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55、第 55 章

　　太后无奈的离去，狭小的房间终于有了点空间，万皇贵妃把含烟留了下来，让若娴好好养着，一番嘱咐之后，也就和皇帝一起离开了。
　　狭小的房间重归平静，跪在地上的蒋慧心和王玉岚却依旧呆呆的跪着，眼睛直直的看向门口的方向，许久，蒋慧心才不可置信的推了王玉岚一下：“妹妹快捏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刚才我不仅看到了太后娘娘和皇上，还看到了几十年圣宠不衰宠冠后宫的皇贵妃？！”
　　王玉岚双眼还有些发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了，摇头道：“姐姐没做梦，我也看到了。”
　　难得见她二人如此有趣，若娴看得想笑：“跪了这么久，你们的膝盖可疼？”
　　若娴话一出，蒋慧心便大叫：“唉哟，你不说还没感觉，我的膝盖都要麻了，王妹妹，你，你扶我一下。”一边起身一边伸手去抓王玉岚。
　　王玉岚也想起来，秀眉紧紧蹙起，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看得若娴直摇头，忙示意含烟将二人扶起来。
　　两人好不容易站起来找了凳子坐下，蒋慧心又不满的对若娴嚷嚷：“姐姐可真行，连皇贵妃都是你的靠山。”
　　王玉岚也有些感概：“没想到姐姐在宫中的贵人是皇贵妃，难怪那孙雨蝶都要对姐姐客客气气的。”
　　听两人毫无芥蒂的语气，若娴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好奇：“你们，不怪我的隐瞒？”
　　王玉岚摇头：“姐姐不说自然有姐姐的原因，我们怎么会怪姐姐。”
　　蒋慧心却微有些责怪：“什么不怪？先还诓我们说选三无望，有皇贵妃撑腰，怎么就无望了？我看啊，姐姐才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人选。”
　　若娴只是歉意的笑，知道蒋慧心不是真心怪自己，至于她说的话，若娴也不好辩解，后宫的那些是非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若娴的身体慢慢的好转，本来就对宫规礼仪很熟悉的若娴即使不训练也不要紧，这次太后理亏，也不好抓着这一点不放。
　　正是晌午，若娴无聊的靠在床上看《地理志》，有人敲门，若娴疑惑这个时候有人来找自己，下床去开门。
　　绯色的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件青色直裰，往上看去，俊美温润的五官，不期然的撞上一双关心的深眸。
　　若娴心下是诧异的，本以为那次之后，他再不肯见自己了。
　　想到未来还要依靠他的权势，若娴微笑道：“这时候不忙吗？怎么来廷辉阁了？”
　　朱佑樘关心的眼神将若娴上下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皱眉道：“你瘦了，面色也不如以前红润。”
　　换谁铅中毒，都不好受，若娴笑笑，不知该如何接话，最后请朱佑樘进屋说话：“进来吧，您毕竟是太子，被人看见不太好。”
　　朱佑樘脚下一顿，脸上闪过苦笑，最后坐在若娴对面，由着若娴为自己倒茶。
　　一时静默无语，两人各怀心思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若娴沉不住气，以后被封为郡主，想要不被人欺负，最终还是要倚仗皇室的权威，一个不被皇家待见的郡主，走到哪里也只有被无视的份。心里组织了许久的语言，最后却只干巴巴的问出一句：“小白心中可有太子妃人选？”
　　朱佑樘深深的看着若娴，意味深长道：“你知道的，只是她不愿意。”
　　若娴尴尬的避开朱佑樘的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的颤动：“我有个玩得很好的姐妹，姓王，芳名玉岚，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心地也善良，样貌品格都是没得说的，也称得上温柔贤淑了，若，若你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手暗暗的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深怕说不下去，心里无数次在骂自己无耻，对一个也许喜欢自己的人，拒绝了还不算，出于私心，还希望他能接纳自己的好姐妹。
