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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再来一次 ...

  •   第二天醒来时,季棠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泛黄的天花板。

      眨了眨眼睛,视线缓慢移动,天花板,床头柜,窗台的留声机。

      最后是枕边,空荡荡。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季棠静静地看了几秒,忽然从床上弹起。

      出卧室门时绊了一下,把拖鞋甩掉了,光脚跑下楼梯。

      楼梯木地板相当冷,开了一晚上窗。但她心里更凉。

      季棠顿时就感觉不好了。靠。又让这家伙跑了。开口大骂,“我——”

      结果刚下完最后一个台阶,就是一个急刹车。

      客厅光线昏暗,窗帘拉了一半,微弱晨光透进来。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黑衬衣青年正在抽烟,领口开了几颗扣子。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抬眼看过来,悠悠开口。“你怎么了?”

      “.........”季棠生生咽下后半句话,“我起床了。”

      季棠刚刚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这次终于他还在这。不然每次她起床,他都不见了,搞得好像她被白嫖了。

      着实可恶。

      这联想太过真实生动,以至于她每次都气得不行。

      他看了她一会,估计觉得她表情太扭曲,他笑了起来。边笑边走过来,弯腰在她跟前放了一双拖鞋。
      “季小姐,早上好。想问好的话直说。学什么不好,非学我说话大喘气。”他叹气。

      “……”季棠心想我不光想问候你。还想问候你祖宗。
      她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像踩在冰块上。直直盯着他,愣是没动。

      他有点无奈,只好蹲下帮她穿上。起身后摇了摇头,挑眉道。“你刚刚是在找我吗?我在这。没走。”

      “.....”季棠悲愤欲绝。

      感情这丫早起后,就在客厅里抽烟?

      “我去买早点了。”谢笙指了指茶几。季棠眯眼看去,这才发现摆着几个袋子,闻了闻,估计是包子和豆浆。

      “......你怎么不叫我?”季棠整个人还有点恍惚。

      “叫你什么?起床吗?”他挑眉,拍了拍她的肩,叹气,“我叫了。你没起。”

      “……”五分钟后,季棠坐在沙发上,捧着包子,默默盯着一面镶在大木头衣柜上的镜子。

      “谢笙,你丫变态啊!”沉默半晌,她捏碎了包子皮。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属狗。据说雄性动物都喜欢标记。你每次这样,搞得我很尴尬。”季棠摸了摸脖子,上面痕迹简直触目惊心。

      “我说了。季小姐,我和你的岁数没差那么大。”罪魁祸首坐在沙发上,叼着一根烟,摇头。

      “那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季棠很崩溃,研究自己脖子,“我还怎么见人?你知道江远俊看到会多生气吗?”

      对比谢笙,江远俊简直就是她的小天使。每当他生气,她总是感到某种诡异的喜感。

      “我不知道,季小姐。不过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伤心吗?”他又叹气。不知不觉,走到她的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腰。

      “……”经过种种事件,她现在对这个动作很警觉,想要推开他,结果没推动。

      气的不行,心说你伤心个屁。

      自己虽然是犯罪组织的人质。但人质也是有尊严的。事后想想,当时季棠完全气糊涂了。脑子都不太清醒。抬头就恶狠狠咬了上去。

      他可能实在没想到她会出此下策,也僵了一下。季棠心里出了口恶气。心想你总算感受到我的屈辱了。就让你一整天带着这玩意过吧。

      二人分开后。他摸了摸脖颈,照镜子,云淡风轻道,“唔,还不赖。”

      “……”靠。什么还不赖?她的吻技吗?季棠气的脑子疼。
      太特么不要脸了。竟然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恶狠狠咬了一口包子。想象这是他的手。
      季棠觉得自己现在的吃相一定很像饿了三天没吃饭的原始人。

      因为他又笑了。

      “你慢慢吃。等你吃完我们就走。”他掐灭烟,听起来心情愉悦。

      “……又走?走去哪?”能不能让她歇歇。一天天走走走,走他奶奶个腿。
      季棠噎住了。
      于是惊天动地咳嗽了起来。
      季棠咳得要死,忽然想起来,小时候苏曼芝总教导她慢点吃。当时她小屁孩一个,还总嫌她烦。现在想想,细嚼慢咽果然真他妈有道理。

      “都说了慢点。”他拍拍背,和颜悦色。

      遂收获一个白眼。

      “去见傅先生。早该见了。”

