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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容器仓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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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棠是被一阵极富节奏的敲门声震醒的。
睁眼一看,窗帘半拉着,外面天还蒙蒙亮,室内光线极其昏暗,一看表,才五点。
季棠困得不行,腰酸背痛,下床,开门。迎面而来一张冷脸。
“快点。季。六点的火车。”江远俊看了看手表,不耐烦道。他抬眼,扫了她一眼,在扫过脖颈时滞了一下,继而脸忽然黑了,黑的吓人。
“......”彼时的季棠还不明所以,刚睡醒,大脑还恍恍惚惚,低头看去。
看到某种东西时,她也顿住了,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遂砰地一声关上房门。飞速洗脸化妆,然后,特意挑了一件高领毛衣。
与此同时,她也彻底想起来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好像,也许,大概,和那人睡了。
无论是哪个意义上的睡。
季棠一瞬间有点崩溃。猛地扭头,想找罪魁祸首。墨镜青年却消失了,好像一大早就走了。只留她一人,在这间破旧公寓里睡了一整晚。
.......艹
是不是故意的?在她脖子上留这么多吻痕,让她还怎么见人?
季棠十分确定,江远俊也看见了。那一刻他表情实在有点狰狞。她看得出来,江远俊似乎格外不喜欢自己与谢笙接触,不知为何。
季棠曾经认真琢磨过,江远俊为什么老是看她不爽。想了半天,也算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应该是说,她当年在组织里,犯了一个错误,连累了谢笙,导致他降级。所以,她对不起他。
.....从逻辑上倒是说得通。但想来想去,季棠深深叹息,不敢苟同。
好歹当初她也是被他坑蒙拐骗,误入歧途。想当初自己一无知纯良少女,怎么就栽这人手里了。
难道不应该是她比较惨吗?!
打车去S市火车站。六点整,登上火车。一路北上。
离开S市之前,季棠其实做了个记号,在那个小破公寓楼下的电线杆上贴了张纸条,写了梦境传说和其他几个关键词。如果有知情人看到,必然报告警察。到时候,自己也算将功补过,功劳一件。
其实季棠心里一直不太好受。她承认,自己确实对不起郑易和沈敬言。所以一路上,她都在尽她所能地留记号。冒着被江远俊发现的危险,希望能再与沈敬言他们取得联系。
到时候,坐牢就坐牢吧。季棠还是拎得清的,自己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从来不想成为一个谋害人命的罪犯。
一路上,江远俊那是相当的沉默。不是休息,就是玩手机,要不就盯着她,看她喝水都恨不得掐死她的那种。
季棠被他盯得发毛,心里就叹气。心想昨晚又不是自己的错。虽然自己主动在先,想骗取他的信任,可后来忽然头痛的不行,就差哭着求饶了。然而谁料那人人模狗样,相当没人性。
火车到站,走下站台,季棠瞬间就打了个喷嚏,庆幸自己今天穿高冷毛衣是正确的选择。虽然路上有点闷热。
或许冥冥之中,各有定数。外面相当冷。一看就是纬度很高了。
北纬50°。东三省,黑河。
下车后,空荡荡大马路,有点荒凉。这一带以前很多苏联人,建造了很多教堂,房屋。大街上就能看出,很多明显的俄式建筑。街上人不多,毕竟也不是什么繁荣的旅游城市。跟着江远俊,走了大约半小时,来到了一家小酒馆。
推开酒馆门,屋檐叮铃作响,是个铜铃铛,绳子还系着几朵干枯的向日葵。
酒馆很小,吧台后坐着个人,男人年纪挺大了,盘腿坐在地上,拉手风琴。酒吧角落的一张小木桌前,坐着一个女人,大约三十出头,毛呢大衣,米白披肩,戴一顶狐狸毛帽子,在低头看一本杂志。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一杯咖啡,咖啡冒着热气。柔和了她的脸部轮廓。
季棠跟在江远俊身后,犹豫地走过去。听到脚步声,女人抬眼,扫了二人一眼,直接略过了江远俊。
“季小姐,你好。”
“......”看来组织里,蜂鸟的地位真的很低。
一瞬间季棠以为他肯定要生气了。没想到他看起来倒没什么表情,似乎也习惯了,相反,相当恭敬地弯腰,问好。“白柔小姐,早上好。”
叫做白柔的女人,此刻终于抬眼看他,另一只手还在翻杂志,“别客套了。谁的容器?几号仓库?约个时间吧。我最近有点忙。”
季棠整个人很迷茫。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江远俊又开口了,他低头,语气依然恭敬,“就是她的,季棠季小姐。仓库就是黑河3号老苏联军用仓库。时间就今天下午两点。您看行吗?”
