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青天收雨

115、一片混战

　　那一刻，季棠几乎尖叫。

　　心如坠冰窟。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死了，被谢笙开枪杀了。而他甚至连眼都没眨。
　　谢笙的喉咙还有一道血痕，滴滴答答地渗着血，估计那女人临死前拼了，想争个鱼死网破。

　　戴老板后退了一步，看起来也很意外，咬牙开口，“杀了他——”

　　“杀”字还没说完。一阵枪声响彻地道。

　　谢笙开枪了。
　　他以一个超出她对于人体结构的理解的姿势，跳起来用靴子踹了一下墙，整个人高高跳起，在一个后空翻的间隙里开枪。

　　前面那个胖子站在最前面，立即倒下了。

　　她都看懵了。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她刚刚真的太不自量力了。

　　这种人，竟然还需要她搀扶？

　　刚刚他之所以没辨别出她的位置，估计也只是因为那时山洞里只有他们二人。他放松了警惕。

　　而此时，青年警觉全开，虽然没了视觉，但风中每一个空气的流动都在为他带来信息。他可以掌控一切。

　　落地以后，他径直冲向人群，有个人试图拽住他，谢笙一个扭头，一脚把那人踹翻在地。用手拽着头发，就给了他一枪。

　　顿时混乱一片。

　　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季棠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混战，感觉全身都僵硬了，连脚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想跑也跑不了。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她很久没看到他这副模样了。

　　冷，狠，绝，像快要饿死的狼狗。不愧是从小在乱民区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

　　杀了一圈人后，谢笙狠狠掐住了一个人的脖子，把他当人质拖到自己的身前。那胖子被他掐住脖子，脸都发青了。

　　但胖男人也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如果让这个疯子知道，自己就是刚才抢走“他女朋友”的人，他估计会死的更惨。

　　“戴老板。你不厚道啊。怎么没说一声，就在喇嘛庙埋炸弹了？”

　　墨镜青年勾了勾唇，“是想把我们都杀了，是吧？”

　　谢笙一手掐住那胖子，跟戴老板谈判。那边的戴老板站在原地，估计也没反应过来，对这个横尸遍野惨不忍睹的结局始料未及。

　　戴老板的脸色白了一瞬，但还是强作镇定。“...什么炸弹？”

　　一时间没人说话。墨镜青年似笑非笑了一会，刚要开口说什么。这边季棠却忽然觉得脖子一松。控制她的那大高个估计看情况不对，吓破了胆，就撒腿跑了。
　　脖子猛的轻松，她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气，呛了一下，没忍住咳了一声。

　　这声音在寂静中该死的明显。

　　几乎是在同一刻，她就感到他扭头看了过来。

　　季棠心里就道，糟了。这家伙狗日的已经杀红了眼。她现在声音这么哑，他肯定认不出来。她估计自己会被他立马一枪崩了。

　　丝毫没有停顿的，他果然抬枪，猛的指了过来。

　　“.......”季棠闭上眼睛认命。

　　却忽然被一只手拽了过去。

　　“嗓子怎么了？”

　　季棠愣了，再睁眼，刚好对上他的脸。

　　青年墨镜漆黑，几乎浑身是血，像刚从地狱里活活爬出来的修罗。

　　有一瞬间，季棠发誓，只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故意装成别人吓吓他来着，但是她想了又想，那金发女人还在地上躺着，死不瞑目，她觉得自己还是别作死了。

　　“...你怎么认出是我？”脱离了药物，她声音已经不那么惊人地难听了。不过还是哑。只能发出轻轻的气音。

　　“我当然知道是你。”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忽然低头。

　　季棠都没反应过来，青年的冰冷薄唇很快又离开了她的唇。

　　诡异的沉默。

　　接着戴老板忽然怒吼，“你们这帮废物！这姓谢的已经瞎了！一个瞎子，怕他做什么！”

