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
有了这笔巨资，珠儿财大气粗，花一千二百两买了家有十间客房的客栈。
在渭城，这样的客栈不算大，却也绝不小了，算是中等偏上。
原来的主人赚够了钱，不想再留在这苦寒之地，决定回内地享福，生意谈得很爽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定下了，比开口价低了两百。
珠儿早已对渭城客栈的行情了如指掌，心里有数，这个价已经很公道，再谈下去也不可能少，耗到人家反悔就坏了，当天便付了款。
还没到预订时间就退了房，徐掌柜说可以退款，但珠儿没要，一是柱子受人家关照，又给如枫公子加了间房，实在是没这个脸拿人家的退款；二是大家同行，往后说不得遇到难处还要求人家大老板。
马车已经卖掉了，三人拎着包袱就搬了家。
“哟哟哟，来新邻居了！”隔壁脂粉店里走出一位花枝招展的小娘子。
她裹着厚厚的红棉袄，却仍然能看得出身段婀娜。红棉袄的领子和袖口镶着一圈白狐狸毛，衬得那张画着浓妆的小脸妖精似的。
为了能更踏实点，珠儿到这里看过四五次，又特地去附近的几家店面打探消息，却从没见过她。
如果珠儿记得没错，脂粉店的老板娘是个三十出头的大嫂，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没有她这般标致。
她对珠儿的生疏冷淡毫不在意，跟着一路走，说道：“姑娘长得真俊，以后可得要到我的脂粉店里多光顾。咱们女人的这张脸啊，三分是父母给的，七分是自己挣的。别舍不得花银子，年轻时不花，难不成等到七十七八十八九十九再花？”
敢情她是来招揽生意的，珠儿笑了笑：“我这张脸比不得嫂子，再多的钱都是丢进水里白瞎了。”
“瞧你说的！开客栈迎来送往，这张脸就是是招牌，怎么能不拾掇拾掇？你是不懂男人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听嫂子我的没错，买胭脂香粉花的钱全会从臭男人身上赚回来，还有得多得多。”一直跟到了店内，她指着柱子和如枫公子道，“你这两伙计长得也不赖，一个很壮实，另一个一看就机灵。”
说着，她那双手就要往如枫公子身上摸。
眼瞅着如枫公子要变脸，珠儿将她拉了过去：“这里太乱，赶明儿整理好了请嫂子到屋里做客。”
这句话她倒是听懂了，掩嘴笑道：“明儿个可得来我店里啊！”
送走了这位性情古怪的大嫂，珠儿将柱子和如枫公子引到了各自的房间。好一阵忙碌，总算是安置了下来。
冬天里天黑得早，而且很突然，不知不觉间就得点灯了，珠儿这才想起忘记做饭了。
好在客栈的左边就是家小饭馆，倒是很方便。
这时，有叫卖声传来：“馄饨，羊肉馅的大馄饨，可以当饭吃的大馄饨！一碗就能饱，少了还可以加蛋咧！”
大冷天的，还在外面做生意不容易，就当是帮穷人了，珠儿拿了只盆，准备出去买三份回来。
如枫公子接过了盆：“我去买就行，你歇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才干活时他笨手笨脚，比柱子都干得少，还总嚷嚷着再请个伙计，这会儿倒抢着干活了！
珠儿数了十二枚铜钱：“真饿了？那就买四份。”
“嗯”如枫公子应了一声，披上棉袄出了门。
果然，还是那人。
如枫公子沉着脸走过去：“你改行了？不卖面条，改卖馄饨了？”
那人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样更省事些，只需要下锅就成。”
“有什么事？快说吧！”如枫公子催促道。
那人往锅里下了已经做好的馄饨，一边往如枫公子带来的盆里放油盐葱花，一边说：“等一会儿怎么了？我鹰爪王给下馄饨吃，天下几人有这样的口福？”
如枫公子嗤笑一声：“鹰爪王的爪子抓不着百变叟，小心被太子剁下来。”
馄饨在锅中翻滚，鹰爪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百变叟不过是会些奇技淫巧，迟早会落到我的手里。我是鹰，他是老鼠，总归会是我赢，不劳公子费心。今天来是再送给如枫公子一件礼物，还请笑纳。”
说完，鹰爪王从下面又取出一只四四方方的盒子，歪着嘴狰狞地一笑。
如枫公子似乎猜到些什么，倒退两步：“我不要，你拿回去！”
“太子已经送出了手，又怎好收回呢？况且，这玩意儿收回了又不似桌子腿儿一般还能再接上去，太子拿了有什么用？”鹰爪王揭开盖子，倾斜到能让如枫公子看到的角度。
街上没有一个行人，胭脂店和饭店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就着灯光看得清清楚楚，赫然是张如柏的人头。
