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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没学到家 ...

  •   “......”季棠抬头看他,心说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你都瞎了啊大哥!

      “别紧张。常有的事。”谢笙左手拽着她手腕,这其实是一个微妙的动作,因为季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拽着她。他将右手伸进冲锋衣口袋,掏出一根烟来,稍微一顿,补充道,“最近常有。”

      估计是觉察到她的手抖个不停,他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真的,不骗你。一会就好了。”

      季棠站一边看着他,身体僵硬。她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毕竟这家伙一向很能骗人。
      他摸出打火机,嘴里叼着烟,低头,点上。她本来以为他会烫到手,结果“啪”的一下,竟然真教他给点上了。季棠真的服了。

      谢笙跟她说过,他经常把自己当成盲人训练来着。为了提早适应以后失明的生活。
      当时季棠还不信来着,觉得这家伙动作这么利索,眼神比她都毒,怎么可能失明。谁知,今天就应验了。不过季棠看了他一会,又气得想笑。靠,这一趟动作行云流水,流利得很。看来这家伙训练自己的时候,八成都用来练习如何盲人点烟了。

      “...你真的一会就好了?”

      “真的。”他低头深吸了一口烟,点头。

      还行,语调还算正经。季棠仔细一想,觉得他也不太可能在这种事上蒙她。毕竟他要是迟迟没恢复视力,到时候都不用她特意观察,他自己就穿帮了。

      “...你刚才说,你最近经常会这样?”

      “对。”

      “...为什么——”

      “行行好,小姐。我现在都成残疾人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哂笑。“别问那么多了。”

      “.......”季棠被他堵了回去,只能闭嘴,安静如鸡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心里就骂,这家伙瞎了,又不是哑了。嘴巴和眼睛又不共用一套神经系统。

      “我没事。别告诉他们。”他摇了摇头,叼着烟。

      他们是谁?季棠起初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还能是谁?陆琪瑞他们呗。

      “秋山洋子你也信不过?”季棠瞥他。

      “信不过啊。我跟她又不熟。”他顿了一下,皱了皱眉,似乎很奇怪他会这么问。

      “哦?她都整天叫你阿生了。还不熟?”季棠没好气道。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就开始笑。皮笑肉不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我把你扶出去啊?”季棠斜眼看他。

      “原则上是不用的。”他歪了歪头,似乎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但如果你一再坚持,季小姐,我也不好意思拂了你的美意。”

      ...美你个头。季棠虽然心里大骂,但又实在不太放心。毕竟这家伙现在完全瞎了,刚才连她站在哪都分不清楚。如果放着他不管,不知道他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于是只好深吸一口气,拽过他的胳膊来。她抬眼打量他,见他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不由暗暗咬牙,心说你丫是把我当免费的导盲犬么?行,既然你这么相信我。等会我就把你带到坑里去。

      “先出去吧。通知一下他们。时候不早,该上山了。”他点了点头。

      她扶着他走出去。其实也不算是扶。他自己走着路,她只是拽着他袖子的边,时刻观察他走路方向,以防他撞墙。

      就在那时,忽然地道里响起了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

      季棠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就哗啦啦来了一堆人。

      都是外国人。季棠认出来了,是队伍里的那些法国人。

      谢笙也顿了一下,抬头看去。季棠忽然很紧张,条件反射地拽住了他的胳膊。但还好,他表现的很正常,完全不像个瞎子。

      接着站在前面的一个大高个开始用手比划,一边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都是法语。季棠好歹也算是在法国待过半年,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汇。

      大意就是,陆琪瑞他们都不见了。他们哪里都找不到。怎么就剩下你们两个人了。你们在搞什么花样之类云云。

      季棠一听就头大。心说,怎么回事?陆琪瑞他们不见了?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笙也皱眉。

      “...这事我也不清楚。我刚才一直和季小姐待在这的。”停顿片刻,他摇了摇头,似笑非笑,“或许你们可以去那边找找。洋子小姐应该在那边的温泉。”

      “我们去找过了。没有。”那大高个粗声粗气道。

      “...怎么会?”谢笙挑眉,露出略微诧异的表情。

      “齐,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大高个沉默片刻,忽然拔枪,“你在骗我们。”

      寂静片刻。
      刷刷几声,周围人都举起了枪。
      瞬间二人就被包围在一圈枪口里。

      “......”

      “......”

