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58、第 58 章

　　朱佑樘被服侍着穿上冕服，若娴则穿一身翟衣，跟随女官们向仁寿宫的方向而去，到了仁寿宫，两人被女官引导着从仁寿宫左门进入，来到正殿，皇太后早已一身燕居服坐在主位上，若娴不敢抬头直视，偷眼看去，大妆后的皇太后没了平日遇见万皇贵妃时的小家子气，沉着脸直视前方，倒也有了皇太后的尊荣。
　　朱佑樘居东位，若娴在西位，刚站定，便有宫人捧着装着捣碎加了姜桂的干肉的盘子站在若娴右边。
　　“皇太子与太子妃四拜！”
　　两人依言规规矩矩的向皇太后拜了四下，两人起身后，两个执事抬桌子放在朱佑樘和若娴面前，宫人把盘子交给若娴，若娴便捧着盘子放置在桌子上，盘子放下后，执事抬着桌子，若娴便跟着桌子走到皇太后面前，行礼，之后再回到原来的位置。
　　赞者又唱皇太子与太子妃四拜，两人继续四拜，执事者把桌子撤到东边。
　　在仁寿宫的礼就算完了，太后在朱佑樘和若娴两人间来回打量，最后双目不悦的定在若娴身上：“张氏，以前你怎么样哀家可以不计较，但哀家希望你从今而后谨遵女戒，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切不可学那万贞儿，否则，咱们大明早有废后的先例，自然也不介意多一个废太子妃的例子，你可谨记？！”
　　“孙媳谨遵皇祖母教诲！”若娴毕恭毕敬，心内也不想活成万皇贵妃那样，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自在。
　　藏在袖子里的手被轻轻捏了一下，若娴转头便对上朱佑樘安抚的眼神，若娴回以微笑，示意自己不在意，既然他都愿意承受那么大的压力，自己怎么能连这点小事都经受不住？
　　若娴的态度，皇太后还算满意，便放两人往乾清宫而去。
　　乾清宫依旧是从左门进入正殿，久病的皇帝也穿上了礼服坐在上座，礼仪和在仁寿宫一样，，只不过盘子里的东西变成了枣和栗子。
　　行礼毕，皇帝已经精神不济，挥了挥手，什么也没交代就让两人出了乾清宫。
　　最后是去皇后的坤宁宫，礼同仁寿宫。
　　最后一拜结束，便是皇后赐宴，按着规矩，朱佑樘和若娴要在坤宁宫用早膳，皇后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别的本宫也不多说了，明后两日还有得你们累的呢，用完早膳也不用来跟本宫辞别了，直接回去好好歇着吧。”
　　皇后的体谅，若娴由衷的感激：“儿媳谢母后关爱。”
　　两人用完膳后，便回了新房，朱佑樘让若娴再睡个午觉，自己却换了衣服准备出门：“春闱在即，我召了内阁大臣商议会试考官人选，午饭就在文华殿和大臣们用膳了，阿娴好好歇一觉，之后让女官带你熟悉熟悉东宫。”
　　春闱啊！
　　那个古代版高考，不，比古代版高考还难的春闱，而自己的丈夫却在商议主考官，若娴看向朱佑樘的双眼亮晶晶的，第一次这么崇拜他：“去吧，去吧，好好商量，春闱可是大事，主考官人选必须得是公平公正之人。”
　　朱佑樘闻言笑了，忍不住抱了抱若娴：“阿娴懂我，新婚之日不怪为夫不作陪，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说完便大笑着离去，引来宫人一阵纳闷。
　　若娴却是被说得有些羞愧，那啥，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好么，谁规定了新婚之日就不能工作了？
　　朱佑樘走后，若娴又哪里能安心睡觉，整个东宫，若娴竟没一个认识的人，连含烟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先前有朱佑樘在，若娴还不觉得什么，待朱佑樘走后，若娴只觉得眼前的环境完全的陌生，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若娴正不知从何处下手，从门外走来一太监一宫女，两人商量好似的给若娴行了个大礼，随后太监先自报家门：“奴才撷芳殿总管太监伍山！”
