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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罪犯谢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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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棠是被一阵电话铃吵醒的。
“季助理。快来。”电话那头小警员语气哀怨,“沈先生他在查案,让你快来。”
季棠心里就骂。抓起衣服,跳下床。
一路风风火火赶到警局。
“季小姐。你怎么了?”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面色憔悴,顶两个硕大黑眼圈,犹豫片刻,决定开一个玩笑,缓和气氛,“你失恋了?”
“……”
死寂。她面无表情。
郑易隐隐感觉自己的玩笑并没有起到它该有的作用。
“沈敬言有事?”季棠深吸一口气。心里很憋屈,不知道自己这个助理的身份还要扮演到什么时候。
“……有的。季助理。”郑易连忙点头。
一路跟着郑易走到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门。清晨,空气清新。昨夜刚下了一场雨,窗户开着,即使没开空调,竟然也很清凉。
“沈先生……您找我有事?”季棠深吸一口气。
年轻人穿白衬衫,戴金丝边眼镜,清瘦,手指修长,在喝一杯咖啡。
季棠很有眼力劲,立马去煮一壶咖啡。
“你来的正好。帮我个忙。”沈黑客抬眼,匆匆扫了她一眼。
“帮我把这些代码都抄下来。”
看来他确实很忙。季棠咽下不满,不敢再怠慢,立马狗腿地走过来,抽出一只钢笔。
季棠看着电脑屏幕。他又开始入侵the dream saga 网络总站了。
网站总是换掩码,导致难以确定具体位置。可以确定的是,犯罪组织内部估计也有计算机专家,专门负责维护,遮盖网址。
但这黑客实在厉害,年纪轻轻,单枪匹马,就一路长驱直入。
“我觉得有点奇怪。”沈敬言开口,微微皱眉,“我怀疑,梦境传说组织里不止有一个叛徒。不止夜莺。”
“从注销□□后,夜莺再也没跟我联系过。”沈敬言淡淡说,“但是目前,这些信息的破译似乎太过顺利了。”
“宋识节的案子怎么样了?”
“初步推测是梦境传说所为。但找不到任何证据,除了季小姐一人的供词。”郑易憋了半天,深吸一口气,“现在夏微已经死了。上头断定畏罪自尽,说就到此为止。”
“……是么?”沈敬言微微眯眼,叹了口气,“但往好的方面想,这次我们至少直接接触到了梦境传说的成员。至少三个。”
“那个假扮韩警官的男人,秋山洋子,和陆姓男子。”
“郑警员,还记得你在后海酒吧里做的那个梦吗?那时,你大概也体验了一次被人造梦的感觉。”沈敬言抬头看他。
“……你的意思是,他们大费周折,为我筑了一个梦?”郑易愣了,摸了摸脑袋,“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我是个很有威胁的人吗?”
“那晚你们是去追查可疑人员的。筑梦师秋山洋子让你在不经意中,陷入沉睡。然后在你的梦境里,完成了某项事情。从而成功借你睡着的功夫,偷偷溜走。”
“那……那场火灾又是怎么回事?”郑易皱眉,“还专门埋炸弹?没必要大费周折啊。”
“那场大火虽然只是发生在你的梦里。但,估计真死了很多人。我破译了网站的一条信息。”沈敬言推来一张信纸。
信纸上,一行字。
【2016年,8月16日,B市后海酒吧,死伤数人。筑梦师一名,何清清。监督师一名,吴峰。蜂鸟数人。】
“看来那晚,后海酒吧发生了件大事。只是现在,我们无从知晓。”沈敬言摇头。
“郑警员,那时你在梦里,被提醒9点45分会有场爆炸,我不知道当时提醒你的人是谁,不过大概是个好人。他想帮你摆脱梦境。”沈敬言皱眉,“简而言之,他们利用你的梦,火拼了一次。由于是你的梦,你死了,就醒了。但他们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所以,那个好人安装了炸弹,想把我推出梦境?”郑易愣了。
“我的猜测是这样的。然而,也有可能,那只是他们的梦。你只是不经意,被磁场影响,牵扯进去了。”沈敬言摇头,“但那就没法解释,为什么你在梦里被炸死了,现实中却安然无恙。”
“郑警员,病理心理学界有个测试,测试催眠敏感度的。如果敏感度高,就意味着你很容易被催眠,进而很容易地收周遭磁场影响。”沈敬言淡淡道,“你应该去做下这个测试的,郑警员。我记得季小姐做过,敏感度很高。”
“整件事。其实到现在为止,能说通。
但还有一些细节很怪。”沈敬言沉默片刻,紧紧皱眉。
“比如,催眠夏微杀了宋识节,是为了消除最后的威胁,动机上来讲,说得通。但,为什么要特地派人,易容混进来?这是很冒险的一招。给警察下安眠药,混进警局,周围的同事可都是刑事甄别的好手,一但被侦破,等于直接送死。”沈敬言摇头。
“其实,国安局这次派我下调,给了我一些权利,随意调阅历年卷宗。我这次是带着一沓卷宗来的。往年,中国各地,其实都发生过梦境杀人事件。但都没有直接证据。这次陈凯在警局里自杀了,并留下了关键线索——碗。警局这才彻底重视起来了,派我前来,通过计算机领域,进行侦查。”
“我翻阅了以往的卷宗。发现这个组织办事一向很谨慎,滴水不漏。这次,叫我们一次就抓到这么多把柄,实在很不寻常。”
“有人太过大意了。”沈敬言紧紧皱眉。
是无心的大意吗?
