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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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打算趁着冬天装修一下，可是这里实在是太冷，滴水成冰，根本就没法开工。
另外，淡季到底有多淡，珠儿已经领教到了，真是一个鬼都不上门。
街上的行人也少，家家都关门闭户，象是一个鬼城。
钱全是如枫公子挣的，这回珠儿再也不能拦着他买书了，结果他买了几十斤书，整日与书为伴。
只有柱子围着她转，实在是没意思，好在脂粉店的老板娘李姐常来串门子。
也就是在珠儿没来的这五天当中，脂粉店老板两夫妻和离了，为了证明自己还能找着更好的，第三天秦老板就将李姐迎进了门。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荒唐的事？珠儿的眼珠都要掉下来：“匆匆忙忙就嫁了，不觉得委屈了自己吗？”
“比我当绣娘强，有什么委屈的？”李姐吐出瓜子皮儿，“胭脂花粉由得我敞开了用，过得比以前强多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咱们女人不就图这个么？”
珠儿不敢苟同，又问：“秦老板的原配呢？没来闹事吗？”
“闹什么闹？”李姐白了一眼，恶狠狠的，“又不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签的和离书，白纸黑字写着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反正，有我在她休想回来，回来可就是当小了。只要她不在乎当妾，我就能容得了她。呀，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不能告人的事太多，珠儿回避了她的眼神：“我没什么好说的。”
李姐上上下下打量着珠儿：“瞧瞧你这张脸，怎么不拾掇拾掇？”
原来她关心的只是这码事，珠儿安心了，笑道：“别人也说我这张脸白瞎了。”
“女人怎么能让自己的脸白瞎了呢？”李姐腾地站了起来，拉着珠儿便走，“来来来，李姐教你！一见着素颜的脸蛋我就手痒，明明可以嫁个更好的男人，却舍不得银子，可真是傻！对于女人来说，银子哪里比脸要紧？跟你说句托大的话，只要肯将这张脸交给我李淑贞，保准不会后悔。只到我店里来过一回，倚红楼的姑娘们就定下了长期，每天一个姑娘愿意给五十文哩！瞧我这张嘴，不跟你要钱！咱们俩谁跟谁呀？你是我妹子，姐姐指望着你好。你说你这张脸就是个美人胚子，却皴得脱皮了还不抹点香膏，让人看着就心疼，亏不亏得慌？等你将来嫁着好人家，记得有我李姐一份功劳便好。”
女人皆有爱美之心，以前是手头太紧，这会子有了如枫公子摇钱树，心也活泛了。
往西走百十里就到了齐国，那里一定也有识货的人，财源自会滚滚而来。
开这家客栈的意义仅止是让外人看起来有营生，不会起疑，倒并不一定要挣多少银子。
乍然间成了富婆，珠儿有些懈怠，有些无所事事。
经不起李淑贞的连拉带劝，珠儿半推半就地去了脂粉店，柱子也乐呵呵地跟着。
怪就怪了，冬天里几乎所有生意都惨淡得很，脂粉店里却有三位女客，秦老板和两个伙计在招呼着，热火朝天的样子。
门帘掀开，秦老板抬起头来，还以为来客人了，见着是自家媳妇，将客人丢给伙计，迎了上不殷勤地问：“你回来了？外面冷不冷？”
秦老板四十出头，五短身材，长着一张圆圆的饼子脸，脸上堆满了笑。
“我就到隔壁客栈坐了一会儿。”李姐解下斗篷，顺手就给了秦老板，“外面太吵，我们进里屋坐。”
秦老板象个佣人般接了斗篷，又打开了通往里间的门。
走到门口，李姐又回过头说：“新邻居第一次上门，要伙计到街上买两三件点心。柱子兄弟，你喜欢吃啥？”
柱子刚要开口，珠儿忙说：“不用，不用！街里街坊的，以后常来常往，不要破费了。”
“要的，要的！”李姐咯咯笑着说。
进了房内，珠儿好生羡慕地说：“秦老板对李姐真好。”
“那是！”李姐得意地昂起头，“对我不好，还能嫁给他吗？”
才三五句话的工夫，伙计就送来了茶水，再加一包兰花干，一块切片的卤牛肉，半斤鱼皮花生。
“怎么料理男人是门功课，以后姐姐再教你。”李姐噗嗤一乐，“先让你看看姐姐我手上的功夫。”
半个时辰后，珠儿从镜子看到的几乎是另外一个人了。
长眉入鬓，唇如涂丹，艳如桃李，美则美矣，可是显得大了两三岁，说得好听点光彩照人，说得不好听就是有点象是百花楼里的姑娘了。
曾经，珠儿很讨厌以色事人的坏女人，瞧不起她们娇滴滴假模假样。
卸了妆后不过是中人之资，却用脂粉伪装成大美人，这是欺骗。
可是，珠儿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着镜中的那张脸有些奇奇怪怪的遐思和期盼……男人们真的都喜欢这副模样吗？
“好看吗？”珠儿心中又喜悦又难为情，象所有第一次化妆的女人一样地问了句。
柱子仔细看了看，捧场地说：“好看，媳……息……吸……主子最好看了！”
差点就说错了，珠儿用眼神提示，难得他又绕了回来。
李姐得意地说：“怎么样？我就说了好看吧？连柱子兄弟都看出来好，还有哪个男人说不好？”
兴之所至，李姐又给柱子在手背上用胭脂画了只小王八。
柱子有些不高兴：“我不要小王八，我要小小*鸟儿。”
李姐坦然说：“这个好看。”
“黑黑的，不好看。”
“好看，跟你的手很般配。下次不用眉笔，用胭脂就不黑了。”李姐随便应付了一句，又跟珠儿聊起了渭城的风土人情。
又聊了一阵子，该要回家做饭了。
走到店里大堂，客人已经离开，只有秦老板和那两个伙计。
“哟，这是谁呀？”秦老板夸张地说，“原来新来的客栈老板是绝色佳人啊！”
“连对我都没用这四个字呢！”李姐板着脸骂，“莫非老秦你出息了？”