      季棠心里悲叹。他妈的果然,自己一和他在一起准没好事。

      “我没有骗你们。你们老板呢?”谢笙倒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摸了摸头发,语调轻松。虽说这固然有他眼瞎所以看不见“自己正在被一圈黑漆漆枪口包围着”的原因。但是季棠相信,即使这家伙看得见,也不会露出任何紧张惊慌的表情的。这家伙永远都那么该死的镇定。

      忽然就在下一刻,季棠感觉自己肩膀被搭上了一只手。

      “季小姐是吧。上午我跟你说过话的。你还记得我吗?”有个偏胖一点的法国人走过来。

      这颇富有国际主义友谊精神的开场白把她搞懵了。季棠扭头看去,愣了一下,竟然有一瞬间想要伸手跟他握手。

      但紧接着下一秒她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因为他拉着她的肩膀,粗鲁地一勾,顿时她整个人就被拽了过去。

      “你很漂亮。”胖男人吹了个口哨,接着季棠就惊恐的看到那张脸在眼前放大,越来越大。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子,眼看着就要扎到她的脸上。

      但是最终没有强吻成功。
      因为一把刀忽然抵在了他的颈前。

      胖男人停住了动作。同时旁边就传来一声嗤笑,用法语说,“我跟你说过的。这女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还真把她当白痴啊。”

      胖男人看起来有点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夺她的刀。那刀很小,她的手指又太纤细,一掰就开了。把刀扔掉后,季棠听见他骂了一声,接着就伸手过来,竟然直接摸上了她的胸。

      忽然咔哒一声,枪上膛的声音。
      墨镜青年单手举枪,对准胖男人的脑袋。

      一时陷入僵局。一众人都互相拿枪指着对方,却谁也不敢率先开枪。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咳嗽。中年男人站在一众人身后。这时人群自动分散开,他从后面走了出来。

      “都放下枪。还有没有规矩了?你们这是干什么?”男人慢斯条理道。

      继而中年男人笑了笑,扭头看墨镜青年,“谢先生,你是个聪明人。我觉得你最好放下枪。我们的本意都一样,做个交易而已。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对吧?”

      墨镜青年闻声扭头,挑了挑眉,也笑了一下,“呦,戴老板,怎么才来啊?没什么事,就是你的手下似乎对我有一些误会。”

      “哦?那误会解开了吗?”

      “解开了。”他似笑非笑。

      “......”季棠此刻被拽在胖男人的胳膊下,双手被反剪到身后,扭得腰疼。心说解开你个头。

      “啊,解开就好。解开就好。”那戴老板点头。

      一时没有人说话。

      虽然“误会解开了”,但全场没有一个人放下枪。

      “你这是干什么?谢先生?朋友都没得做了。”戴老板环视四周,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你的手下把我女朋友抢走了。”墨镜青年点了点头,似笑非笑,“我这不是想让他把她还给我吗?”

      “......”戴老板扭头,看向被控制住双手的年轻女子,白肤红唇,细眉淡眼,漆黑长发垂下来,像瀑布一样挡住了半张侧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看我那个手下也不是故意的。”戴老板挥了挥手,打了个哈哈,“亨利,放开她。”

      瞬间她就感到肩膀一松。整个人还没松一口气,忽然,下一刻,她就被人往后一拽。

      拽她的力气非常大,是那个一直站在后面的大高个。同时,那人拿一张手帕捂住她的嘴。

      她挣扎不开,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山洞那头,轻轻走过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也是外国面孔,金发碧眼,看起来十分美丽动人。然后她张了张口,说,“阿生,我没事了。快带我走吧。”

      季棠起初没反应过来,只是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那种很诡异的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等反应过来,就头皮一炸。

      ...这他妈不是别人的声音,正是她自己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金发女人的声音怎么和她一模一样?

      字正腔圆,语调柔软。如果这世界上有“季棠版普通话等级考试”的话,这女人绝对是甲等,而且有时季棠感冒嗓子发炎了,这女人绝对会比她更像“季棠”。

      是那种“蒙版式”的像,如果人的声音可以具象化的话,那么这女人已经把季棠声音的模具铸好了,气流流动,字音转折,发音方式都精确到百分之零点一。即使专业的配音演员,也只能做到八分像。这女人却能达到九分。
      剩下的那一分的扣分原因,仅仅是出于季棠个人的感情因素。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声音被人如此逼真的模仿。
      就像她本人就是个实验体,被人仔细解剖、分析了。模仿地越像,就代表曾有人在暗地里观察她观察地越久。

      季棠看那女人向谢笙走去。心里就大叫不妙。

      她被人捂着嘴,挣扎片刻,试着发出了声音。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低哑地吓人。看来那戴老板倒是好手段,办事滴水不漏。不仅让人捂住了她的嘴,还在布上浸了药物,毁了她的嗓子。真乃万无一失。

      她现在这个声音,谢笙能听出她才见鬼了。

      如果现在她和那金发女人同时开口。谢笙绝对信那个女人。

      怎么才能证明她是季棠?

      从某种意义上,人无法证明自己就是自己。这是一个复杂的哲学问题。季棠想了半天,额头渗出冷汗。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金发女人走过去,一步步走近,走到谢笙身边。
      “阿生,我们快走。”
      然后谢笙扭过头去,望向声音的方向,动了动手,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自然而然地搂到怀里。

      金发女人抬头,对着戴老板无声地笑了笑,一个势在必得的笑。然后她猛的抬起右手,手里握着一把锋利匕首。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但还是慢了一步。

      在她割断他喉咙之前,就被一把枪率先抵上了自己的后背。

      死一般的寂静中。
      他低头看她。“小姐,你学的不到家啊。她从来不会叫我阿生。”

      砰地一声,枪响了。

      金发女人后心口一个血洞。她后仰倒下,像一个破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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