　　“奴婢撷芳殿掌衣邓秀娥！”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若娴犹如瞌睡遇到了枕头，心中顿时有了头绪，忙叫两人起身：“起吧，本宫初来咋到，还不太熟悉，有劳伍公公和邓姑姑了。”
　　虽是谦词，但若娴自认自己身份摆在那里，其中自然也带着几分客套，不想伍山和邓秀娥却微笑着受了，这可不是宫人对太子妃该有的态度，若娴原本笑着的面容便微微有些僵，伍山和邓秀娥两人却好似没看见，伍山更是不卑不亢的禀道：“娘娘，撷芳殿其余宫人都侯在外边，您看，您是午后再见还是这会子见？”
　　若娴敛了笑：“现在见吧。”
　　邓秀娥闻言侧了身子朝外面示意，不一会儿，呼啦啦进来一群宫人，邓秀娥先领了两个年长的宫女对若娴介绍：“禀娘娘，这是撷芳殿尊等宫女樊音，这是撷芳殿宫女主管高琼红。”
　　待邓秀娥介绍完，两人便给若娴行了大礼，尊等宫女便是若娴的贴身侍婢，宫女主管则统领撷芳殿所有宫女，若娴让两人抬起头来，细细的看过去，两人面带微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那位叫樊音的圆脸，眉目清秀，看着还算和气，却略显呆板了些。高琼红却是容长脸，一双吊眼冷淡严厉，若娴看着就觉不是个好相与之人。
　　“起吧！”若娴准备了一肚子训诫的话，在触到对方没有一丝敬意的态度后，便没了说话的欲望，待两人退下后，若娴看向邓秀娥，示意她继续。
　　邓秀娥又指了四个宫女出来，对若娴介绍道：“娘娘，这四人是撷芳殿的一等宫女，分别叫应贤，应良，应淑，应德。”
　　邓秀娥话落，若娴心里便有了谱，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一双翦水秋瞳瞬间凝结成冰：“好一个贤良淑德，不知是谁给她们赐的名儿？”
　　邓秀娥仿若感受不到若娴的愤怒，从容不迫的回道：“太子殿下大婚，最开心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后娘娘，为了太子殿下，太后她老人家没少费心思，不仅亲自为太子妃娘娘挑选身边的服侍的人，还亲力亲为的吩咐布置了东宫一应设置，太后娘娘也说了，让太子妃娘娘放心，只要您恪守本分，宫中无人会计较您先前与万皇贵妃的关系，一切都有她为您撑着呢！”
　　应该贤良淑德？若娴低头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邓秀娥的意思很明白，整个东宫，恐怕连负责洒扫的都是仁寿宫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仁寿宫的监视下。
　　若娴再抬头时，脸上换上了淡笑：“太后的苦心本宫明白了，以后东宫的事，还有劳她老人家费心了。”
　　之后邓秀娥又将八位二等宫女一一介绍，分别叫卑弱，敬慎，曲从，从女戒中直接搬过来的名字，另外五位则是知忠，知孝，知廉，知悌，知信。
　　听着这一串串的名字，若娴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个老太婆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吗？
　　这一套套下来，整得好像她是哪个豪门出身的闺阁女子，呵，谁不知道当今太皇太后宫女出身，能识几个字还不一定呢！！
　　不知是那位觉得够了还是再想不出别的词，三等宫女的名字都比较普通不带色彩，除了四位一等宫女，八位二等宫女，十二位三等宫女以及若干不入等的宫女外，太子妃还配备四名长随四名听事以及若干杂役。
　　四名长随分别是陶忠平，彭村，贺江，郝怀；四名听事分别是卞石，姚怀乐，席费，童满泊。
　　至此，若娴算是认了一边撷芳殿的人，这么一通下来，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若娴气都被气饱了，哪里还有食欲，草草用了一点便去歇了个午觉。
　　再醒来已是半下午，樊音带着应贤和应良服侍若娴妆扮好以后，便默默的退到一边，态度说不上恭敬，却又挑不出错，对着那样带着疏远表情的脸，若娴一肚子话瞬间都说不出口，这样的日子，会让人抓狂的！