“你第一，她第二！”老秦连忙哄自家娘子。
他们两口子戏演得太过，珠儿羞得连忙跑了出去。
走到门口，珠儿的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槛，却又迟疑了。
事先没问过他，他会怎么说？
会骂她变得爱慕虚荣吗？
可是，他原先还相中过雪梅，应该会喜欢女人涂脂抹粉的样子吧？
柱子已经兴冲冲地走进去了，回过头问：“不回家了吗？”
家总是要回的，总不能不回。
她不是他的奴婢了，为什么要管他喜不喜欢？
珠儿扬起下巴，迈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如枫公子仍在看书，没有出来相迎。
珠儿反倒有些扫兴，撸起袖子到厨房蒸好饭，又做了几个小菜。
柱子请了三次，如枫公子才大姑娘似的放下书本走了出来。他皱着眉也不知在想啥，没瞅珠儿，径直坐到了桌边，端起碗来就吃。
珠儿有些沉不住气，干咳了一声。
如枫公子这才抬起头来，望着珠儿的脸呆住了。
“隔壁李姐给我弄的，还能看吗？”珠儿垂眸不敢看他，“我觉得还行……街里街坊的，往后得互相关照，我想去她家店里买些胭脂花粉什么的。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难得遇着了这么个热心肠。万一风吹草动，也得要有个通风报信的，这点银子省不得。当然了，家里你说了算，你若是觉得不好，那就算了。”
以前嫌他不管事不挣钱，可是他突然间成了大爷，倒教珠儿不知所措，在他跟前似乎矮了一截，说话也没底气了。
有钱是桩好事，珠儿却有些失落，往后她和柱子两个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了吗？
“呃”如枫公子清了清嗓子，“钱财事小，我只需要一日三餐，吃饱穿暖就行。钱交给你了，便由得你花，不用跟我商量。”
珠儿的眼珠转了转：“当真？”
她的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都要变成外圆内方了，如枫公子哭笑不得：“难道以前不是这样么？”
“以前是不同的。”珠儿拨拉着碗里的饭粒。
钱太多了！她不是他的奴婢，也不想当她的奴婢，凭什么管着他的钱？
他从来就没拿钱当一回事，但是她不能就这样拿捏了他。
“没什么不同。”如枫公子说，“我要看书，没那么多时间上街采买，你不做难不成要我做？”
珠儿的眼又亮了：“钱放在我的手里你真的放心吗？不怕我卷走了？”
如枫公子瞪着眼说：“你说这种话什么意思？若不是你，我已经被处斩了，钱有什么用？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翻脸了！”
“还算你有良心！”珠儿歪着头想了想，又嘻嘻笑了起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废话！”如枫公子夹了块红烧肉吃了，“今天菜做得有点咸。”
总是想着这张脸，有些走神，多放了点盐。
珠儿的脸红了红，岔开了话题：“唉，我竟然不知道你的画这么值钱！以后咱们家就好了，我再也用不着担心家里的开销了，真好！”
悔不该嫌画笔和宣纸太贵，卡着他的零花钱，真是太傻了！他
更傻的是她还骂他将屋子里弄乱，将许多画当废纸引火煮饭了，那都是钱啊！难怪他总是骂她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他画的全些罗汉，面目狰狞，古怪得很，绝不是凡人的相貌，小孩子看到都要被吓哭，珠儿实在是不懂好在哪里。
如枫公子迟疑了片刻：“这些钱你拿好，我想这一两年也许都不会再画了。”
“为什么？”珠儿很不解。
“没什么。”如枫公子回避了她的目光，“不想我的画落到讨厌的人手里。”
“是这样……”那些盘算落了空，珠儿有些失望，旋即又想通了，“没关系，我们已经很有钱了，够了。”
如枫公子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异样的光：“真的够了吗？我还以为你会说越多越好。”
“你真当我是财迷？”珠儿摆了摆手，“哪怕穷得要当街乞讨，公子也不会逼我当贼，我怎么会逼你画画？”
“珠儿，你真好！”如枫公子一时情动，隔着桌子握住了珠儿的手。
柱子哥就在跟前，怪不好意思的，珠儿收回手：“以后我花你的钱，你别骂我就好。”
如枫公子连声说：“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
珠儿更不好意思了，恬着脸说：“我想要买些脂粉，行不？”
如枫公子的眉毛拧了起来：“就是隔壁那家脂粉店吗？”
“嗯。”珠儿点了点头。
“能不能换一家？”
“为什么？”
如枫公子的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碗沿：“我总觉得那个李姐有古怪，离她远一点为好。”
柱子终于听懂了，抢着说：“我也不喜欢她！”
珠儿敲了一下柱子的头：“刚才把人家的鱼皮花生全都吃光了，一转眼就不喜欢人家，你有良心不？”
“她给我画乌龟，我不喜欢小乌龟呀！”柱子嚷了起来。
好不容易安抚了柱子，珠儿问：“李姐和毛嫂子一样，话多的女人没有花花肠子。我觉得她挺好的，你说她哪里古怪？”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有古怪。”如枫公子脸上鲜有的露出迷茫，在似与不似之间，似曾相识，却又不太一样，难道自己看走眼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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