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饿兽的自我修养》Conifer

17、碟中谍

　　在几百个“你”当中，要论谁的故事最是曲折离奇，那就是你了。

　　你不是祂分裂出的第一根触须，也不是最后一个，当然更不是最强大的那个。你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异能生命体，现在是平平无奇的mafia。

　　在mafia，你是个公认的怪人。

　　你的原名鲜为人知，不过你大概是没有名字的。他们都叫你F。

　　你在Port Mafia里只是个负责给上司撑排面的基层人员，俗称“炮灰”，从事这份工作主要是因为经济需求。

　　之所以说“主要是”，在于你是个黑户。出于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mafia成了你唯一的选择。

　　“你不适合待在mafia，”作为你的朋友兼同事，织田向你奉上忠告，尽管他也是差不多的人。

　　是的，不像其他基层成员那样成天琢磨着升职加薪，安于现状的你显得格格不入，是上司和同伴们眼中的异类，遭到排挤再正常不过。轮到那种换别人笃定要送命的事，他们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你经常被下令去做活靶子吸引火力，鉴于你出色的“自愈”异能，他们认为这样也算物尽其用。

　　你并没有挨打的爱好，但又必须服从命令，就不得不表现出高超的走位技巧，顺便把埋伏的狙击手通通送走。凭着自身的敏捷和不弱的异能，你理所当然地受到了上级的重视。

　　“你这家伙身手还不赖嘛。”中也先生这么说。

　　“还行。”你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

　　然后你就成了他的部下。

　　不得不说，中也先生是个懂得体恤下属的好上司，还是个阔佬。你这辈子的运气大概都用在这里了。

　　你有事，他给你放假。

　　你缺钱，他给你打钱。

　　唯一的缺点是酒品不太好。

　　令你印象最深的那一次，他喝醉了以后差点砸了酒吧。你犹记得他指着一条白腹鲭大骂不休，非说那是“太宰”，最后用重力把那条没动过一筷的鱼连着盘子碾了个粉碎，让你看得甚感惋惜。

　　他酒醒后，你把事情的原貌挑挑拣拣地告诉他，隐瞒了他把白腹鲭误认作太宰先生这件事，不忘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封了口。要是这种糗事被那位知道，以你的上司对前者的厌恶程度，一定会感到浑身难受的。

　　大部分时候，你还是努力充当撑排面的背景，至多亮出利爪给敢于挑衅中也先生的喽啰来一下，或者露出獠牙给中也先生助威，在任务结束后负责收拾残局。但你还是太高调了，或者说再低调也没用，因为“双黑”经常一起出任务，你不可避免地进入了你的顶头上司中也先生的搭档兼死对头的视野。

　　“你看起来有些几分面熟，”某次任务结束后，现任boss上位的见证者，令你们的敌人闻风丧胆、据传有望成为Port Mafia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的太宰先生饶有兴致地看着你。

　　若非明知你的容器性别为男，你甚至会觉得他所说的话听上去像极了已经用滥的搭讪借口。

　　你猜想这是因为时间回溯操作得不够精细，没有祓除某一任留下的精神污染，导致对方脑内还保留着被污染的记忆片段……不对啊，你现在借用的躯壳是从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地下研究所捡来的，和mafia的任何人都扯不上关系。难道说，内在会影响外在的气质？

　　“大人有何指教？”你平静地问。

　　“近看一点都不像，”他没有回答你，而是突然拉近了你们之间的距离，让你感到有些窒息。他的声音略带疑惑：“真是怪得很……”

　　已是深夜十点，月的清辉洒在被刚结束的战斗波及而开裂的地面上，而这个头部、颈部和手腕都缠着绷带、身披黑色大衣的少年已经融入到浓浓的夜色中去。

　　引起这位久负盛名的太宰先生的关注，你一点也不觉得受宠若惊，内心剩下的唯有惊恐。原因无他，这位大人不仅凶名在外，对内也是血腥与恐怖的代名词。

　　如果非要深究你们之间的关系，那只能说——他是织田的朋友，而织田是你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并不是你的朋友。

　　这话听上去有些绕口，但事实就是如此。你实在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关注你的理由，要不就是某一任的精神污染的锅。

　　在太宰的提议下，你们换了个地方正式开始你们的谈话。你认识这里，这是织田常来的酒馆，Lupin。

　　“代我向『魔人』问好，”一坐下来，他就朝你扔了句震天雷般的话，惊得你一愣。

　　“欸？您说笑了，”你随即反应过来，“我与『魔人』已经很久没能取得联系了。首领一直把我看得很牢。”