“二十分钟后?”女人抬腕看了看手表,点头,“行。”
江远俊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留下季棠一个人僵硬站在那。
“坐吧。季小姐。”女人冲她抬了抬下巴。
季棠从善如流,坐在她对面,抬眼看她。
眉眼细长,皮肤雪白,那是一张相当清冷的脸,说不上多漂亮,但很有气质。人如其名,白柔。
“关于你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一点。那咱们算是半个老同事。”女人低头喝了口咖啡,言语淡淡,“再说,不是谢笙介绍你来的吗?恕我直言,你怎么看起来这么茫然。”
季棠这才明白,这女人果然也是梦境传说的。不知是什么职业。既然和谢笙有点熟.....难道也是指南针?或者钢笔?
“你到底哪有问题?”估计看她实在太疑惑,女人抬眼看她。
“实不相瞒,我现在.....连您是谁都不清楚。”季棠摇头,老实承认。
“那你确实很茫然了。”女人顿了下,点了点头。
终于放下了那本瑞丽杂志,女人低头喝了口咖啡,“你知道什么是容器吧?”
“知道。知道。”季棠点头如捣蒜。心想不就是那个碗吗?
“我就是修那玩意的。”女人声音冷淡,像一阵细雪。“祖传手艺,世世代代。”
季棠一愣。心想那玩意原来还可以修吗。
“那当然啊。坏了就扔,多浪费啊。”似乎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女人耸了耸肩。
喝完那被咖啡后,女人把杂质扔在吧台,带她走出酒馆。临走前,还往拉手风琴的卖艺人身前的帽子里扔了几块钱。
那老头向她们挥手感谢,嘴里喊了句话。听起来像俄语。
“这里以前有很多俄罗斯人的。尤其老一辈。”女人解释。
“那你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吗?”季棠愣了一下。
“Мойсоловей, Удачи.”女人裹紧披肩,念起俄语来,嗓音有点低哑。“我的夜莺,一路好运。”
就这么走出酒馆,在不远处的路口叫了辆出租车。季棠坐在后排,车越开越偏,最后下车的时候,垫脚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河。
黑河市内主要支流之一,讷谟尔河。深秋十月,河水已经开始结冰。
这里更偏僻了,方圆十里看不到人。季棠跟着她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巷子。巷尾有间老军用仓库。女人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门,里面空空荡荡。
然后女人贴墙绕了一圈,站在一块微微翘起的地板前,掏出一把钥匙,蹲下,将整块木板向上提起。
竟然是个地窖。
地窖下面黑漆漆的,看起来很深,季棠站在跟前,甚至感到地下隐隐有潮湿冷风吹来。
硬着头皮跟在白柔身后爬了下去。地窖里只有一架铁梯,梯子锈迹斑斑,看起来随时会有断裂危险。不过好在没有。梯井极其狭窄,一路上,季棠必须绷紧身体,否则一些地方,连转身都困难。终于爬到底的时候,季棠脚都有点软了。
呼出一口气,放开扶梯,跳到地上。终于开阔了些。原来是条地道。季棠跟着女人,又走了一会。
很快走到尽头,尽头有一扇门。女人掏出最后一把钥匙,低头,开门。
门开了,季棠站在她身后,只隐约看到,里面有微弱闪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拉开电灯的瞬间。季棠整个人都愣了。
一排排高铁架。森严冰冷。
铁架上有很多层,每一层上都满满当当。全都是那种青黑色的碗。
一排一排,蔚为壮观。
像一片闪烁着微微荧光的神秘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