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饿兽的自我修养》Conifer

18、碟中谍中谍

　　坂口前辈注意到了你的窘境，于是开口：“太宰君，这是？”

　　“没什么，”太宰将他的视线从你身上移开，让你顿感压力全无，“没什么要紧的。”

　　在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已经是朋友了，所以你大可以假装自己是一座不会说话的雕像，在一旁默默充当背景并伺机溜走。

　　前辈的有意解围不难看出，也无可指摘——这可以归因于同为、或至少曾同为情报员的惺惺相惜。而太宰也没有在今天或明天送你进刑讯室的必要——如果他真的准备这么做，那么你现在已经被他的下属包围，并被皮鞋狠狠地踩住脑袋了。再者，未经森先生授意，他不该轻举妄动才是——决裂的时刻未到。

　　感谢坂口前辈，你，平平无奇的“异能特务科”小职员，在“死屋之鼠”卧底的间谍，Port Mafia非正式成员，暂时地逃离了名为“太宰”的恶意集合体。

　　但也只是暂时。几个月后，你的两大保护伞——坂口前辈和中也先生相继出差。

　　临走前，中也先生再三叮嘱：“不要和太宰走得太近。”又道：“我已经警告过他了。如果他再私自找上你，你就告诉首领。”

　　你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如果你也会有眼泪的话。

　　D所言不虚，中也先生果然是一个爱护部下的好上司。得知太宰把你拉去酒馆威胁了一番后，他就为你提供了长达数月的保护期。但由于不可抗力，新手保护期提前到期了。

　　“您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虽然是谎言，但你真诚的样子让他对未来充满信心。

　　他走了，Port Mafia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陷入恐慌中。恐慌滋生骚乱，骚乱助长恐慌。

　　而恐慌的源头是，某一天正在寻找合适的树丫枝的太宰被两个西装暴徒袭击了。据受害者抱怨，其袭击方式非常原始，腰间别着现代火器也不知道用。把人卸了四肢后，才发现这俩蠢材竟都是mafia成员。

　　好似有一片乌云笼罩着mafia，类似的事件越来越多，但奇怪地并没有影响到两个底层成员的生活。

　　深夜十点，Lupin。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只不过这次是你和织田。

　　“最近没怎么看见太宰准干部呢，”你有些无聊地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有节奏地用指尖敲击着桌面，敲出一段急促的雨点声。

　　“是啊，”织田叹了口气，“这两天他一直忙得很，似乎是在处理最近的乱子。”

　　“不过，现在他应该在休息吧，”你望着天花板出神，“听说他再度遇袭，这次伤得很重。”

　　“什么时候？”织田一惊，话里对友人的忧虑毫不掺假。

　　你羡慕了太宰一秒，但也只有一秒。你很快调整过来，也露出一脸担忧：“就在今天。真是防不胜防啊，对方一定是故意针对我们的准干部，每次都等着抓住他的破绽。”

　　尽管受害的基层成员更多，但太宰这种梅开三度的情况绝对是个例，可见对方蓄谋已久。当然，不排除太宰主动遇险的可能。别人都争先恐后地试图逃离生命的终点，唯有他一如既往地奔赴死亡。

　　“只敢利用我们的人来攻破我们，幕后之人想必是个胆小鬼吧，”你表现得与普通mafia底层愤青一般无二，“这年头，鬼鬼祟祟的异能者越来越多了。”

　　“所以，是来自敌对组织的异能者吗……”织田盯着酒杯若有所思。

　　趁他不注意，你逐渐收敛了表情。失去两大保护伞也意味着剥下两层无害的皮。不再需要扮演『「特务科」小职员』与『mafia员工』的你，现在只是满口谎言的『前「死屋之鼠」情报员』。

　　一道灵光在你脑中乍现：当一个人陷入深思的时候，外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就像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把他隔离了起来。也就是说，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多少会放松戒备，你也更容易得手。

　　再次更正，你是平平无奇的异能生命体，被D派去“异能特务科”当卧底，由于工作能力过于出色，又被“特务科”派去卧底“死屋之鼠”，最后因为特殊任务进入Port Mafia。

　　去“特务科”的目的是收集岛国全境登记在案的异能者名单，去mafia是为了评估织田的利用价值……嗯，顺便交个朋友。

　　现在的问题是，你想把他带走，字面意思上，但你预感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原本最大的阻挠是太宰。只要他还四体健全，你必然不可能在Port Mafia的地盘上把人拐走，哪怕提前和某森姓首领打过招呼。好在，今天他终于负伤了，还伤得不轻。

