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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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如果把祂看作包涵海量元素的全集，你和你之前的几百个“你”就是从中随机抽取元素组成的子集。当然，以你少得可怜的这点脑髓，这辈子都想不通你和祂的关系。
你问祂为什么不自己上？
当然是因为懒啊。再说，祂身为位格极高的外神，难道不要逼格的吗？
作为族群的顶端之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整个族群的智商都集中在了祂身上。而遗憾的是，你并没有继承到这个优点。
在这几百个子集中，你大概是最弱、心智最不健全、分得记忆最少、也是最好控制的那个，堪称几百分之一的“奇迹”——当然，这是对D来说。
只有你会无视上位捕食者的危险气息把他当成可以托付信任的饲养员，只有你不会主动给他添乱。当然，也只有你会傻乎乎地期待一个童话般的大团圆结局，尽管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头脑简单的饿兽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结局呢？
面对D的疑问，你不好意思回答，只能睁着一对无辜的大眼睛走神。
你知道一只成熟的狗狗不应该随便乱吃别人给的食物，尽管你百毒不侵。但面对武侦小姐姐的投喂，你的本能可耻地屈服了。每次吃的时候你都不忘检讨自己，但嘴巴和胃都很诚实，脑中的想法逐渐变成了：谢谢款待，下次还来。
你多少是有点良心在的，尤其是对你的饲养员。对于临时的投喂者，你当然也希望他们能好好活着。
【二十六】
你发烧了。
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说明你正变得虚弱。但你并不为此担忧，反而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病号的待遇。
平时一直窝在庄园里种葡萄的约翰破天荒地提着一篮葡萄来看望你，你深受感动。
迷迷糊糊的时候，你听到他询问D要不要在你身上种葡萄。你在脑中幻想自己浑身缠满葡萄藤的形象，等到葡萄丰收的季节，饿了就摘一颗，饿了就摘一颗……但D打断了你的美梦。他拒绝得很干脆，令你有些失望。
西格玛也来看你了，但你记得今天不是星期日。他难道不用干活吗？
“以后都不用了，”他说。
以后都不用……是什么意思？你以后也不用干活了吗？也就是说……D不再需要你了吗？你突然警觉，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垂死病中惊坐起，又被惊慌失色的西格玛以“病人要好好休息”为由按了回去。
也许是高热导致脑中的浆糊发酵膨胀，你开始胡思乱想：他为什么要关心你？为什么对你的病情如此担忧？如果你死了，他会为你难过吗？
你的记忆有些错乱。
在某些时间线上，西格玛从生到死都被利用得透透的；在某些时间线上，他甚至没有出现。现在的这条时间线上，他又是为何存在的呢？
也许，我是说，有这样一种可能，D只是单纯想给你找一个朋友。
【二十七】
也许是你想要尽快好起来的愿望打动了祂，睡了几个钟头后，你奇迹般地退烧了。
你的小伙伴难以置信，但他再也没有理由制止你活动了。为了防止你到处乱跑，他掏出来一副纸牌。
打牌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选项，但这要以你的对手不是西格玛为前提。
连输五把后，不甘心的你跑到D所在的地下室求教。你相信睿智的D一定会有办法。
D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决定教你一个速成的诀窍。
几分钟后，信心满满的你对西格玛提出了一系列要求：
“我来洗牌！”
“好。”
“我来切牌！”
“好。”
“我来……”
“好。”
面对你繁复多变的要求，西格玛一律答应。经过你半天的折腾，手中原本崭新的扑克牌已经折痕累累。
西格玛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印象中单纯可爱的小朋友会想出如此不讲武德的招数。究竟是谁带坏了你？你以前明明……
好吧，那应该是他的错觉。
他头痛地扶额，像个为熊孩子操碎了心而被迫早熟起来的兄弟。
尼古莱听说了这件事，与西格玛达成一致：绝不能纵容这·种·出千行为。他主动提出监督你。
对西格玛而言，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很快，他眉头紧蹙，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最后就像黑桃K上的国王一样满脸忧郁。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和尼古莱在欺负西格玛一事上无言地达成了共识。你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外挂，他不断寻找恰当的时机调换你和西格玛手中的纸牌，察觉到他小动作的西格玛顾及到你的感受，只能装作看不见。
在这方面你和那些虚伪的大人们一样，嘴上说着不在乎，实际上还是很享受赢的感觉的。你甚至觉得尼古莱看上去没那么讨厌了。
【二十八】
D的晚饭还是土豆烧牛肉。
换作平时，你早就忍不住凑上去询问：“需要我帮您解决吗？”你指D的晚饭。
但今天你似乎没什么胃口。而且，这里还有更令你在意的事。
一个D变成了两个。
哪个才是真的？你扯了扯左边那个，又拽了拽右边那个，手感差不多。两个D身上都散发着令人惊恐但令你安心的气息，似乎都在笑。
“您怎么了？”你感到气氛不大对劲。你又摸不着头脑了。
“我是【罪】，”左边的说。
“我是【罚】，”右边的说。
两个都是真的。
“既然没有胃口，那就出去走走吧，”他们齐声道。
你表示没有任何异议。这种一手牵一个D的感觉很新奇，走在没有活人形迹的大街上的感觉也很新奇。
浓厚的白雾包裹着这座小城，街灯徒劳地立着，无力驱散这浓雾。几辆无人的小轿车停在马路中央，发动机已经熄火，而车灯还亮着。小城的时间似乎在不久前被按下了暂停键，你和D像独立于时间的孤岛。
所有的商店都打烊了，里面一片昏暗。你好奇地敲了敲一栋住宅的门，静立良久，没有得到回应。人都到哪里去了？
小城面积不大，但要探索完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之前，你不得不回去睡觉。因为熬夜记录的创造者D说：“未成年人不得熬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