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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11    很憋闷,下一口气就要憋死的难受。张大嘴拼命地吸气,却只能吸到一丝丝稀薄的空气。

      四周一片漆黑,努力睁大了眼,仍是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有巨大的阴影象口大锅笼罩在头顶。

      发了疯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奋力挣扎,却只能击在铁墙上。

      这时,上方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还以为是生机,却露出了张如松白白胖胖的圆脸。

      圆脸上带着恶毒的笑:“想出去?你和如枫公子都死在里面吧!小老婆生的杂种,狗屁的公子哥!”

      珠儿气得大叫:“是,我家夫人是小老婆!你不服气,当初纳她进门时你们母子为何不死命拦着?等到老爷过世十多年才敢来找晦气,你就是个没种的,生儿子也没**!说白了吧,还不是看中了那块地,呸!”

      圆脸冷哼着闪过一边,张如柏的容长脸挤了过来,咬牙切齿地骂:“你就图着嘴上痛快吧,等如枫那厮死了以后你会不会跪着来求我!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你甭去百花楼了,当窑子里最下等的那种贱货,老子要你一天接八个十个客人,想死都死不了!”

      “去你的!”珠儿发了疯地大叫,“公子不会死,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死的,该死的是你们两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额头上遭到重重一击,珠儿一惊,原来只是一个梦。

      天色微明,又是新一天的黎明。

      柱子睡在船上,睡得死死的,发出轻微的鼾声,没有被吵醒。

      她从凉席上滚到了地上,热得蹭着墙,想要凉快点,不知为何却与墙壁较上了劲儿,自己朝墙上撞了一下。

      揉了揉额头,已经肿出了一个小包,珠儿拔了拔刘海儿盖住:“柱子哥,起床了!”

      为了柱子,她几经考虑仍是回到了永福客栈,而没换个便宜点的地方住。

      花钱如流水,每天珠儿都感觉自己是个因贪墨服刑的罪人,又象是是背主偷生的贼。

      张府不准进,昨天她终于在路中拦住了张如松兄弟二人的去路,本想与他们理论,却吵了一场,差点挨了打。

      他们对如枫公子没有半点手足之情,每一句话好比剜肉的尖刀,刀刀要人命。

      一想起当时的情景珠儿就觉得阵阵寒意,连梦里都不得安生。

      珠儿又唤了一声:“柱子哥,天亮了!”

      柱子这才醒了过来,却赖在船上不想起来:“让我再睡一会儿嘛!人家这辈子没睡过几个好觉,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吗?”

      这几天永福客栈的伙计们将他当成了小可爱,没事就逗着他玩儿,一准儿是有人教他的,珠儿哭笑不得,将衣服丢到他的身上:“是谁教你的浑话?动不动就是一辈子,你不过是在百花楼里辛苦了四年,怎么就成一辈子了?”

      “是……”柱子想起不能出卖了朋友,将孙车夫的名字吞了回去,“是我自己这么想的。以前我在百花楼里辛苦,你却在主子家享福,现在你要对我好一点。”

      珠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快点,等吃完饭就找阿贵哥哥他们玩去!我今天要出趟门,兴许会晚点儿回来。”

      柱子立即紧张起来:“不要,你不要走!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我不要阿贵哥哥,不要孙大哥,我只要你!”

      上次将他关起来,又好几天没回来,他吓坏了。最近他变得好乖,总是缠着她。偶尔她出门办事,他在房里不吵也不闹。后来,珠儿不忍心,打开了房门让他找孙车夫和阿贵玩,他果然老老实实一步也不踏出永福客栈。

      怪她说错了话,珠儿歉疚地说:“再也不会了,我保证!我去去就回,就在街对面,要不了多久。你真的得要快点,我已经跟人约好了。”

      柱子都要哭了:“我不,你骗我!”

      珠儿亲自动手扒了他的小褂子,将外衣穿在他的身上:“我真不骗你,最多午饭前就会回来。连我都不相信了,你还能信谁?我是你的什么人?”

      “媳妇儿。”左手被穿进了袖筒里,柱子又趁珠儿没注意悄悄将右手拿了出来。

      “嘘!”珠儿发现了,轻轻打了他一下,只好重新穿,“心里明白就好了,不要在外人跟前说,会被笑话的。你要听话我就当你的媳妇,你若是不听,我就给别人当媳妇了,明白吗?”

