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青天收雨

28、码头交货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停了。

　　季棠坐在车里，停车后，他们都下车了，把她锁在车里。现在车里除了她，就只有那个江远俊，不知是不是特意留下看守她的。
　　不知为什么，季棠总觉得，这次再见面，这个江远俊总是对自己很冷淡。虽然以前他也是个冷脸面瘫，但这次不一样，好像刻意在避着她一样。

　　她想了又想，举手，比了几个手势。心想，江远俊啊江远俊，你要是不敢跟我直接说话，怕暴露“你认识我”这件事，哪怕给我个眼色也行啊。
　　结果那人愣是充耳不闻，任她像个神经病一样手舞足蹈，顾自坐在前排，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季棠气不打一处来，仔细一看，原来他耳朵里塞着俩耳机，在听歌。

　　只能扭头看窗外。车窗是暗色的，尤其是最后一排，贴了一层隔光膜，格外适合杀人越货。

　　季棠眯起眼睛，趴在车窗上，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清楚这里是哪。只隐约看到有一些大建筑物，在晃动，认了半天，原来是带有高桅杆的船。

　　看来真的是码头。

　　季棠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坐在车后排。心里叹气，十分凄然，心想这谁能料到啊。

　　自己在短短一天之内，经历如此多变故。本来就是在警察局的三流报社的记者卧底。眼下，这卧底成功的，直接从专案调查小组混到犯罪组织内部了。
　　不过这次想必应该能积攒很多素材，撰出来的稿件一定大卖。
　　如果她还有命写的话。

　　百无聊赖，开始研究这辆轿车。那个香薰熏得她有点头晕。就在她开始揪天鹅绒地毯上的毛的时候。忽然一阵凉风灌入，她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前排传来冷冷声音。

　　原来是江远俊，他拉下车窗，拔下耳机，皱眉和车外的人交谈了几句。

　　起初季棠并没有看到车窗外有人。定睛一看，才看到一个扎着红丝带双马尾的发顶。女孩长得实在娇小。

　　江远俊和女孩交谈片刻，点了点头，下车。刚拉开车门，忽然转身，对她比了个手势，冷冷道，“你也下车，季小姐。”

　　季棠从善如流。

　　迫不及待走下车。江风扑面而来，有点冷，带有水腥味，不远处传来轮船来往的汽笛声，大片白茫茫的江面。

　　确实是黄浦江码头。

　　季棠踩着高跟鞋，走在码头上，地上有水渍，有点湿滑，她紧了紧披在肩上的风衣。

　　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他们说的什么“傅先生”。季棠其实并不知道傅先生长什么样。只是因为，此时此刻，这个栈桥除了他们一众人，别的什么人也没有。

　　娇小萝莉翘着腿坐在长椅上，蕾丝红裙很显眼。不远处，黑夹克青年站在栈桥上，手里夹着一根烟，低头吸了一口，栈桥下海水涌动。

　　季棠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好。眼下，江远俊也丢下了她，和那些人走到一起了。

　　倒是那个肖立，跟她站得不太远，倚在墙上，手里在玩手机。

　　不过很快，季棠就知道他不是在玩手机。而是在打电话。

　　“喂。姓陆的。我现在在黄浦江码头。”他骂了一声，低低地说。

　　季棠想了又想，还是壮起胆子，凑近偷听。

　　“是我。肖立。啊？秋山洋子？也在这呢。”他咧嘴笑了笑，“还有那个姓谢的催眠师。”

　　“我也不知道他们来这干吗。你问我我问谁？”肖立又骂了一声，面色阴沉，“听说是来接一批货。对，又来了一批青玉。”
　　肖立顿了顿，又眯眼道，“对了。上次条子不是查到翡翠林玉石市场了吗？还找到了那个姓徐的？这次你注意着点。那家伙我打过交道，生意人，老油条了，保不准把我们都供出去了。找个机会把他做了。”

　　季棠瞬间有点意外，心想真是没想到，这黄毛，看似莽撞嘴贱，没想到心思挺细，多疑狠毒。

　　“呵呵。你问他？整天笑来笑去，看着就发怵。”肖立冷笑一声，往谢笙站的栈桥方向瞥了一眼，恶狠狠道，“都他妈眼睛都快瞎了。还在这耍什么狠？”

　　“妈的。他谢笙算哪根葱，不过就是傅秋的一条狗。”肖立越说越来气，恶狠狠地呸了一口。

　　“......”季棠在一边偷听，心道，幸好江远俊不在这里。
　　毕竟，他一直对谢笙言听必从。有时候，季棠甚至觉得，他对后者有种蜜汁敬重。

　　季棠又偷听了一会，得知原来这肖立也是个钢笔，在组织里担任筑梦师，年纪轻轻，大概有点本事，狂得很，谁都不放在眼里。

　　“哦，对了。他还带了个女的来。挺年轻的，长得倒是很漂亮。”肖立一声嗤笑。

　　季棠听他提起自己，心脏一跳。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肖立手里转着钥匙环，不耐烦道，“反正据他说，那女的撞见了他杀人。所以就把她劫回来了。现在她也在码头，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把她杀了。带着多麻烦。”

　　“........”

　　季棠冷汗涔涔，本想偷偷溜走。
　　结果还没来得及动作，忽然见肖立啪得一声合上手机，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偷听被他发现了。

　　再一抬头，才发现，原来是那边的一帮人动了，正大步向他们走来。季棠连忙后退几步，拉远与肖立的距离。

　　谢笙匆匆赶来，深吸一口烟，拽下烟头扔在地上。“计划有变，取消。”

　　江远俊紧随其后，脸色看起来也很难看，“好像被条子盯上了。警局刚下调的那个黑客，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来网络已经不安全了。不然，我们试试飞鸽传书”江远俊骂了一声，一听就是气话。

　　“再说。现在先撤。”谢笙道，推了推墨镜，看起来他心情也不太好，甚至都没笑。

　　“去哪？”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肖立忽然开口。

　　“当然是回旅店了。这你也有问题？”江远俊没好气地说。

　　“那这女的怎么办？”肖立冷笑一声，抬手指了过来。

　　瞬间季棠被万众瞩目。江远俊也愣了一下，大概是确实忘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

　　“我早说了，把她杀了。就没这么事了。”那肖立相当嚣张，直接当着她的面就说开了，笑得阴阳怪气，“我说，生哥。您是不是老了，连杀个人都磨叽。我听说，您当初不是傅先生手下的得力打手吗？”

　　“.....说话注意点，肖立。这里是S市，眼下警察查的严。而且，她和警察走的近，不能冒这个风险。”江远俊脸一下就黑了。

　　一时陷入沉默。
　　季棠看大家大眼瞪小眼，忽然觉得有点搞笑。

　　“得。你们就磨蹭吧，让人家日本总部的人看了笑话。”肖立吹了个口哨，吐掉口香糖，“洋子小姐，您说吧，怎么处理她？”

　　萝莉抬头，叼着棒棒糖，柔软的栗色头发随江风漂浮，瞥了众人一眼，开口，“谁带来的，让谁照顾。”

　　“......”

　　瞬间大家都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墨镜青年。后者顿了一下，抬眼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