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52、第 52 章

　　自位育斋后院一别，若娴与朱佑樘便再没见过，万皇贵妃对若娴的行踪却了如指掌，当晚与若娴一起用晚膳时，便似笑非笑道：“今儿你和太子见面，是叫他选你为妃呢？还是不选你为妃？”
　　或许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两人的等级观念都不强，若娴大胆的回视万皇贵妃：“娘娘觉得呢？”
　　万皇贵妃竟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才道：“不管是什么目的，都不能否认你找准了目标，最后的选三，不难猜，太后肯定不会选你，皇上嘛，是肯定要选你的，至于皇后，以她的行事风格，估计是谁也不敢得罪，随便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样一来，我和太后肯定会争执，虽然我有把握让皇帝偏向我，不过，我想，如果我提出让朱佑樘自己选自己的太子妃，一定是皆大欢喜的事，娴姐儿，你说呢？”
　　若娴不动声色，不答反问道：“那么，娘娘希望我做何选择？”
　　万皇贵妃听不到自己想听的，一时觉得一年不见的若娴变得更无趣了，脸上笑容也淡了下来：“本宫说了，当初的想法只是一时的疯狂，这后面的事嘛，本宫也算是给你留了活路的，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朱佑樘是什么选择，本宫都一律不干涉了。”
　　虽说不干涉，说话的同时，万皇贵妃到底忍不住注意着若娴的表情，企图从中知道些什么。可惜，若娴依旧不动声色，让万皇贵妃丝毫看不出。
　　一审主要是宫中负责大选的太监以极为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位秀女，观察她们的容貌，辨听她们的嗓音，发、耳、额、眉、目、鼻、口、颔、肩、背、腿、脚、音，只要有一处看着不顺眼，听着不顺耳，当场刷下送出皇宫。
　　按照年龄排序，若娴果然是最后一天，轮到若娴时，前面已经检查过两名秀女，且都落选了，含烟打听回来的消息，因为秀女们的质量太好，前面已经选好了四百九十五名，到最后一天，只剩五个名额了，这还是因为若娴的原因，万皇贵妃特意叮嘱过的。
　　万皇贵妃的心思不难猜，若这一批秀女的质量真的很高，从一千名秀女中选五百名是很容易的事，之所以还留五个名额，那就是万皇贵妃一定要自己入选。
　　若娴只觉得头疼，万皇贵妃这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或许是有人警告过，十几个太监站在若娴面前，只象征性的上下打量一番，所谓的发、耳、额、眉、目、鼻、口、颔、肩、背、腿、脚、音，到了若娴这里，也只是随意的看了几眼就通过了。
　　若娴很顺利的过了一审。
　　二审则是宫中太监拿着尺子，量秀女的手、臂、腰、腿、脚，再令秀女“活动活动”。凡是一处尺寸不符合要求、各部分“零件”不搭配，以及风度、仪态不佳者，一律发落出宫。
　　三审最为变态，由女官和年老宫女把关：秀女单独进入一间秘室，脱得□□，女官和宫女摸其乳，探其秘，闻其味，察其肤……
　　合格者方可进入终审参加选三，若娴受不了别人的碰触，更何况是脱光了让人看那么私密的地方？即使是现代人也接受无能。这种时候，若娴马上想到了万皇贵妃，愣是撒娇卖萌好几天，万皇贵妃才同意让念秋姑姑私底下找负责检查的女官们打个招呼。
　　顺利的过了三审后，则是在宫中接受一个月左右的培训。在教秀女们熟悉宫中规矩，学习礼仪规范的过程中，负责培训的女官，还要考察秀女的智力、性格作风之优劣；当然，睡觉时咬牙放屁吧嗒嘴的，说梦话撒癔症的，绝对不能容留，将来惊了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蒋慧心与王玉岚也顺利的进了终审，同时，留下的五十名秀女再不必住在北所那样偏远的院子，而是被安排在了宫后苑的璃藻堂和廷辉阁，若娴也不再住蒹葭阁，别人是按年纪排序后对半分到两个宫殿再抽签决定房间，万皇贵妃给若娴这个特权，允许她自行选择。一路享受特权过来的若娴终于良心发现了一番，推辞了万皇贵妃的好意，坚持和其他秀女一样抽签选择房间，没有特权的若娴运气显然不太好，竟抽到西偏院后房倒座的一间房，其唯一的特点就是安（偏）静（僻）。
　　若娴住进了廷辉阁，含烟自然不能跟随，教习宫规的女官可不管秀女们的身份，一旦做得不好，戒尺毫不犹豫的打下去，那声音，听着都让人觉得疼。
　　若娴的宫规是含烟亲自教习出来的，单纯的为了避免女官的戒尺，若娴处处都做得很标准。