　　朱佑樘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若娴的意图，眼中的深情转为失望，哂笑：“好，阿娴你真好，一手如意算盘，谁有你拨得响？也是，反正都是一群不认识的女人，选谁不是选？还不如挑阿娴你介绍的？”
　　若娴转回头，看着朱佑樘的笑，心里不是滋味，又有些害怕，犹豫了半响，最后才叹气：“小白，铅粉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可是，你知道孙雨蝶是怎么死的吗？”
　　朱佑樘顿住，不知道若娴又想说什么，顺着若娴的话，疑惑道：“不是被灌了一碗铅水毒死的吗？”
　　若娴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微微点头：“孙雨蝶招供以后，原本是直接被赐死的，是我不甘心，给万皇贵妃出主意让她喝下铅水慢慢被折磨而死，也让她临死前百倍千倍的体验我的痛苦。”
　　若娴终于有勇气抬头看向朱佑樘，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心中一痛：“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我没有慈悲心，我比万皇贵妃还要狠，还要妒，我这样的人，不适合生存在后宫，你若执意，你的后宫将会被我搅得乌烟瘴气永不安宁，小白，这是你我都不希望见到。”
　　朱佑樘什么也没说的走了，若娴看着那落寞的背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失望还是高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娴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有希望的，多希望他能对自己许下一些承诺，虽然，自己未必会为此动心。
　　孙雨蝶被铅水毒死是万皇贵妃直接下的令，但若娴心里是赞成的，身体的难受，让若娴恨不得把铅水分几次灌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修养了十来天，若娴的身体好得也差不多了，按照万皇贵妃的说法，以后对铅一类的东西见而远之，辅以食疗，慢慢的就没什么事了。
　　若娴好奇万皇贵妃是怎么懂这些的，结果，万皇贵妃笑得好不骄傲，原来，上一世里，万皇贵妃家的企业专做铅加工，对铅中毒的事，自然就熟悉了。
　　若娴沉默了好久，上一世的自己，大部分时间是在孤儿院度过的，读了个大学，也没学到什么具体有用的东西，到了古代，似乎变得一无是处。
　　大选这日，艳阳高照，似乎想要将地上厚厚的积雪一点一点的融化掉，阳光和白雪的斗争，却让整个紫禁城变得更冷了，若娴已经穿了好几件里衣，却依旧觉得冷。哈出去的气都冒着白烟，可是又觉得有丝丝暖意，在阳光下，被太阳照射到的皮肤，微微感觉有那么一丝暖意。
　　再观其他秀女，大冬天的，为了尽显身材，都穿得薄薄的，即使有太阳，也冷得瑟瑟发抖。
　　由四十九名秀女组成的队伍排成五排依照年纪大小排序先后入钦安殿，年纪最小的秀女先入殿，若娴年纪偏大，排在了最后一排。漫长的等待，太阳一直由东边升到了头顶，才轮到若娴这一排，九人依照之前的训练整齐划一的进入大殿，从容的走到离上座五米远的地方停住，从左到右依次盈盈下拜，有因为紧张说话不利索的，也有淡定从容如若娴的，九人行礼毕，都面带笑容正视上方，明眸微微下垂，并不直视上位者。
　　若娴看到皇帝居中坐着，左边是雍容华贵的皇后，右边是一身大红色妖娆不羁的万皇贵妃，太后则坐在皇后的左边。
　　皇帝双眼在九个秀女之间来回梭巡，万皇贵妃拿着一张嫩绿色的帕子捂嘴笑看着若娴，只有太后和皇后认真的问几个秀女的籍贯，家境，爱好等等。
　　直到皇后让她们退下，都无人询问若娴，若娴倒是无所谓，转身之际却不期然收到了一些诧异的目光。