　　现在主要取决于织田本人的意愿。你预估了一下将他强行带走的可行性，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的异能【天衣无缝】实在是个麻烦，而你受到躯壳的限制，无法使用穿梭时空的能力，在不造成混乱的前提下绝无可能赢过对方。

　　要怎样说服他呢？

　　你并不擅长话术，这是D的强项。如果D能来这里就好了，可他正忙着洗白你们的组织。

　　这个红发男人的软肋十分明显。

　　你见过他们的，他收养的五个孩子。每逢节假日，你这个异乡人都会借住在他家和孩子们一起过节。你会帮他们搬花盆或更沉重的家具，会和他们一起尝试进行艺术创作，尽管缺乏艺术细胞的你只会浪费画纸和颜料，留下一纸毫无意义的涂鸦。

　　但如果以那个五个可爱的孩子来要挟，恐怕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徒劳地激怒他。

　　怎么办呢？

　　你还可以试试从他的人生理想入手。他不是想成为小说家吗？等回去以后，就让D买下一个出版社，让几十个编辑围着他转；五个孩子都会受到良好教育，拥有各自的美好未来。如此，他便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是你吧，”红发男人突然抬起头，“是你派人袭击了他（太宰）吧？”

　　你猛地回神，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什么……”

　　“按理说，准干部受伤的消息会被封锁，至少不是底层成员能够轻易知道的事。所以，你就是幕后之人，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这个平日里看上去有点木讷的男人在某些方面似乎依旧敏锐。

　　“按理说，作为朋友，你也不应该这样怀疑我，”你有一点受伤，只有一点点，“是太宰和你说了什么吗？”

　　“事到如今，就不必虚与委蛇了吧？”他的目光如刀锋逼来，质问的声音像被杀意淬炼过一般，“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你。

　　无论如何，你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太宰究竟和他说了什么？如果他不曾忘记你们历时两年的友谊，不曾忘记你在他家中涂鸦时露出的孩子般的笑容，不曾忘记你们一起试吃辣咖喱，不曾忘记每一天互道早午晚安，就不该轻信那个人的话，表现得如此冷漠。你需要静下来想一想，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也许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

　　进入“特务科”前，为了行事方便，你经常更换躯壳，在里世界留下过一些类似“画皮”的传说；换了副履历清白的躯壳进入“特务科”后，你在供职期间一直披着良善的外皮；直到中也先生和坂口前辈先后出差，你放纵自己本色出演，结果自由过了头，在旁人眼中性情大变。

　　一句话就是，你之前演得太投入，人们很容易把你的本真和披着的外皮割裂开来，将过去那个会露出腼腆的笑容但其实并不存在的“你”视作真实的个体，而把现在的你视作窃据那个可怜孩子的皮囊并夺走他的人生的邪物。

　　而在你与太宰相安无事的这几个月里，他恐怕已经调查过他想知道的一切，很难不产生怀疑：原本的『「特务科」小职员』是否早已悄无声息地被真正的『「死屋之鼠」情报员』顶替了身份？毕竟，『魔人』是那样狡诈，编织出谎言的蛛网缚住猎物一直是他的长技。

　　就连森先生都在不久前突然提出了“合作”，还意味深长地对你说：“下次装人记得装像一点。”

　　你忽然明白了。在织田眼里，你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一个披着他朋友的皮囊的怪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也好。

　　这样，他就不必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和怪物做朋友，坂口前辈也不必知道他后辈的真面目。

　　顺着他的思路，你也可以换一种方式威胁。

　　你轻松地扬起嘴角，一本正经地开始恐吓：“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这具躯壳已经快要损坏了，我也……厌倦这种扮演游戏了。这个人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同时打那么多份工呢？早知道就不选他做容器了，我觉得你就很合适……”

　　这里面不乏你的肺腑之言，但比重较小，混杂在谎言里，反使得你的形象更加混乱邪恶，让他面色铁青。

　　“快跑，织田作！”某个不期而至的客人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群部下，“快离他远点！”

　　打断你的是准干部太宰先生。嚯，他看上去狼狈极了，一条胳膊打着石膏，一手撑着腋拐，腹部缠着的绷带隐隐渗出血来。尽管伤得这么重，他还是赶来搭救他的朋友。你当真是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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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出了想要评论的声音(人?ω?)
这次一定能好好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