。”季棠呆呆招手。

      “看什么?”江远俊没好气地说,走过来一看,也愣了,“...呦,看来这次的梦境架构很全面。不止局限在公寓楼里了。”

      “靠。那个陆琪瑞什么也不说,估计自己早溜到外面去了。”江远俊骂了一声,“那家伙别的不行,就会邀功。”

      季棠心说,那倒未必。不过她也知道,此时江远俊估计也只是在说气话。那个陆琪瑞,虽然她接触的不多。但她也有预感,陆琪瑞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毕竟,如果真的没有一点手腕,又怎么能作为区区蜂鸟,入了中国总部部长的眼?

      既然楼外也属于梦境。那就没什么必要再在楼里找下去了。

      季棠溜下楼。外面的街道也跟现实中的一模一样。时节也是深秋。沥青柏油路上,梧桐叶落了厚厚一堆。很安静,连风也不再喧嚣。
      季棠隐约往街巷深处看了一眼,就瞄到了一个黄色的架子,似乎是搭在梧桐树间的秋千。

      季棠一看就来了兴致。刚想走过去,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街道深处,墨镜青年靠在一棵梧桐树上,站在树荫里,微微低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靠。季棠怒了,心想这家伙先是来晚了,现在又消极怠工。最近的工作态度很有问题。

      于是气势汹汹就要走过去。平心而论,她走的很轻了,蹑手蹑脚,想要吓他一跳。但是他还是提前抬起了头,在她距离他还有五步时。
      “......”于是她只能生生停住。觉得此刻自己的动作一定很像傻逼。

      “小心。”他忽然开口,抬手往地上一指。

      季棠冷不丁吓了一跳,他指的位置刚好就是她脚下,她几乎跳了起来。
      心说,这怎么了?他表情这么严肃。

      “小心,地上有蚂蚁。你要踩到它们了。”

      ...靠。这家伙又犯什么病,搞什么善良男孩人设,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她这样,他又笑了,微微勾唇,那种有点恶劣的笑。
      他耸了耸肩,“我在学你。季小姐,有时候我会想起,三年前刚见你到的时候。那时候的你干净地像张白纸。善良天真,多愁善感。”

      “...少来。我是不会信的。”季棠心说,自己就算再善良,也做不出这种小心踩到蚂蚁的傻逼事。

      “没骗你。真的。”他忽然抬头,笑了笑,露出洁白牙齿。

      “...那现在,我这张白纸已经被你染黑了,黑得透透的。你满意了吗?”

      “一般般吧。不是非常满意。”他耸了耸肩,叹气,“我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季小姐,你说我是怎么了?”

      “说明你老了。大爷。”季棠没好气说。

      他又笑,笑得肩膀都在抖。
      有时候她觉得他简直脑子有病,要不就是笑点异于常人。笑笑笑,整天笑,有什么好笑的。

      她向他走去,但还是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靠。他果然在骗她。哪有什么蚂蚁。季棠感觉相当憋屈,这家伙心真不是一般的坏。

      “没找到韩南城?”

      “没。你说你这么厉害的人,都在这偷懒。我哪能找到啊。”季棠摆手,没好气道。

      这片梧桐树都挺老的,树干干裂光秃秃,底下一堆梧桐叶,踩上去咔嚓咔嚓响,像踩薯片似的。

      春天的梧桐花可香了,而且是那种浓烈馥郁的香,不带一点遮掩的。季棠小的时候,经常去树下捡,能捡整整一布袋,搁衣柜里,直到有一天,腐烂的花招了一堆虫子,奶奶怒而拎起扫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她一直不太喜欢花,开得太盛开,往往就要腐烂了。极美与极丑,总是联系在一起。一束花最美的时候,也离它令你生厌的时候不远了。

      瞬间有点寂静,深秋的街道,连风不再喧嚣。
      墨镜青年靠在树下,抱着双臂,表情惬意,冲她招手。

      季棠走过去,忽然觉得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梧桐落叶间,隐隐有深色液体。看起来像是血。

      猛地抬头。才发现他的脸色有点苍白,黑夹克松垮披在身上,右肩衬衫破了,整个肩膀都被浸湿了,全是血。

      “...你受伤了?”她一愣。

      “什么时候的事?是你到这之前吗?”她怔了一下,心想自己早该知道的。这人以前从不迟到。

      一瞬间她以为他又要吐槽她问题多了。然而他没说话。
      就那么倚在树下,微微低头,令她有点心慌。

      “你需要包扎。”她手脚冰凉。

      他这才有了反应,摇头,“不用。伤口不深。”

      季棠心说不深个鬼,深吸一口气。“不包扎?你出了这么多血。你是想死在这吗?”

      她走上前去,想要拽下他的夹克,查看伤势。他抬了一下手,估计想拦住她。但与此同时,因为他抬手的动作,肩上的夹克也滑落了下来。

      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别担心。季小姐,我没有那么容易死。”

      忽然不远处隐隐传来有脚步声。季棠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感到腰上搭了一只手。墨镜青年将另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顺势靠下来。

      季棠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想被别人看见他的伤。

      愣了一下,继而就内心咆哮,不想被看见就非要用这种方式吗?

      尼玛把她当挡箭牌啊,真亏他想得出。

      她僵硬,直勾勾瞪着眼,眼睁睁看着那张戴着墨镜的英俊面庞凑过来,凑过来。最终,在距离大约一厘米时停下了。

      好歹还有点良心。懂得借位。
      虽然只有几秒钟,但季棠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僵硬地抬头,试图配合他,用身体挡住他。他很快重新披上了夹克。
      那一刻二人离得很近。季棠更明显地闻到了血腥味。

      就这样寂静了一会,那边脚步声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轻飘飘响起一个声音。

      是个萝莉音,语调微冷,一字一顿说,“阿生。”

      季棠心里一万个草拟马。心想完了,这次让人家逮到现成的了。本来她和这个秋山洋子的关系就够僵硬微妙了,这一下子,她岂不是会被完全记恨上?

      “阿生。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萝莉凉悠悠地说,棒棒糖也不吃了,举在手里。

      季棠每次看到她,就会想到,在这具萌萌哒的外壳下,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都觉得一阵恶寒。没有歧视老女人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太诡异了。
      偏巧,据说这秋山洋子,在组织里有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主。杀人不眨眼的那种。警局针对“梦境传说”发布的通缉令上,她能位列前茅。

      季棠心里砰砰直跳,哀叹不断。她身旁的墨镜青年倒挺平静。

      谢笙微微直起身,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还夹着烟。

      “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见洋子小姐。现在跟您打个招呼。”他的声音懒洋洋,“同事关系而已。”

      诡异的安静。季棠简直想撞墙,心想这人糊弄谁呢。

      “我不信。阿生。”萝莉一字一顿地说,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大大地睁着,“前天脱离梦境后,你去了哪?上次梦境之所以会崩溃,都是因为她。你在袒护她。”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还是有脑子的。遑论洋子小姐聪慧过人。

      ...不对。梦境崩溃都是因为她?季棠内心咆哮,怎么会是她的原因?不愧王牌筑梦师秋山洋子,区区几句话,就把这口大锅甩得一干二净。

      “我和季小姐是什么关系?”估计是看萝莉咄咄逼人,实在躲不过去这个话题,墨镜青年有点无奈,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揽住的年轻女子。女子身穿一件青色旗袍,身形清瘦,黑发红唇,清丽似三月新雪。

      他忽然笑了一下。“没什么关系,各取所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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