　　若娴所处的新房阔五间，居中一间设置成了正堂，北面靠前设两个主座，下首左右两侧各设两客座，每个座位之间用摆放物品的红衫木桌隔开。
　　主座墙上挂着一幅名家山水画，桌上摆着一柄羊脂玉如意，西次间被设成了用膳的地方，一张嵌黄田玉石红木大圆桌，两张铺着灰色貂皮垫子的凳子，西稍间用锦绣屏风隔开，用来做净房用。
　　东次间是平时休憩的地方，靠南临窗设了炕，靠北临窗则是个长方书桌，许是新房的原因，书桌上放着崭新的文房四宝，却并无其他物品，东稍间便是真正的寝房了，床，梳妆台，衣柜等一应俱全，月亮门上挂着轻软的淡黄色绸绫帘子，并放了一架绣着送子观音的圆形屏风。
　　若娴走到殿外，外面阳光明媚，若娴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影，说来，这么些年若娴虽进出皇宫无数，熟悉的却是宫后苑和万皇贵妃的昭阳宫，东宫是从未踏足过的，想了想，若娴对樊音道：“说来，本宫对东宫还不熟悉，随本宫四处走走看看吧！”
　　樊音顺从的跟在若娴身后，应贤和应良则跟在樊音之后。
　　出了寝殿，若娴没有沿着回廊往外走，而是往院子里走去，大小一致的鹅卵石铺就一条两人宽的小道，寝殿左侧是一棵长得很茂盛的大树，若娴说不出名字，顺着树干往上看，枝叶繁茂的大树像拥抱孩子似的将东稍间笼罩其下，右边放了一个四人合抱的大水缸，水缸前是用湖石堆砌的一座假山，假山下摆着应季花盆妆点，大树下设有一张四方石桌，并四张石凳，若娴抬头再次看了看那棵大树，夏天倒是个好乘凉的地方。
　　再往前走，则是左右两个花架子，上面摆放着各色不同盆栽植物，倒也错落有致。
　　若娴正看得仔细，落后若娴半步的樊音突然开口：
　　“咱们东宫也分前殿和后殿，前殿是殿下处理朝政的文华殿，后殿便是娘娘现在身处的群殿，由东中西三座三进院落挨着组成，分别是撷芳殿，端本宫和端敬殿，太后娘娘本打算让殿下选一正妃两侧妃，正妃以东为尊居撷芳殿，两位良娣则居中西两殿，因此三座院落都是好好收拾了一番的，不成想殿下心系国事，只选了娘娘一位正妃，中西两个院落也就搁置下来了。”，
　　若娴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樊音，还以为她们只会远远的疏离她。
　　不过，樊音淡淡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遗憾，听在若娴耳朵里就不是那么欢快了。
　　中殿穿堂除了一些装饰的摆设，便什么也没有了，樊音顺着若娴的视线解释道：“中殿是书房，娘娘往后可按照自己的喜欢设置。”
　　若娴点了点头，便没了兴趣，再往前走，院子比后殿的院子要空旷，东边挖了个水塘，中间象征性的堆砌了一点湖石，水里几尾红鲤倒是游得欢畅。
　　右边也设了石桌石凳，其他便没什么了。若娴再往前殿走去，前殿比较窄，只有三阔间，穿堂同样放着几张凳子，东次间有炕，西次间则是寻常桌椅。
　　“前殿是用作娘娘处理东宫事宜的，一应摆设可按照娘娘的喜好来。”樊音轻声解释着。
　　唔，是办公的地方，若娴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办公室还不错。
　　想到另外两座原先用来给良娣住的院子，若娴便忍不住问道：“中院和西院也是一样摆设么？”
　　樊音忍不住“嗤”了一声：“娘娘可真会说笑，照娘娘这么个说法，东宫后殿岂不是只能住三个主子了？良娣哪能和太子妃相比？能居一院主殿就不错了，哪能肖想别的？”
　　若娴默了默，好吧，被樊音说得好像自己没见过市面了。
　　出了撷芳殿，跨过后殿大门，这里是连接东宫前殿和后殿的地方，被设置成了一个小型后花园，假山水池，花草树木一应俱全，右边是一座大门，有侍卫把手，若娴知道，出了那座门右转便是通往后宫，今日早上去给太后和皇后行礼走的便是那座门。
　　绕过琉璃影壁，出现三座门，由十二个侍卫把守着，若娴从主门走出，侍卫应是认识若娴，见若娴经过，纷纷行礼，若娴并未理会，继续往前走，樊音继续在身后介绍：“这是内金水河，过了金水桥，向左走就是东华门，出了东华门便是出宫了，娘娘若没有令牌，轻易是出不去的。向右走是殿下办公的文华殿，此刻应是有大臣在议事。”言下之意是让若娴最好不要去打扰。