　　顿时季棠感到从四面八方刷刷射来几道目光。

　　她心里就道，遭了。

　　这下他被人看出来了。

　　刚刚他之所以能杀了这么多人，几乎全凭运气，先发制人。那群人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人最怕的就是未知。忽然遇上了一个疯子，手里拿着一把枪，不怕死地就往上冲，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换了谁心里都犯怵。
　　然而现在，“这疯子”最大的弱点已经被公之于众。

　　要杀死一个瞎子，有上百种办法。

　　这个戴老板，也算是个有种的，这么危急的情况下，都流了一身冷汗了，却还能观察出对方一直小心隐藏的事实，实在是个狠角。

　　只是他的那些手下就不太狠了。

　　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眨眼见，都没人了。

　　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简单的来说，在这场双方都狡猾地想诈赢对手的斗争中，终是谢笙更胜一筹。

　　“戴老板，现在就剩我们了，怎么着？坐下来好好谈会呗。”谢笙似笑非笑。

　　那戴老板环视四周，估计也没辙，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咬牙，扔下了枪。

　　“你们想干什么？”戴老板吐了口唾沫。看起来已经破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也没什么想干的。”谢笙听了就笑，“就是想问几句话。”

　　“...什么话？”

　　谢笙却没有立即言语，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掏出来，点上，才点了点头，“你们这次来西藏，到底有什么目的？”

　　“......”
　　戴老板面色阴沉，看起来不怒自威。但微微发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

　　也对。无论怎么样的人，在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时，都很难淡定。

　　“我们这次来西藏，是想找一个兵站。上世纪三十年代，在西藏无人区里的89号部队。有人给我了一个消息，说那兵站里埋着几箱金条。几十年过去了，那个兵站在一次雪崩后消失了。但是据说还有个西藏本地人，在附近这一带徘徊，名义上闲人一个，实际上是看守金条的。那人据说很难对付，需要通过催眠的方式套出金条的位置来。”戴老板低头狠狠吸了一口烟，声音低沉。“这件事我没骗你。我的确是和你们梦境传说做交易的。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户的？”

　　“不敢不敢。我们一般情况下很有礼貌的。”谢笙被他说笑了，左手一松，手枪立刻掉了个个，在手里翻了个枪花。

　　“但你也要知道，戴老板。不是每个客户都想用炸弹炸飞我们的。”谢笙耐心解释。

　　“...我戴立行从来不说假话。谢先生，你看，都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必要再骗你。那个炸弹真不是我指使人埋的。当时，我本来也在庙里，是我的一个手下在外面叫我出去，我才把大部队带出了庙。”

　　谢笙一顿，“谁提醒的你？”

　　“......”戴老板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深吸了一口烟，抬手一指。

　　季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那边已经横尸遍野。这么打眼一看，愣是没发现戴老板到底指的是谁。

　　“那个女的，黄头发的。”戴老板又补充道。

　　“......”季棠一抖，霎时认出来了，就是那个刚刚冒充她的金发女人。

　　她感觉谢笙也一顿。接着他忽然把手从她肩膀上抽走，低头对她说，“季小姐，你去看一下。”

　　季棠也一愣，心说我去看什么？但也不好反驳，只能乖乖走过去，低头看那女人。
　　其实她并不很想这么做。毕竟已经留下心理阴影了。这金发女人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让季棠有一瞬间恍惚。仿佛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是她自己。
　　尽管金发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金色短发泡在一片血污中，碧绿的眼睛微微睁大，倒映着昏暗的火光。

　　季棠低头看了一会，还是不太明白谢笙到底让她来看什么。扭头看了眼谢笙，谢笙比了个手势。

　　季棠一愣，更是莫名其妙，就弯腰蹲下，开始解那女人的腰带。女人穿一身紧身皮衣，身材相当好，前凸后翘，典型的北欧长相。皮衣完美贴合身形，腰带很难解开。不用回头，季棠都知道戴老板现在的神情一定很诡异。

　　季棠刚掀起她的衣服来，瞬间就僵住了。

　　那女人的后腰上有个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