      这家伙早就收拾好了,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看她收拾。季棠被他看得有点不舒服,火速洗脸梳头。旗袍就挂在衣柜上,但她实在不想再穿了,一看肩膀开线就头疼。
      “我牛仔裤和白毛衣呢?”季棠眉头一跳。
      “不知道。估计不知道丢在哪了。”
      “...哦”季棠面无表情扭头,“我没衣服穿了。”
      “那怎么着?”他啧了一声,挑眉,“季小姐,你穿我的?”
      季棠梗了一下,心想他这么不要脸,那她也不要脸。在通常情况下,打败无耻的不是高贵,只能是无耻。遂点了点头,“行。”
      “......”这次轮到他顿了下,估计没想到她答应地这么干脆。沉吟片刻,“那倒也行。就是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他吸了口烟,点头,“你穿了我的衣服,我穿什么?”
      “...”季棠心想,这算怎么回事,合着非要他们其中一个裸奔?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无奈,起身走上阁楼,片刻后,从阁楼飘下一个声音。“这有几件旧衣服,不然你试试?”

      “行。”季棠心想有衣服穿总比裸奔好。连忙点头。

      结果他拎着衣服回来,她就后悔了。

      ...这什么玩意?看起来和老古董似的,灯芯绒长裙,背后的拉链沾了一撮毛,袖子长的能表演京剧,这尼玛穿出去估计得被众人围观吧?!

      “...你认真的吗?”季棠看着长裙,幽幽开口。

      “怎么?不好看吗?”墨镜青年啧了一声,提起裙子看了看,装模作样往她身前一比,“我觉得还行啊。”

      还行个屁。

      “既然季小姐不喜欢,我就再找找。”他一副遗憾表情,叹了口气。

      季棠站在楼下,又等了他一会。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再次走下来时达到了顶峰。

      “...还行。不错。一会我就只披一条围巾,裸奔。”季棠点了点头,平静道。

      “那哪行啊。”他又笑,悠悠指了下沙发,“不还有那件旗袍吗?披着围巾盖一下肩膀。”

      季棠懒得和他再说,拽过围巾,去拿旗袍。心里悲叹,尼玛,合着无论怎样,自己都摆脱不了穿这件破旗袍的命运。

      结果拿过来一看,愣了。肩膀的开线竟然被缝好了。
      这尼玛是谁家的田螺姑娘?一瞬间季棠感动地红了眼眶,然后冷静下来思考片刻,发现这里只有一个可能人选。

      “...你缝的?”季棠惊了。

      “不然还有谁。”他点了点头,吸了口烟,“季小姐,知道昨晚你一直在我耳边说什么吗?”

      “...说什么?”

      “你让我帮你缝衣服。一整晚啊。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他感叹道。
      季棠心想真的假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想来,这家伙很多时候都在诓她,让她以为自己是一个很沙雕的人。他相当没下线的,什么谎都敢扯。这次决不能再信他。

      “你就胡扯吧。”季棠瞥他一眼,他没再说话,只勾唇笑了笑。
      她拎着旗袍,看了他一眼,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好整以暇抚平旗袍褶皱,“我说,你是不是太喜欢我,帮我补衣服?”

      他此时在抽烟,脸上依然很平静,顿了一会,顾左右而言他,“不要太感动哦。季小姐。我的手艺很烂的。”

      季棠起初以为他只是在转移话题,后来穿上了才发现,他并没有谦虚。手艺是真的烂,很烂。寥寥几道针线,剑走偏锋,和狗啃的似的。

      看来这条披肩还是有用的。季棠悲叹。
      遮挡一下田螺姑娘狂放不羁的绣工。冥冥中自有天意。

      谢笙背对她站在窗边,秋风吹动他的黑衬衣衣角。她飞快换上旗袍。
      就在她刚刚系上最后一颗盘扣,谢笙掐灭烟,从沙发背上抓起夹克外套,“走吧。”

      临走前,她瞥了他一眼,恰好看到他抬手,状若无意地系上了衬衫领口最上面一颗扣子。季棠顿时心里乐不可支,心想这屈辱的感觉,这杀千刀的玩意总算也体会一回了。

      公寓门外是几阶石阶。外面秋风瑟瑟,清晨气温较冷。季棠裹了裹披肩。

      从外面看,整个小洋楼风格别致,尖顶圆窗,还带一个小花园,煞是好看。且一看就历史悠久,价格不菲。

      二人走出公寓,走进街道。估计位于市郊,附近都没什么人。拐了几个弯,街角有个咖啡馆。清晨的咖啡馆空空如也。季棠一进咖啡馆,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年轻人。那人一直注视着她。

      季棠扯了扯领子,艹,根本遮不住。旗袍已经严严实实系上盘扣了,但脖子还是明显的要死。尼玛,这家伙当时留痕迹的时候,该不会是特意挑了遮不住的地方吧。

      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季棠觉得自己早就死了。
      死无全尸的那种。

      当时季棠脑子也是抽了,被江远俊盯得心里发慌,心想要死一起死。遂抬手,拽了一把身旁墨镜青年的衣领,顿时他的脖颈也漏了出来。

      没想到江远俊脸更黑了,杀气几乎要扑面而来。

      季棠起初愣了,但只愣了一会,忽然就明白了,心里就骂,自己真是被谢笙气傻了。江远俊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对谢笙又和自己搞在一起很生气。但就算谢笙也露出来又怎么样。不还是只能证明,那是她自己搞的吗?