　　樊音的画外音若娴自然听得清楚，若娴也无意去打扰朱佑樘，四处瞭望了一眼，才往回走，东宫与后宫相比，还是小了不是一心半点啊。
　　开春时节，天黑得还是有点早，晚间有点小凉，寝殿地龙已经灭了，但门口的猩猩毡帘还没有取下。忽而一阵凉风灌入，正在看话本的若娴瑟缩了一下，随即朱佑樘便出现在眼前。
　　若娴忙下炕穿鞋，未来得及行礼便被朱佑樘拦了：“正看什么书呢？”
　　若娴没好意思说书名，只含糊道：“闲来无事，看个故事而已。”刚说完，肚子便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若娴瞬间无地自容。往日，无论是张家还是昭阳殿晚膳时间都偏早，若娴也拿不准朱佑樘什么时候回来，眼见着随时有可能吃晚餐，若娴便没想着让人上点心什么的，以免影响正餐胃口。哪晓得，这一等就这么久。
　　朱佑樘好看的浓眉微微皱起，先吩咐邓秀娥传膳，随即与若娴道歉：“几位阁老对于春闱考官人选争执不下，这才耽误了，饿了便先吃吧。”
　　若娴囧着脸，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先吃是不会的，但一定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古人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是万皇贵妃不是古人，张家也不是规矩重的人家，因此，若娴也没有养成这一规矩，与朱佑樘吃饭时，若娴便忍不住问道：“不就是确定一个考官人选吗？怎么商量了一整天？”
　　朱佑樘起初愣了一下，之后又觉得这样的感觉还不错，便与若娴说了起来：“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自然要为自己的利益做最大的争取。谁是主考，谁便是这一届春闺上榜学子的恩师，这可是个香饽饽。”
　　若娴撇了撇嘴：“不曾教导过一字，也不曾授业过一天，就因为是主考官，就担了那么好的一个恩师帽子，可真能。”
　　朱佑樘笑着摇摇头：“也不全是主考官占尽便宜，新上榜的学子初入官场，也要靠人提携，拜了恩师，自有他的好处，历来官场都如此，只要不过分，上位者也只当不知道罢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顿饭不知不觉竟吃了半个时辰。
　　第三日清晨，是服侍用膳，并不需要太子陪同，若娴独自到了仁寿宫，按着礼仪先给太后拜了四拜，宫人摆好早膳，若娴服侍太后，本是象征性的一道程序，太后却硬生生的吃了个饱，待若娴服侍着漱了口，太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再看向若娴，眼神变得凌厉：“跪下！”
　　“？”太后的行为让若现有些诧异，一时竟不知她又是唱的哪一出。
　　云姑姑却不管那么多，见若娴不动，便来到若娴身后，二话不说往若娴的膝盖窝踹了一脚。
　　猝不及防的被跪下后，太后才慢吞吞的质问：“你可知错？”
　　话都问到这了，若娴也只好继续跪着，毕恭毕敬的请教：“孙媳愚钝，犯错而不自知，还请太后垂怜，教导孙媳。”
　　“哼！”太后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宫规便是宫规，你是太子妃，未来将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言一行天下人都看着呢，太子纵容，那是对你的恩宠，你却不能恃宠而骄忘了规矩。这食不言寝不语，难道还要哀家来教你？
　　万贞儿只是个妾，没有规矩也就算了，你却是正妻，切不可行那小门小户的举动，没得让公卿世家们笑话。”
　　原来应在昨晚吃饭的事上面，若娴心里堵得慌，说好的当做自己家呢？原来自己家就是个筛子，稍微有一点行差踏错，仁寿宫立马就知道了。
　　“是，昨日晚间是孙媳忘形了，太后教训得是，孙媳往后必定谨记。”若娴乖乖的认错，规矩是死的，从皇帝到宫女，有多少人一言一行严格按照规矩来的？然，若拿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来挑错，若娴也无可奈何。