“够了！”如枫公子怒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还早着呢！下一个是杨师爷，再下一个总兵大人，总之太子一定会让如枫公子满意。如果还是不满意，太子就只好想别的法子了。”鹰爪王指了指如枫公子身后的客栈，“最好不要到那一步。”
“你敢？”如枫公子一把揪住鹰爪王的脖领子，“不要以为草民就可以随便欺负！”
鹰爪王摇了摇头：“如枫公子不是一般二般的草民，谁敢轻视？不怕会落得跟上柱国一样的下场么？”
如枫公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
鹰爪王不屑地撇了撇嘴：“上柱国的嫡长子看那小娘子长得还算周正，想请她回府玩耍，竟然不识抬举寻死觅活，关如枫公子何事？公子一怒，发文引得全国文坛骚动，这还罢了，没多久竟然列出了上柱国七宗罪。堂堂上柱国被一介布衣掀翻，试问知情的官员有谁不怕？”
知情的官员不敢动如枫公子，可是押司小吏哪里懂得？许他一点点蝇头小利，便疯狗般扑了上去。
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杨师爷不相信平民能扳倒上柱国，笃定如枫公子上面有人撑腰，所以才敢将死囚改为了采石做苦役。
这其中的曲曲折折又岂是珠儿能猜想得到？
“害死上柱国的不是我，是他自己！小衙内当街强抢民女，全是他放纵之过！”如枫公子咬牙骂道，“天子脚下就敢当街行凶，将人抢进了马车里，堵住姑娘的嘴做那龌龊之事，心中还有王法吗？老爹爹想要告官，却被打断了腿，不得已逃回了剑南道。我张如枫没听说过便罢了，听说了岂有不管之理？”
回到家中，对着珠儿秀丽的脸庞，如枫公子不禁将她设想成那可怜的小娘子，心中一阵阵害怕。如果珠儿也遭到同样的噩运，他该怎么办？就是在那个时候，如枫公子下定决心要一管到底。
“一个小门小户不值钱的女子罢了，怎么能和上柱国相提并论？”鹰爪王啐了一口，将如枫公子推开，“上次梁国入侵，若不是上柱国坐阵指挥，哪里能退兵？于国于民那女子连上柱国一根毫毛也比不上，有多少人为国家失去栋梁之材心痛！下一次梁国再来犯，谁来抵挡？如枫公子只顾自己痛快，全然不顾国家安危，被庆王利用。太子看中你的才情，既往不咎，只是略施了薄惩。你最好识趣一点，不要耗尽了太子的好意。”
如枫公子踉跄了两下才站稳，毫不示弱地骂道：“二十万士卒搏命拼杀，边境百姓省下口粮劳军，岂是上柱国一人之功？任由他祸国殃民，寒了天下的人心，试问下一次梁国来犯，还有谁愿意投军报国？难不成上柱国一人能退百万雄兵？你休要说这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上柱国是太子养的一条狗！”
鹰爪王理屈词穷，低着只见锅里的馄饨已经熟了，忙捞到碗里：“折了上柱国，太子仍然愿意重用你，这胸襟气度比庆王如何？天下终将是太子的天下，难不成他比你还不关心？”
热气腾腾的馄饨做好了，如枫公子冷笑一声，全都倒在地上，拿着空碗转身便走。
鹰爪王面有怒色，忍了几忍，冲那个挺直的背影说：“不要以为你给庆王献计之事神不知鬼不觉，这回太子饶过，若有下一次谁也保不了你！”
如枫公子头也没回地回了客栈内。
“这么久？”珠儿放下抹布，走了过来，“咦？你没买？”
“路上滑，摔了一跤。”如枫公子闷闷地说。
柱子很不高兴，撅着嘴：“人家的肚子饿了，你真没用。”
珠儿瞪了柱子一眼，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不疼。”不想骗她，如枫公子连多一个字也不想说。
“没关系，我再去买。”珠儿从如枫公子手中拿过盆子。
“不要！”如枫公子忙拦住珠儿的去路。
珠儿一脸的茫然。
“他已经走了。”如枫公子只得又撒了个谎。
门外确实已经没有了叫卖声，珠儿盯着如枫公子的脸，越看越觉得奇怪，从来没见他如此垂头丧气的样子，象是被打败了一样。
“你是不是摔伤了？”珠儿连忙往里屋走，“我去给你拿点药来。”
“不用了。”如枫公子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只要让我抱一抱就好。”
本想着独自面对那些风风雨雨，可是她奋不顾身地卷了进来，给予了他人间温暖。
见过鹰爪王，如枫公子感觉很冷，很冷，很需要这份温暖。
这是一个不含丝毫杂念的拥抱。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