　　你想起来了，你是不慎被俘的前“死屋之鼠”情报员，日常被监视的现mafia底层员工。你曾给mafia造成巨大损失，但惜才的首领认为你有招募的价值，尽管你至今没有展现出这个“价值”。绝大多数mafia成员对此并不知情，包括你的上司中也先生，但太宰显然不在此列。

　　“呵，”满满的嘲讽之意即将从他的嘴角溢出。在你思考如何答得滴水不漏的时候，他给自己点了杯饮品。

　　“老板，给这位……”他顿了顿，“先生，来一杯蒸馏酒，织田作常喝的那种。”

　　“承蒙抬爱，”你连忙摆手，“但在下滴酒不沾。”

　　你讨厌酒精，所以但凡有人试图给你灌酒，你都会撤掉那副好脾气，表现得礼貌但十分强硬。

　　“那就不用了，老板，”他装作无可奈何地摊了摊缠着绷带的手，“别紧张嘛，我又不是在逼你。”

　　你有些奇怪，这个在Port Mafia中颇有威望的少年似乎比你想象中的要好说话。这究竟是他用来煮你的“温水”，还是因为你有着『织田作的朋友』这么一层身份？

　　你不是一个善于动脑的人，长时间保持思维高速运转的状态会让你觉得很累，你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无论如何，在下如今都构不成威胁了，不是吗？”

　　整个mafia还能找出比你更懒散的人吗？要论谁摸鱼摸得最厉害，那非你莫属。若非你生命力足够顽强，又是首领的重点关注对象，你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龙头战争’末期被俘的吧？”恶魔开始了他的低语，让你感到自己正被恶意注视着。

　　“我听说，把‘白麒麟’引到横滨，你也有一份，”他的双眼如黑洞一般，“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因为‘白麒麟’痛失六个部下的蛞蝓，他一定……”

　　“会生气的，”你接上。那股被恶意注视着的感觉更强烈了。

　　如果中也先生真的全面了解你在“龙头战争”的所作所为，那可就不单单是“生气”这么简单了。事实上，他找上涩泽的时候，你正站在涩泽身后的阴影里，只不过他没能看见你的脸。

　　“如果您真的准备这么做，在下就彻底没有立足之地了，”你无奈地笑了笑，“毕竟，在下已经回不去‘死屋之鼠’，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嘛。”

　　除了mafia，大概也没有哪个组织敢“引狼入室”。

　　“呵，”对方突然轻笑一声，“凭我对『魔人』的了解，有始无终可不是他的风格。”

　　换言之，如果你已经是颗无法回收的弃子，『魔人』怎么可能留你活蹦乱跳到今天？

　　“森先生打算用你做诱饵钓出『魔人』，但依我之见，以『魔人』的狡猾程度，可行性极低。而且，一旦让‘老鼠’在家里生了根，后患无穷……”

　　最近mafia内部有些动静，存在情报泄露的可能。所以，他怀疑你这两年一直在和『魔人』暗中联系？那真是冤枉你了。

　　“口说无凭哦，太宰大人。”对上他逼视的目光，你一点也不怵，因为你现在的设定不是『mafia底层员工』，而是狡诈的『前「死屋之鼠」情报员』。

　　“当然，如果你真的还和『魔人』有瓜葛，我不介意用一些‘小手段’撬开你的嘴，”他用最轻松平常的语气说出了会令你的同僚们胆寒不已的内容，“组织里平时是怎么处置叛徒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不对，从未加入，谈何背叛？你还是去刑讯室和红叶大姐聊聊人生吧。”

　　这人真是个恐吓天才。

　　遗憾的是，这招对你不奏效，因为他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你属于悍不畏死、对于各种酷刑也能面不改色地承受下来的那种人。这并非在于你有着多么顽强的毅力，而是你这具躯壳的大脑从小就被切除了感知痛觉和冷热的神经，仅此而已。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最好不要真给你来个刑讯室一日游，否则你的能力难免暴露得更多。万一你们产生了直接接触，那就更糟，约等于你的性命、生命、使命一并结束了。

　　所以，拜托了，来个人救救你吧。如果来的是织田，那就太好了。是别的人也行，不管来个谁，救救孩子吧。你面无表情地想。

　　真的有人来了。

　　这个点，会是谁呢？

　　是坂口前辈！前辈救我！

　　你拼命给坂口前辈使眼色。

　　更正一下，你是平平无奇的“异能特务科”小职员，被派去“死屋之鼠”当卧底后，为了暂时配合『魔人』的阴谋，假装被Port Mafia俘虏了，现在是中也先生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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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又是奇奇怪怪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