　　往常在宫中，若娴只在昭阳宫和位育斋之间走动，与教习女官们自然见不上面，而因为万皇贵妃的关系，女官们即使没见过若娴，也听过若娴的名字的，如今见到真人，不敢多加为难的同时，免不得对若娴生出一股好奇来。
　　几位女官依次给秀女们上课时，眼神总会有意无意的在若娴身上多停留几分。其他秀女心中也就明白这位张秀女有着特殊地位。看若娴的眼神也都纷纷带着考量，审视，和讨好。
　　若娴注意到，其中一个叫孙雨蝶的秀女，眼中流露出了然。
　　私底下问蒋慧心和王玉岚，蒋慧心一听孙雨蝶就来气：“哼，仗着是太后的同乡，有太后撑腰，对其他秀女颐指气使的，看着那份嘴脸就讨厌。”
　　王玉岚也是一脸苦色：“这个孙雨蝶自称是太后同乡，我们也亲眼见过仁寿宫的人来给孙雨蝶送东西的。姐姐可看见跟在孙雨蝶身后的两个秀女？那个藕色衣裳的叫紫静，本来都被淘汰了的，因为孙雨蝶去跟太后求情，第二日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这事之后，孙雨蝶更是扬言，太子妃之位必定是她的，我们若敢对她不敬，他日即使被选上嫔妾，也没我们的好日子过。若顺着她，即使没被选上，将来也还是有机会进宫的。为此，谁不巴结她？”
　　蒋慧心点头：“姐姐之前都没跟我们住一块儿，这些事自然不知道，不过，这些女官们也真是厉害，明知那孙雨蝶将来可能是太子妃，犯了错也不见轻饶的。那戒尺打下去......可真是痛快。”说着，蒋慧心哈哈笑了起来。
　　王玉岚也捂嘴偷笑了一会儿，又对若娴道：“姐姐这一日下来，可是一戒尺都没受的，孙雨蝶估计是嫉妒姐姐呢。只不知，姐姐在宫中的后台又谁......”王玉岚试探的看着若娴，见她眼中不露丝毫怯意，顿时生出希望来。
　　这边，若娴心中思量开来，原来那孙雨蝶是太后的人，依着太后对太子的抚育之恩，说不定孙雨蝶还真是将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如今的自己虽然有万皇贵妃撑腰，到底还是不敢得罪未来的皇后。想着，一会儿可能要适当的错那么几下才好。
　　避开王玉岚和蒋慧心殷切的眼神，若娴长叹一声：“不管是谁，左右大不过皇太后，她既是将来的太子妃，那咱们还是敬着些吧。”
　　两人失望的对望一眼，蒋慧心咬牙切齿道：“若能远远的敬着也算好的，可这孙雨蝶把咱们都当仆人使唤了，这大选还没结束呢，那架子倒摆得比娘娘还大了。”
　　一听蒋慧心这样说，若娴便猜到那孙雨蝶估摸着把她欺负得够惨的，果然，王玉岚在旁解释道：“之前总让咱们轮流着去给她捏肩捶背的，昨儿更直接让蒋姐姐给她守夜。”
　　若娴倒吸一口气，此人已经狂妄如斯，又想着，若她也叫自己去给她守夜，自己去还是不去？
　　正纠结着，脚步声已经近前，孙雨蝶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姐姐就是张若娴？”
　　若娴本着不得罪的心态，友善的回以一笑，点头：“我就是。”
　　孙雨蝶见若娴如此，脸上笑容依旧，对若娴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我叫孙雨蝶，昌平人。”
　　皇太后也是昌平人。
　　“听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说起过姐姐，说让我多跟姐姐学习，原我还没当回事，今日见姐姐的行为举止都合乎宫规，才知道她老人家的用心良苦，往后还请姐姐多多指教。”说着，竟双手一齐放在腰侧，盈盈下拜对若娴行了一礼。
　　皇太后和万皇贵妃可不是朋友，若娴对皇太后的印象也不好，自然不会把孙雨蝶的话当真，只是客气的笑道：“指教不敢，但孙姑娘有吩咐，我自然知无不言。”
　　孙雨蝶却因为若娴的一声“姑娘”不高兴的嘟了嘴：“姐姐叫得如此生疏，是嫌弃妹妹愚笨么？”
　　若娴见此，忙改口：“哪里，连太后娘娘都对妹妹喜爱有加，我怎么会嫌弃。”
　　孙雨蝶仿若把若娴的话当了真，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笑得天真烂漫，上前一步挽住若娴的手：“姐姐不嫌弃就好，说起来，这里最有可能被选上的就是姐姐和我了，说不定，咱们能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呢！”
　　若娴笑得有些僵硬，手臂被孙雨蝶挽住，想甩开却又不敢。一旁的蒋慧心和王玉岚早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之前那个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的太后同乡孙雨蝶么？
　　还处在震惊中，孙雨蝶笑意盈盈的与若娴说了声要去更衣，转过身便指使一个秀女陪她去如厕。
