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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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珠儿的老毛病又犯了，夜里和公子谈得投机，回来后一脑门子的生意经，兴奋得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一睁眼竟然到了巳时一刻。
琢磨着到马市去瞅瞅，将马车卖掉，到了马厩一瞧，马儿不见了。停车的场地上三辆马车，其中一辆是他们的，只剩下孤零零的车架子。
悦来客栈总不至于会弄丢客人的马匹，这丝毫不用怀疑。珠儿拉住一个小二问了问，竟然是如枫公子和柱子牵了两匹马儿出城去了。
人生地不熟，他们就敢出城去，胆子可真大！
城外的野人不比城内，时不时就会进关劫掠，故此渭城建得城高墙厚，就是为了防他们的。
眼瞅着就要入冬，野人们眼都红了，城外的村民有许多都进来投亲靠友了，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珠儿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有心要出城寻人，可是四张城门不知往哪边走。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不过三刻钟而已却象是过了三年，直到客栈外传来他们两个爽朗的笑声。
“枫哥哥，下次还要带我出来玩哦！”
“看在你这傻子居然比我还先学会骑马的份上，好吧。”
“枫哥哥最好了！”
“真的，你说的是真心话？我比你媳妇儿还要好吗？”
“这个……嗯，今天你比媳妇儿还要好。”
“只有今天吗？依我看你不是真傻是假傻啊！柱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事儿？”
“你合计一下，想要我比你媳妇儿还好不？如果听我的话，索性不要媳妇了，我天天带你玩，带你吃好的，你看怎么样？”
“这样不太好哦！我两个都想要，可不可以？”
“做人不能贪心，贪心的孩子不招人喜欢。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会对你好，你就不要再管珠儿叫媳妇了。有兄弟在，还要媳妇干嘛？你看，我也没媳妇儿，不也好好的吗？”
“这样吗？可是不叫媳妇，叫什么好呢？”
“叫妹妹就行了……”
珠儿急匆匆从楼上赶下来，只见他们两个牵着马，哥儿俩好地彼此勾着肩膀，有说有笑。
一颗心落了地，火气却蹭地上来了，珠儿叉着腰当街就骂道：“你们两个玩得快活了，知道我在家里有多急么？你们要出去玩，也不跟我说一声，是想甩了我吗？好啊，以后你们两个一起过，我走便是……”
说着说着，珠儿想起一路上吃过的苦，受过的累，还有那些惊吓，泪水不知不觉滑下。
“你怎么哭了？唉，我们不是回来了吗？连午饭都没落下，你急什么？”
“不哭，不哭哦，以后我们出去玩也带上你！”
被柱子一劝，珠儿才惊觉自己竟然使了小性子，发现有路人停下脚步在看热闹，又羞又恼，转身回了店里。
如枫公子的解释是敲她的房门不开，知道还睡着，便带柱子出去玩一会。
他们两个道足了赚，珠儿才原谅，又三令五申不准再出城了。
如枫公子犹豫了一下，好歹答应了。
“我想去看店面。”珠儿瞪着眼说，“你们陪我去！”
“是去玩吗？”柱子给自己找了个解释，又自己高兴地跳了起来，“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如枫公子忙不迭地倒退出去：“这种事你说了算就好，我就不掺合了。”
珠儿追了上去：“若是我看走了眼怎么办？被人骗了钱，你也不管吗？”
“我哪儿管得了？”如枫公子耸了耸肩，“我跟着去了也没用，说两句你不中意的话，你横竖不会听。再说了，这人做生意哪里有一出手就赚大钱的，赔了我也不会怨你，你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生怕珠儿强拉着，如枫公子说完便逃走。
最近如枫公子变了好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她真心想听他的意见，偏偏那家伙学会了以退为进，当起了甩手掌柜。珠儿想要求他一起去，可又觉得太让他长脸了，不甘心示了弱。
接下来几天珠儿带着柱子满城找房，从清晨一直到晚饭时才回悦来客栈。
反正客栈里有餐厅，不怕如枫公子饿着。
反正每次回来时如枫公子都在客栈里，珠儿没有起疑心。
事实上，珠儿和柱子一走，如枫公子也出了门，到马市上借匹马，然后轻松惬意地出城去，附近的几个山头都看了个遍，不时还在地上写写画画。只不过他每次都回来得早一些，珠儿没有发现。
