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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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了全城，可在旺季没有一家肯出手的。
下了两场雪，终于有四五家隐约有了意向，但是价格高不可攀，最便宜的竟然都要上千。
天气越来越冷，卖家死死咬定的高价终于开始松动了。
还有个好消息，客商们纷纷返乡，悦来客栈的许多房间都空了下来，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徐掌柜索性送了个人情，多给了一个房间让如枫公子住，而且是店里最大最好的那间。
等了二十几天大，有三家降到了五百两的价位，正是徐掌柜说过的数字。
珠儿每天都到那三家软磨硬泡，总指望着还能再低一点，不比徐掌柜说的低一点就不甘心，好似白忙活了。
又过了半个月，竟然连十两都没谈下来，人家烦了，说想买就买，不买就滚。
五百两倒不是拿不出来，可是还想趁淡季粉刷油漆一下，再添置些像样的家具，七八百两少不了。这样一来就是孤注一掷了，珠儿的心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
路上厚厚的积雪，出行很不方便，走几步就要滑一下，珠儿索性不出去了。
刚走出房门，就只见如枫公子穿着大皮袄往楼下走，珠儿唤住了他：“你要到哪里去？”
如枫公子有些意外：“今天你怎么没出门了？”
“不想出去了。”珠儿眼一亮，拉住他就往屋子里走，“左右你没要紧事，我们来商议一下。”
没有被追根究底，如枫公子松了口气，跟着进了屋子：“你也有决定不了的事？头一次听说。”
“你别笑！”珠儿按着如枫公子的肩，逼他老老实实坐下，“我看中了一家店面，想要买下来，可是人家死活不肯减价，你说如何是好？”
“这是多大点事儿？”如枫公子想要站起来，却被镇压了下来，“你喜欢就买，想那么多干嘛？这是干正事，又不是拿去胡闹。做生意哪里有稳赚不赔的？尽人事听天命就好，大不了从头再来。”
珠儿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还寻思着找你一起去还价，不成想你的好口才全用在欺负我上，事到临头反倒听到由命了。咱们就止这一点钱，五百两买了店面，万一亏了我们带着柱子哥去吃西北风？”
“五百两不贵了。”如枫公子皱了皱眉，“最近我到市面上走了走，老实说这个价钱很公道。徐掌柜不会骗我们，想要再低点恐怕很难了。再过一个月，只怕不仅不会降下来，还会往上涨，说不定人家改变心意不卖了也是有的。”
这话说到了珠儿的心坎里，更是心烦意乱了，无助地说：“这可怎么办？你倒好，什么都丢给我，自己享清闲。千斤重担让我一个人担着，倒显得你这当主子的宽厚。你怎么能这样？那是你的活命钱，你能不能上点心？说什么从头再来的蠢话，你当是在田里种庄稼，一茬收完还有下一茬？我攥着这些钱在手里就象是一团火，生怕有一个闪失，你知不知道？”
说到了伤心处，珠儿忍不住哭了。
如枫公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还需要多少银两？”
他素来就有奇招，难道他能弄到银子？珠儿转悲为喜，大着胆子，伸出右手：“再有五百两就好了。”
“这个好办。”如枫公子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交给我好了，你不用操心。”
“你跟我一样，在渭城人生地不熟，你有什么法子？”珠儿忙追了上去，“你可不能找人借！高利贷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去借高利贷，我疯了？”如枫公子回过头来，哭笑不得。
“跟徐掌柜借也不行，咱们刚认识人家，不知道他的底细。”
“我保证不找人借！”如枫公子笃定地说。
珠儿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真有法子弄到钱？不是一点点，是五百两！”
“用不了多久，一个多时辰就够了，你等一等。”说完如枫公子就走。
不行，珠儿决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看他要怎么做。
跟着他下了楼，珠儿还以为是要出门，如枫公子却向右转到了厨房，在厨房里借了根白萝卜。
珠儿实在想不通一根萝卜怎么能变出钱来：“你想吃这个？要我帮你做吗？”
如枫公子若有所思，也不知听没听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渭城的羊肉很便宜，悦来客栈请了个草原人当厨子，经常吃大块的羊肉，刀子少不了。