　　蒋慧心和王玉岚这才惊醒，孙雨蝶还是原来那个孙雨蝶，只是她遇到了若娴才变得和气些。
　　孙雨蝶的表现，不只是蒋王二人对若娴的背景好奇起来，就是其他秀女，也都纷纷侧目，连有太后撑腰的孙雨蝶都要小心对待的人，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靠山？
　　这些好奇的眼光若娴通通无视掉，她不会刻意去隐瞒什么，却也无意多说什么。
　　白天上完课，在正殿用完晚膳，又各自轮流一番洗簌，秀女们才终于有了自己的私人时间，蒋慧心和王玉岚一起去了若娴的小房间闲聊，三人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两个少女，一个伪少女，正是少女情怀的年纪，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最后的选三，蒋慧心脑中闪现无限遐思：“你们说，会不会真如孙雨蝶说的那样，有太后撑腰，她一定会被选中？若真是这样，我干脆直接卷铺盖回家算了，我可不想跟那样一个讨厌鬼生活一辈子。”
　　王玉岚眼中神色晦涩难言，最后也是叹息：“谁叫她有太后撑腰呢......不过，就算她是太子妃又如何？那样的性子，太子殿下未必会喜欢，东宫的女人，到底靠的还是太子殿下的宠爱。”
　　若娴心中无限个白眼，王玉岚倒是来了兴致，一手手肘顶住膝盖，托腮冥想着：“也说不定太子殿下本就不喜欢孙雨蝶那妩媚的长相，然后咱们三个刚好就被选为一妃二嫔呢！”想着 ，眉毛轻微的动了动，好似三人真的被选中了，一脸的期盼：“不过，咱们三个，谁会被选作太子妃呢？”
　　若娴原本笑着的面容微微僵硬了一下，看到王玉岚那充满希冀的神态，心中有个想法蠢蠢欲动。
　　蒋慧心却是毫不犹豫的得意笑道：“若咱们三个被选中，做太子妃的，肯定是我啦！”
　　王玉岚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蒋慧心先是自己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才笑着转头看向若娴：“不过嘛，最好还是按年纪来，张姐姐做太子妃，这样，我们叫着也顺口些，不然，太子妃还管良娣叫姐姐，多别扭啊！”
　　王玉岚笑道：“是，是啊！”
　　若娴左右看了看两人，说得好像谁能被选上，谁做太子妃是她们说了算似的，摇了摇头，又见到了掌灯时分，便下逐客令：“太子妃呢，与本姑娘是无缘了，你们二位倒是还有机会，您们啊，回去和周公大人好好说说。”
　　一边说，还一边推两人下床。
　　蒋慧心乖乖的穿了鞋子，王玉岚却较了真，坐着不动缠着若娴问究竟：“姐姐说的无缘是什么意思？结果都还没出来，怎么会无缘呢？”
　　反应过来的蒋慧心，又重新坐回床上：“是啊，张姐姐，为什么无缘啊？”
　　见两人一副不得到答案不肯走的样子，若娴只好投降，随口想了个理由：“往日在宫中，我不小心得罪过太子，太后对我的印象也不是很好，所以......”
　　若娴做了个很遗憾的动作。
　　王玉岚惊道：“啊！得罪太子还好，怎么连太后也......太后可是选三的决策者啊！”
　　蒋慧心啐了王玉岚一口：“什么叫得罪太子还好？那可是未来夫君，也是不能得罪的！张姐姐，这下可怎么办啊？好不容易都进了终选了！”蒋慧心也有些替若娴着急。
　　若娴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一边推两人下床，一边道：“我虽然没戏了，这不是还有你们两位吗？你们啊，好好加油，说不定你们两能同时进宫，以后我见着你们，都要磕头叫娘娘呢！”
　　王玉岚被若娴的话逗笑了，蒋慧心也咧嘴笑了笑，看向王玉岚的眼神中带着恶作剧：“姐姐的磕头我是不会要的，不过，王妹妹嘛，不磕十个八个的可不能起来！”
　　王玉岚被气笑：“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蒋慧心一边笑着往门口跑一边说道：“说就说，若是王妹妹，必须要磕够十个八个才能......啊......你谁呀？”
　　若娴还坐在床上笑看着两人玩闹，忽听蒋慧心声音不对，才要穿了鞋子去看，又传来早已追出去的王玉岚的怒声：“大胆狂徒！这里是秀女的卧房，你也敢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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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是谁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