　　出了大殿，众人都屏息等待结果，有人伸长了脖子想离大殿近些，也有人双手紧张的交握着，似乎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大殿里偶尔会飘出几声争执的声音，却又听不大清楚，许久，钦安殿走出一个中年太监，手上浮尘轻轻挥了挥又收回去，然后昂着头，大声道：“宣！大同何氏秀文，京城王氏玉岚，兴济张氏若娴！”
　　太监的话才落地，一时有人失望有人惊喜，王玉岚欣喜的看看若娴又看看蒋慧心，脸上带着激动而又不敢相信的笑容，让若娴不由得想到了电视上那些在颁奖典礼上，获封影后的明星喜极而泣的表情，真是一样一样的。
　　若娴就淡定多了，对王玉岚回以一笑，有万皇贵妃在，自己被选上是在意料之中，王玉岚被选上却是意料之外，也不知道小白在其中是否起了作用，过了选三这一关，再看看同样被选中的何秀文，若娴心中有八分的把握王玉岚能够胜出成为太子妃。
　　三人再次入殿，心境已然不同，除了若娴，何秀文和王玉岚脸上的笑容都真实灿烂了几分。
　　三人一齐行礼，等待确定最终的太子妃人选，三人屏息等待着，还没等到宣布结果，太子求见。
　　太子从侧门入内，先给皇上，太后，皇后，万皇贵妃一一行礼，不等皇帝开口，太后已经一脸不快的对太子说道：“太子，皇祖母帮你选了中间那位相貌出众的姑娘何秀文，她是大同宣府人，书香世家，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模样儿也好，可惜你父皇母后的意见都不一样，这商量来去，也没个结果，太子妃是你的，还是你自己选吧！”
　　话里话外的暗示谁都听得出来，若娴心里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果然如预料的那样，最后把皮球抛到了朱佑樘身上。
　　太监端来盛着一朵大牡丹花的托盘来到朱佑樘面前，朱佑樘惶恐的推迟，万皇贵妃捂嘴一笑：“太子就别客气了，自古以来媳妇都是由长辈定的，这次能让你自己决定太子妃人选，本宫可是出了不少力气呢，太子可别辜负了本宫的一片良苦用心！”话语中尽是看戏的架势。
　　朱佑樘却只能装作感激的又谢了万皇贵妃，引来太后的冷哼，皇后见状，忙温柔地对朱佑樘道：“时辰也不早了，太子还是早些下决定吧。”
　　朱佑樘遵命，拿起托盘上的牡丹踟躇犹豫的来到三人面前，虽是站在了何秀文面前，眼睛却看向若娴，一时，若娴竟也挪不开眼睛，那漆黑的深眸，仿佛在做最后的确认，询问若娴可曾反悔？
　　若娴心中惊涛骇浪，脑海里许多的画面一幕幕的飘过，纪淑妃的惨死，万皇贵妃的求死不能，后宫中众位嫔妃的唯唯诺诺，得宠的不得宠的，似乎都过得不开心，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终究，若娴躲开了朱佑樘的目光，心中有低低的叹息，就这样吧，做一个无忧的郡主，从此山水间恣意的生活，去看看这不曾被污染过的大千世界。
　　上座上，皇帝见朱佑樘犹豫不决，自以为朱佑樘各个都喜欢，不知选哪个好，便哈哈笑道：“皇儿不必为难，不过是选个正妃，你要是都喜欢，剩下两个都封为良娣就是了。”
　　此话一出，太后脸上明显的不乐意，万皇贵妃就更不乐意了，不悦的对皇帝嘟嘴道：“皇上这是什么话？臣妾可不依，娴姐儿可是臣妾的心头肉，断不能给人做小的，若是太子殿下看不上娴姐儿，臣妾定是要封她为郡主的，皇上你可是答应过臣妾的！”
　　皇帝听后打哈哈，朱佑樘拿着牡丹的手抖了抖，万皇贵妃又对朱佑樘笑道：“太子殿下可是要想好了，有些机会，失去了可就没有了！”话中意有所指。
　　朱佑樘心内翻江倒海，努力让自己冷静了又冷静，许久，似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低头闭了闭眼，转身走到若娴面前，将牡丹毫不犹豫的插到了若娴头上，在若娴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朱佑樘轻声说了句“对不起”，随即快速离开，转身跪在了皇帝面前：“父皇，如今儿臣正在历练之际，当以国事为重，不宜多纳后妃，今日能得一正妃，足以！”
　　朱佑樘的话字字铿锵，响彻整个大殿，告诉所有人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