　　老老实实跪着听太后训了许久，直到云姑姑小声提醒：“太后，太子妃该去乾清宫了。”
　　若娴这才得以从仁寿宫脱身，皇帝依旧不多话，由若娴伺候着用了吃了一筷子菜便让若娴去坤宁宫了。
　　皇后依旧笑容满面，也是用了一筷子菜，便打发若娴回撷芳殿去：“今儿好好歇着，明日庙见可不轻松。”说着还轻轻在若娴耳边说了句：“若可行，悄悄准备双护膝。”
　　一说到护膝，若娴只觉得膝盖现在还隐隐发痛，东宫那么个筛子一样的地方，没准才开始缝线，仁寿宫就要派人来训斥了。
　　晚间，朱祐樘回来时，若娴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的给朱祐樘行礼，朱祐樘起先还不明白，要阻止，若娴赶紧使了个眼神，缓缓行礼完毕才解释道：“殿下，礼不可废，您是夫君，宠爱臣妾，臣妾自当铭记在心，然时刻不敢忘皇祖母的教导，不可恃宠而骄。”
　　听到那句‘皇祖母的教导’，朱祐樘眼角跳了跳，忽然想到什么，问随侍的邓掌衣：“本殿之前没在意，整个东宫可是皇祖母帮着张罗的？包括服侍宫人的安排？”
　　邓掌衣听到问话，忙恭声答道：“是，太后娘娘疼爱殿下，包括东宫的一花一木都曾亲自过问过。”
　　说完，又偷瞄了朱祐樘一眼，见他并无不快，心里便暗暗松了口气，太子妃可以得罪，太子却是万万不可的。
　　朱祐樘点点头：“本殿明白了，摆膳吧。”
　　邓掌衣下去传膳后，朱祐樘看着若娴想说什么，又有些顾忌。
　　若娴看在眼里，只当朱祐樘是夹在中间难做人，谅解的笑了笑，嘴里说着违心的话：“臣妾没事，爱之深责之切，皇祖母也是为臣妾好。”
　　心里却早就计较开了，据若娴所知，因为万皇贵妃的原因，掌管后宫的大权在皇后那里，作为孙媳，自己怎么也轮不到太后去教导，如今是婚礼未成，很多事只能忍着，至于以后，少不得要多去坤宁宫请安了。
　　或许是感受过了昨日放桌上有说有笑的亲密气氛，今日用膳，朱祐樘习惯性的找若娴说话，却被若娴一句“食不言寝不语”堵了回来，一时胃口全无。
　　若娴却仿若未见，专心用好自己的晚餐，挑毛病的是呵护他长大的太后老人家，她可不管。
　　第四日，在奉先殿祭祖，祷告先祖。
　　内官在奉先殿摆设祭祀用的牲口和甜酒，写着祝词的娟帛，每个庙前放着用竹子编制的长方形盒子，里面装着一头猪，一头羊，一匹写着祝词的绢帛。
　　朱佑樘和若娴分别被两个赞者引到奉先殿，来到德祖玄皇帝皇后神御前。
　　朱佑樘在东，若娴在西。赞者唱：皇太子和太子妃都两拜，并下跪，朱佑樘和若娴都跟着跪下，四拜。
　　赞搢圭，朱佑樘搢圭，赞进绢帛，执事者跪着把绢帛呈给朱佑樘右边侍从，赞献绢帛，朱佑樘拿过绢帛授予执事者。
　　赞奠绢帛，执事者把绢帛祭奠于神御前。赞进爵，执事者拿着爵跪着来到朱佑樘右边，赞献爵，朱佑樘拿过爵授给执事者，赞奠爵，执事者把爵祭奠在神御前。赞俯伏，起，朱佑樘跟着俯伏，起，若娴也起。
　　赞复位，朱佑樘和若娴又两拜，平身。
　　然后来到懿祖皇帝皇后、熙祖皇帝皇后、仁祖皇帝皇后、太祖皇帝皇后、太宗皇帝皇后、仁宗皇帝皇后、宣宗皇帝皇后 、英宗皇帝孝庄皇后，礼同之前一样。
　　最后，赞诣读祝位，朱佑樘和若娴来到读祝词牌位下跪，读祝词。读完后赞俯伏，然后起，朱佑樘和若娴照做。赞复位，朱佑樘和若娴继续两拜，平身。
　　赞执事者捧祝帛来到烧帛的地方，赞诣燎位，朱佑樘和若娴来到燎位，赞礼毕，引礼者引导朱祐樘和若娴回宫。
　　一声“礼成！”替庙见拉下帷幕。
　　直到这一刻，若现才算真正成为皇家媳妇，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庙见完毕，皇上穿皮弁服在华盖殿主持朝贺并设宴群臣。
　　后宫则由皇太后与皇后在交泰殿主持，命妇们先向太后庆贺，再向皇后行庆贺礼，最后由皇太后开宴。
　　庆贺礼后，便是家礼了，依旧是由皇太后主持，皇子皇女包括宗亲都到齐，若娴由朱祐樘引领着，正式以太子妃的身份挨个认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