如枫公子用切羊肉的刀子将白萝卜一切两断，然后削成指甲盖大小的四方块，细细地雕刻起来。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珠儿看出来了，他刻的是“丹心如枫”四字。
这个物件珠儿认识，它是如枫公子的私章。在珠儿看来并没多大用处，不过是他闲来无聊，附庸风雅的玩物，随随便便就丢在抽屉里。有时珠儿急用，找不着趁手的家伙，就用它来砸核桃或是酒坛子上的封泥。
刻得差不多了，如枫公子又细细地端祥着：“你去找小二借点红泥过来。”
“哦”珠儿满心的疑窦，昏头昏脑照出了门，找着了小二，借了红泥，又巴巴地赶了回来。
如枫公子拿出早已写了字的纸，用萝卜沾了红泥印在了纸上，将纸折了几折，端进了袖口：“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等会儿。”
珠儿哪里肯，死活也要跟着。
“也好。”如枫公子并没有反对。
跟着他走出悦来客栈，顺着街向东走了上百步，进了亨通钱庄，如枫公子大摇大摆地将那张纸递进柜台：“给我支五百两银子。”
柜台里的伙计瞅了如枫公子一眼：“这是笔大数目，客官进内喝口茶。我去找一下掌柜，很快就来。”
珠儿的心悬起来，拉了拉如枫公子的衣袖：“你想干啥？”
如枫公子见她紧紧张张的样子，噗嗤一乐：“你猜我想干啥？”
“听别人说公子的书画了得，难不成你想要伪造文书骗亨通钱庄的银子？”真相已经要呼之欲出了，但珠儿不敢相信，如枫公子怎么会有一大笔的钱？用的是他自己的印章，随随便便就是五百两，五百两啊！
又一名伙计从柜台后跑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请他二人到后厅用茶。
一杯香茗还没凉，掌柜笑容可掬走了进来，开口便说：“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如枫公子吧？久仰久仰，总算是有幸亲眼见着本尊了！”
如枫公子淡然道：“开钱庄的只管见凭据给银子便好，你管我是谁？我就是个帮人跑腿办事的，你管得着么？”
“是，是是。”掌柜摸摸鼻子，“五百两银子不方便携带，要我们派人送到府上吗？保证平安抵达，不会泄漏半点风声。”
“用不着！”珠儿抢着说，“给银票就行。”
想得美！派人送，不需要花银子么？
掌柜点了点头，对伙计吩咐了一声。
没一会儿，伙计拿着五张银票过来了。
掌柜是见过世面的，没有多问，递上了银票。
这一路简直太顺利了，五百两银票就到了手。
珠儿摸着胸口大衣内的银票，就跟做梦一样，太幸福了。
憋着问题一直回到了悦来客栈，跟着如枫公子进了他的房间，珠儿飞快地关了门，架上了门闩。
如枫公子似笑非笑：“珠儿啊，你这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没管他的话里有话，珠儿实在是憋不住了，开门见山问道：“公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银子？为何我从来不知？”
“真想知道？”如枫公子轻松地笑了笑，“原本就没打算瞒着你，你就不要小狗一样摇尾巴了。这是我画画赚的钱，总共有三千七百两，全存在了亨通钱庄里，需要随时可以去取。早就跟你说过了，不用为了钱操心，你总也不肯听。”
二千七百两！也就是说除了这五百两，还有二千二百两，珠儿的腿有些软，连忙坐到了椅子上。
“全是画画挣的？”珠儿舔了舔下唇，声音有些发虚，“我没见你画几张画，怎的就赚了这许多？”
“三张。”如枫公子伸出三根手指，想一想又收回了一根，“其中有一个是骗子，被我发现后当场就撕了。那骗子倒也聪明，将我撕碎的纸全都捡起来，找到德昌书画行糊裱好。怕我不认账，巴巴地送上七百两银子过来。我看他还算是个识趣的，又识货，便没与他计较。”
“你太厉害了！”珠儿一下子充满了力量，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欢呼了一声后又捂住嘴，小声骂道，“既是这样，你何不多画几张？揣着天大的秘密，从来也不告诉我，你呀你！光是白挨那些骂也不值啊，不知你怎么想的？”
如枫公子一眼就看穿了她，揶揄地说：“你不要寻思着让我多画几张，然后买上几百亩田地，当起地主婆来。如今我是逃犯，不能太张扬，过着安生的小日子便成，不要琢磨着发大财了。横竖我是一张也不会画了，你拿着这两千多两细细划算着过。至于亨通钱庄可以放心，他们不会为了我砸了自己上百年的招牌，不会说出我藏在这里。”
珠儿想要反驳，却不在这个时候。
又是高兴，又是失落，珠儿撅着嘴向外走。
等等，刚才他说了什么？
“地主婆”？她怎么会是地主婆？
她是地主婆，那么谁是地主？
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揣在怀里，珠儿不明白自己为何满脑子是这个令人羞耻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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