今天好天气，他们刚离开如枫公子又出了门。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响成一片，如枫公子边走边想事情，袖口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那人腰间系着围裙，围裙上许多白灰，指着身后的面摊笑着说：“公子，吃碗面吧！小老儿今儿个还没开张，您是头个客人，打五折。”
“不用了，我不饿。”如枫公子抬脚便走。
“来嘛，吃一碗，不吃公子会后悔的哦！”那人脸上的笑意更浓，手攥住了如枫公子的小臂，稍微使了使劲儿。
如枫公子吃了一疼，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了他。
他四十三四的样子，面皮黝黑，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但是那双三角眼中带着精光，太阳穴高高鼓起，是个练家子。
如枫公子不慌不忙，在面摊边坐了下来。
又有一个妇人带着六岁大的小囡囡过来：“给我们来一碗面，不要放辣子。”
“走，走走！”那人粗声粗气地吆喝着，“忙不过来，到别处去！”
“还从来没见过赶客的小老板，当你这里是非吃不可的救命药，不吃就会死人么？走，娘带你到别家吃去。”妇人带着囡囡走了。
那人擀面、抻面、折面、下锅、配佐料，动作一气呵成。
如枫公子从筷筒里由出一双筷子，淡然说：“你们这一行不容易，竟然连厨艺都学会了。”
那人搅动锅里的面，笑了笑：“主子说了，若是请不动如枫公子就不要小人当差了。为了以后的生计，只得学着些。艺多不压身嘛，好歹能混口饭吃。”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他口中说着玩笑话，却暗含威吓之意。
如枫公子哂笑道：“太子爷比起七王确实下起手来狠一些，给的好处也更大方一些。良禽择木而栖，你既选择了太子，做事确实应该倍加小心。”
“哦？”那人转过头来，讶异地问，“我扮成了这样，公子为何没将我当成百变叟那老儿？”
如枫公子避而不答：“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也好。”那人狠戾地说，“百变叟跟一条滑不溜秋的鳝鱼似的，几次从我的手中逃脱。下次如枫公子见着了他，帮我递句话，要他洗净了脖子等着。”
如枫公子拿筷子粗的那头代替手指轻轻点了几下桌面：“你大费周章地拦住我，不会只为了让我传句话吧？”
面已经熟了，那人将面条盛出，淋上香油，洒上葱花，端了过来，身子前倾，露出两排大黄牙，古怪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太子命在下送一份厚礼，希望公子能明白他的心意。”
接着，他招了招手，示意如枫公子绕到面摊后面。
面摊靠墙，和许多摊位排成一线，旁边便是军营。
他神秘兮兮，又带着兴奋与得意，从放碗的柜子底下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乌木盒，撇了撇嘴说：“公子不妨亲自打开看看。”
左边一家卖胭脂香粉，都忙得不可开交，右边是卖藤编的，筐篓堆得老高，那人用背挡住了行人的视线，而如枫公子恰好站在了左边。
偏要在这闹市当中做些鬼鬼祟祟之事，还一副神不知鬼不觉的样子，故弄玄虚得紧。
如枫公子心中不屑，打开了盒子。
只瞥了一眼，如枫公子的手一松，又盖住了。好在那人早有防备，抱得牢牢的，没有掉到地上。
如枫公子的脸变了颜色，咬了咬下唇，再次将盒子打开，这回看得认真仔细。
没错，用石灰腌得发白的那颗头颅确实是张如松。
“你们怎么能？”如枫公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将那不瞑目的双眼阖上，“他毕竟是我张家的骨血。”
“他做过的坏事十颗八颗脑袋都不够掉的，这样已是便宜了他。”那人将盒子盖好，“我家主子看中公子的大才，为公子鸣不平，还望公子不要走此人的老路。”
他的语调平和，象是拉家常一般，却带着浓浓的杀气。
“你以为我如枫公子是贪生怕死之人么？太子不是没试过，何妨再试一次？”如枫公子怒容满面地拂袖而去。
那人裂开嘴，残酷地笑了，口中却热络地叫道：“面已经下好了，客官不吃了再走吗？”
如枫公子背着双手，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人群当中。
转过一个街角，如枫公子的脚步变得沉重，右手握拳在树上重重地打了一下：“百变叟，你可真没用！”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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