      一瞬间季棠眉角抽搐,想回到几秒之前,扇自己一巴掌。

      “季小姐,我发现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墨镜青年又笑,不紧不慢系上领子,赞叹。

      “说真的。远俊。别再为难季小姐了。我们毕竟是——”谢笙叹了口气,拍拍江远俊的肩。

      季棠一瞬间以为他会说女朋友。

      “——同事。”

      “......”季棠觉得自己不能对这人要求太高。他不说床||伴就已经很好了。

      其实,就算让她自己来说,她也很难说清两人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剪不断,理还乱。干脆别理了。

      季棠知道,自己一直是一个很擅长逃避的人。

      就在那时,谢笙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短信,沉默片刻,“是傅先生的。果然。我们还要再来一次。”

      “...再来什么?”季棠一愣。

      谢笙揉了揉额头,深吸一口气,“我们还要再入一次韩南城的梦。上次出现了问题。”他顿了一下,“据说,有一个空间的蓝蝶没死。任务没有完成。”

      “...怎么会?当时陆琪瑞不是说他已经检查过了?”江远俊瞪眼。

      “不清楚。总之傅先生也问过他了。陆琪瑞的解释估计很令傅先生满意。”谢笙手里在玩一柄汤匙,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依然平静。“因为傅先生刚刚说——不是琪瑞的问题。”

      季棠一愣,继而手脚冰凉。“...我知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瞬间二人都看向她。

      “不是某个蓝蝶没死。而是某个韩南城没有消失。”季棠声音发抖,“按理说,在杀死蓝蝶幻影后,对应的韩南城应该也消失。但出现了差错。”
      “所有的蓝蝶都被杀死了。但是有一个韩南城杀了两次人。就是我和江远俊时空里的少年韩南城。”季棠感觉全身发冷,“也就是说,有一个韩南城依然徘徊在梦境里。”

      她这么一说,江远俊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也咬牙,“没错!”

      谢笙皱眉。季棠把那天的事跟他说了。少年那时胸前白衬衫有血迹。说明他早已经杀过一次人。当时她就应该反应过来的。

      闻言,谢笙也沉默了一会,点头,“是了。应该就是这里了。”

      “收拾一下东西。午后我们就出发。”谢笙深吸一口烟,手指敲了一下桌子。

      “...去见韩南城吗?他现在在哪?”

      “一会儿组织会派蜂鸟去绑架他。这你不用担心。”谢笙看了眼手机。

      “...慢着,我有一个主意。”季棠顿了一下。

      “什么主意?”他顿了一下,抬眼看她。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韩南城有慢性病吗?我查清楚了,是心脏病。他每周都会去药店买药。”季棠点头,“这次,他去药店买药时,你们找人把药换了。换成安眠药。”
      换成安眠药后,不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他沉睡?
      这方法很好。一来,风险很小,万无一失。二来,避免无意义的牺牲。一旦起了冲突,蜂鸟可能又要折几个。

      她说完,觉得这方案实在挺好。片刻的寂静,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又顿了一会,她不得已抬头,发现谢笙在看她。

      漆黑墨镜挡住了眼,看不出什么情绪,脸上没什么表情。对视片刻,他忽然勾了勾唇,“季小姐,你越来越让我熟悉了。这才是三年前的你。”

      片刻后,谢笙又补上一句,似笑非笑,“你在同情蜂鸟。”

      “是被林轩的事刺激到了吗?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我劝你不要这样,季小姐。从三年前,你就一直有个缺点,那就是太善良。”

      “与林轩无关,我也只是想为组织节省人力物力财力。谢笙,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年轻女子放下咖啡杯,捏起碟子里最后一块奶油泡芙,起身,走人。“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一会直接门外见。”

      墨镜青年背靠椅背,目送她离开。旗袍本就很显身材,此刻她的背影更加纤细,像一朵青花,白色披肩像落在肩上的一小片薄雪。

      烟烧到了头,烟灰落下来,烫了一下手背,他都没什么动作。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忽然笑了笑,低头掐灭烟。

      明明心软,却偏偏还嘴硬死撑着不承认。这点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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