又过了很久,沈黑客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网络地址。开始破译代码。
墨绿色字符在漆黑主机屏幕上,飞快跳动,光标闪烁。
同时沈敬言开始飞速写字。
过了很久,开口,“这是一个名单。”
季棠凑过去。标题是英文。Compass。
指南针。
底下一串字符,各种语言都有,看起来像名字。
大概是组织里催眠师的名单。
【亨利,欧文,出谷绿,傅秋……】
……
诸如此类。
名单不断下滑。季棠凑近看,意识到这份名单很重要。相当于警局第一次直接掌握了如此多组织罪犯的名字。
一路滑到最后。
【谢笙,S级催眠师,一月前来到B市,参与宋识节案。】
“咖啡有点凉了。麻烦再倒一杯。”沈敬言微微眯眼,审视屏幕,摇头。
半晌,见年轻女子没有动静,顾自低头盯着电脑屏幕,脸色有些苍白。
遂皱眉,再次淡淡开口,“听到了吗?季小姐?”
听到了吗?
到了吗?
了吗?
吗?
* * *
“不是我说。季棠。你也太丢人了。怎么直接晕倒了?”
蔷薇报社,编辑室,棕色卷发的年轻女子手舞足蹈,语气激动。
“什么谢竹生,你被骗了。季棠。”
“他本名叫谢笙。一个竹字头,一个生。梦境传说的通缉犯啊。季棠。”
柳非非很激动。
王主编让季棠跟踪报道这宗犯罪案,没想到直接跟组织的核心罪犯联系上了,而且,整整一月,腻腻歪歪,朝夕相处。
柳非非倒抽一口气。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就是啊。
白T恤的年轻女子,扎黑色高马尾,穿牛仔短裤,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十分虚弱。
手里抱着一个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泡枸杞。
“非非,我想起来了。”她低低开口。
“你想起来什么了?”柳非非摇晃她的肩膀。
“第一次见到……谢笙的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第一次叫谢笙这个名字,季棠沉默了一下。
这个名字实在有点陌生。
陌生到,季棠完全没法将它和记忆里的那个人联系起来。她忽然感到很无力。
就像一张面具。假的名字只是一个面具。并不多么重要。
但摘下面具,背后的脸却完全陌生。
“当时在梦里,我的手机忽然亮了,有条短信。让我别回头。”季棠低低地说,“但后来我彻底忘了这码事,应该是谢笙干的。他半夜走进我家,鬼扯一番,为我做心理治疗。实际上,他为我筑了一次梦,借机清洗了我的记忆。”
“我跟你讲,看到‘别回头’这三个字时,我脑子都炸了。”季棠心有余悸。
柳非非思考片刻,“那你横着走不就行了?”
“……”季棠觉得自己的好闺蜜真特么是个人才。
当天早上,季棠的工资卡里就多了一笔钱。虽然钱不多,但足以让季棠感动。看来王主编还是个好人。
“……你去哪?”
柳非非见她起身要走,愣了一下。
后者却并不回答她。
二十分钟后,
东风街,健康路,118号,黑云杉心理治疗事务所所在地。
或许应该称为原住址。
现在,这家店的店牌都没了。
里面挺乱的,家具乱成一堆,在粉刷装修。
由于是跑着去的。季棠弯腰,扶着墙,脸色苍白。心跳的厉害。
里面是另外一户人家。几个男女,说这家店的店老板刚刚出租了房子,搬走了。
梦游般地走上阁楼,办公室也空了,仙人掌被扔了,桌子上空空荡荡,只有一部手机。
季棠翻出手机,翻了好久,才找到那条短信。被人移动到私密文件夹了,而且上了锁。
心里就骂,怪不得之前找不到。
解了半天锁。数字密码。最后季棠输入自己的生日,开了。
依然是孤零零那三个字。别回头。
短信的发送人,一串陌生号码,鬼使神差地,季棠试着拨打了一下。
结果手机响了。
一阵铃声,忽然响起在空荡荡的办公室。
是一首小提琴曲。和几天前,她在联谊会上拉的同一首歌。门德尔松e小调。
声音很轻,却不缓,如一根极细的钢丝,紧绷而流畅,像一阵秋风。
季棠就那样忽然跑了出去,事情发生地太突然,柳非非没来得及抓到她。找了她半天,最后在后海酒吧再次见到她。
“振作点,季棠。”柳非非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恨铁不成钢,“你只是遇到了一个人渣。”
季棠醉醺醺,傻笑。“非非,我觉得我好像失恋了。”
“……”沉默片刻,柳非非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不过,他一定很喜欢你。他总是对你笑。”
“不,他对谁都那样。”季棠摇头,晃动玻璃杯,“我总感觉,他其实是一个很冷漠的人。”
淡淡的勾唇,无所谓的笑容,像在看谁的笑话,又像在嘲笑自己,眼底没有任何感情。
帅哥酒保手里握着五个玻璃杯,功夫了得,跟耍杂技似的,看她一脸抑郁,边给顾客调酒,边安慰她。又喝了一会,季棠被柳非非推出酒吧,打计程车回家。进家门的时候,几乎是爬着进去的。
想睡又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最终放弃挣扎,起床泡茶。
客厅黑着灯,光线昏暗,仅有微白月光。
茶叶包在柜子里,季棠蹲下去拿,拿了半天,忽然摸到一封信。
季棠想了又想,之前明明是没有的。
牛皮信封里,雪白信纸已经泛黄,边缘烫金。
轻轻展开。
【女儿亲启
一别数年,甚是想念,想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该有二十多岁了吧。
那时你还太小,想必已记不清我什么模样了。
照顾好自己。晚上少喝茶,影响睡眠。
有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张大网里。
原谅我,没办法亲自把一切告诉你。
唯有一句话告诫。
不要相信任何人。
爱你的母亲苏曼芝。】
季棠低头看信纸。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感觉,一切都还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