      “……好。”兹事休大,柱子只好心不甘情愿地说,“媳妇儿,你要早点回来。”

      这是珠儿第一次进县衙的大牢,和她想象中的一样,阴森又恐怖。

      大白天里也要点着油灯,光线很昏暗,只能看清十几步路,象是要走进吞噬人的黑夜里。

      当走到尽头时才发现一个转角,前面又是一盏小小的油灯。

      因为是在地底下,墙上长着厚厚的苔藓,还有些黑乎乎疑似血迹的斑驳。

      上百年的老房子了,墙体是青砖砌成,很厚实。别说珠儿一个小姑娘家,来上百十条壮汉也休想劫狱。

      两旁是胳膊粗的栅栏,里面关着些囚犯,一个个衣衫褴褛,长期不见阳光面色苍白,双眼无神,三分象人倒有七分象鬼。

      见到珠儿路过,他们象是看到了一缕光,纷纷起身冲了过来,手伸出栅栏要分口吃食。

      他们的语气急迫,象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乞食没有叫花子的哀怜,倒象是打劫。

      珠儿的身子紧紧贴着墙,离他们能有多远就多远,惹得同来的狱卒一脸的不屑。

      这些囚犯尚且过个三五年就能放出来,珠儿想象不出作为死囚的如枫公子会是怎样的情形,说不定会与她抱头痛哭,要不然就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她带来的酒菜。

      记起老夫人下葬的那天,如枫公子在坟前哭得昏死过去,醒来后对她说:“往后就是我们两个一起过了。你记住了,你是我妹子,不是奴婢。”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当天就将家里的银钱全交给她当家。

      珠儿有些不信,从百花楼里“借用”了一支金钗,回来告诉如枫公子说是自己买的,因为她早就想要了。

      如枫公子只瞥了一眼,就又看书去了。

      珠儿吃不准他的心思,抢过了他的书,试探道:“这支钗得花十两银子呢!你不心疼么?以后钱都在我的手里,不怕被我败光了?”

      如枫公子只是淡淡地说:“说了我们是兄妹,哪儿有兄妹为了你多花了银子,或是我多花了就拌嘴的?横竖将来你成亲要添置些,就当是提前买了,图个高兴,我心疼什么?”

      不对,不是这样。珠儿不是没见过人家兄妹,也有为了芝麻粒儿大小的事闹得鸡犬不宁的,嫡嫡亲亲的兄长都没有如枫公子待她好。

      “赠我以桃,投之以李”,如珠早就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报了公子的恩情,只是一直苦无机会。有时她甚至想,上天什么时候能降点灾给公子就好了,她一定会挺身而出,这样她就能不欠他的了。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但珠儿想起公子凄惨的样子,忍不住猜想是自己发的愿被上天听到了,是她害了他,心中更难受了。

      走到了最里间,狱卒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瓫声瓮气地说:“就在里面了!快点说,说完赶紧走!这是死囚,一个月准见一次,你总共能见两次,一次一刻钟!该说的话趁早说了,见过两次之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珠儿哪儿有不明白的道理,忙将一两银子塞到狱卒手中,笑着说:“大叔别吓我!我家主子是蒙冤受了屈,没多久就会平反昭雪的,下一次我指定还不来了,这次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说久一点?”

      狱卒掂了掂,没好气地说:“一两银子是一两银子的价钱,只能多留一刻!”

      出了事钱就不再是钱了,珠儿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哥,不如这么着,等我把该说的话说完,您合计着多少再补上,行不?”

      狱卒上下打量着珠儿的衣着,寻思着榨不出多少油来,撇了撇嘴,等她一进去就关上了门。

      身后是沉重的落锁声,珠儿的心一沉,本能地转过身去,对着那张关上的门愣住了。

      “咦,你怎么来了?”

      整整十天了,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珠儿百感交集,双眼酸涩,差一点就要掉下泪来。她不敢回头,木头人一般杵着。

      “还算你有良心,想着来看看我,不枉本公子这些年对你的好。”

      听到这话,珠儿火冒三丈,转过身来就骂:“还不是你不听我的话?早听了我的话,又哪里会……”

      有一肚子话要说,珠儿却说不下去了,睁大了眼,张大了嘴,一句也说不下去了。

      同样是地牢,头顶多了一个通风口,钉上了木栅栏。阳光从上头的通风口照了下来。

      没有床,靠墙处摊着些干净的稻草,如枫公子坐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本书,跟在家里时一个悠闲。

      他仍是穿着离家那天的一袭白衫,有些起皱和脏污,却没有受刑的痕迹。

      相比别的囚徒,他的处境简直就是贵宾,好得实在太多太多了。

      那张脸上带着惯常满不在乎的傻笑,还是自命风liu的样子,没有死到临头的自觉,被骂了也不生气,倒象是发现了乐趣,乐得合不拢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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