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青天收雨

30、假死计划

　　猝不及防，季棠整个人跌倒在床上，床板忽然就一声哀鸣。

　　那声音太刺耳，以至于二人都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她。年轻女子的柔软黑发散乱在床单上，像某种图腾。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裙子，此刻裙子被翻折了一下，露出两条光滑小腿，还有纤细苍白的脚踝。

　　继而他抿了抿唇，弯腰，整个人覆了上来。

　　“我……我还没洗澡。”季棠结结巴巴道，挣扎想起身。

　　被摁回去了。

　　他抬手，把她的手摁在头顶，低头看她。

　　“……”
　　季棠要窒息了。

　　“季小姐，这才叫讨好。”他并没有吻上来，也没有别的动作，似乎只是很享受她这幅憋屈僵硬的样子，勾了勾唇，低低说道。

　　“……”

　　季棠躺在床上，被他牢牢控制，一时生不如死。

　　绝望片刻。她心想拼了。

　　遂仰起脖颈。

　　由于他几乎跪在她身上，只是控制着她的双手，也没想到她会忽然抬头。一时没躲成。但二人距离又太远。她仰头，没吻到他的唇，柔软微凉的唇贴上了他的脖颈。

　　她感到他顿了一下。同时他稍稍松开了控制住她的手，于是季棠顺势抬手，就去揽他的脖颈。

　　结果他反倒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她真这么上道。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手抄到她腰后，此刻她勾着他的脖子，直接被从床上捞了起来。

　　这下季棠就直接贴了他的胸膛。整个人被拦腰捞了起来。
　　“别动。”他的声音有点低。

　　“......”季棠想这是个什么姿势。她整个人都被圈在他的怀里。像一个别扭的拥抱。
　　这人是要抱着她做俯卧撑么？

　　她的脸贴在他的衬衣，薄薄的黑衬衣温凉，有略微烟草味道，领口还有一点湿润的水渍，他的发梢仍有水珠。

　　俩人就这么怪异地拥抱了一会。季棠整个人都僵了，手臂僵硬地疼。知道他也不好受。

　　“.....季小姐，你喝多了。”良久，他低低地说。

　　季棠心里就骂，心想去你的。就那么一瓶啤酒。

　　这人是不是在这鄙视她的酒量。想当年，她可是仅凭一人之力，能把包括柳非非在内的一干同事喝趴下的人。

　　还有，这家伙不是一直热衷于调戏她吗？总一副似笑非笑的欠揍模样，似乎很享受她窘迫的样子。

　　现在她反客为主，都这么主动了，他反倒怂了。

　　“……你不是想去洗澡吗？再晚就停水了。”他抿了抿薄唇，说着就要放开她。

　　“.......”季棠见他要走，哪能放他走，愣是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青年起身，她差点掉下来。

　　他眼疾手快扶了一下她的腰，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谢医生，你怎么个意思？”季棠憋了半天。

　　听到她再次叫他谢医生，这个久违的称呼。谢笙挑眉，笑了一下，“我说你喝多了。季小姐。该休息了。”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他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

　　“……早起？还要去哪？”季棠愣了一下，“你不准备放我走？”

　　“放你走？”他笑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摇了摇头，“季小姐，你是不是还不清楚。眼下你的身份很尴尬。”

　　“……怎么个尴尬法？”季棠一愣。

　　其实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比她现在的处境更尴尬了——被他打横抱着，旅馆房间的灯光昏黄。

　　“我对肖立他们说了个谎，说你看到了了我杀人。但你又跟警察走的很近。所以我们暂时不会杀你。要想活命的话，你只有一条路。”他低头看她，“加入我们。”

　　“.......”
　　季棠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悲愤。

　　“或者，假装加入我们。”他叹了口气。

　　“……”
　　季棠这才松了口气。

　　哪知，还没放松多久，忽然他又开口了

　　“明天上午，我们会有一次任务。我会带你一起去。到时候你自己兜着点，我没空顾你。”谢笙挑眉，叹了口气，“小心谨慎，察言观色，这些想必都不用我教你，季小姐聪明过人。”

　　“.....什么任务？潜入人的梦境？杀人越货？”

　　“对。”他点了点头，大概被她的措辞逗笑了。

　　“....可，可我都没有你们那个碗.....我是说，容器。”季棠头脑恍惚。

　　“那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搞一个。上个月组织里刚死了个人，是个钢笔，叫何清清。你用她的容器，扮演她。”

　　“……”季棠愣了。“我扮演她？那我呢？”

　　“你死了。”

　　“……？？？”

　　“季小姐，听好。明天早上，五点半，楼下会有一辆货车经过，你要从这间房的窗台上跳下去，躺在马路上，届时货车会停，你刺破血袋，装作被货车撞死的样子，完成假死。”他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只有我和江远俊知道。”

　　“……”季棠愣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

　　继而有点抓狂，“……不是，你确定他们不会察觉到？‘何清清死了’这件事，沈敬言已经破译了代码，现在就连我都知道了。”

　　“我确定。”他点头，“想当初，那条信息就是我发上去的。只存在了三十秒，就删除了。因为那次，我想查出叛徒是谁，抢先一步给警方提供信息，打乱那个叛徒的节奏。然后通过IP地址登录刷新情况，确定叛徒到底是谁。就是那一次，我确定了法国分部的兰斯就是卧底。”
　　“……”
　　“至于何清清死了这件事。那晚在后海酒吧，当时只有我在场，秋山洋子提早走了。何清清的死，只有我知道。”谢笙抿了抿唇，低头看她，“还有什么问题吗？”

　　“.......”季棠沉默良久，轻轻开口。
　　“谢笙，几个小时前，在弄堂里，那时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假死。你不是想杀死我，而是让我不要撞见肖立那帮人。”

　　“.......”他没有回答她。二人对视良久，他率先移开了视线。

　　“总之，明天你要小心。那批人都是人精，很难混过去。就连江远俊，你也不要走的太近。”

　　“.....”季棠心说，那我就只能跟你走的近了是吧。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窗外吹来初秋凉风。

　　他弯腰，把她放到了地上。
　　她刚站稳，原地晃了晃，忽然抬手。

　　“......”墨镜青年反应相当快，赶在自己被扇巴掌之前，及时捉住了她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她，“怎么个意思？季小姐？”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月前，三更半夜，你潜入我家客厅。”她几乎咬牙切齿，声音因愤怒而发抖，“那次你骗了我，你说只是个梦，我梦见的你不是真的。结果你是真的。我真的亲了你对不对？”

　　季棠回想起来，简直想死。亏她当时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现在想想，这家伙当时绝对在憋笑。

　　季棠垫脚，仰头，愤恨地看他。旅馆灯光相当昏黄。青年鼻梁高挺，薄唇淡眉，墨镜滑下来了一小段，光下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漆黑镜片在侧脸落下小片阴影。

　　就在那一刻，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这一幕发生过，很多年前。

　　“说真的，我总觉得，谢笙，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你。”她轻轻地说。

　　寂静片刻。他叹了口气。笑了笑。
　　“所以我说你喝多了。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