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34、第 34 章

　　过年回兴济，秋霞被金氏指配了庄上的一个佃户，留在张家的最后一晚，若娴让含烟准备了些银两和首饰给秋霞，又与顾妈妈商量，让厨房做一桌酒席与两个秋送行。
　　翻过年，进入二月，就是若娴的十五岁生辰，金氏想给若娴办一场隆重的笄礼，奈何张峦并无官身，张家门楣也不显赫，并不认识什么豪门望族，若娴在张家是掌上明珠，在外边，却也什么都不是，就是找到万皇贵妃，这个笄礼也不好办，更何况，张家的亲朋基本都在兴济，金氏唯一的妹婿在京城也只是通政使司的一个能吏。
　　若娴是学过六礼的，知道及笄礼有多复杂，知道金氏为这个着急上火，若娴赶紧劝住金氏，那一套繁文缛节下来，可不累死人吗？
　　金氏也是没有办法，最终只好妥协了，只是抓着若娴的手，尤不甘心：“娴姐儿先委屈着，等你定亲后，身份定了下来，娘一定给你补一个盛大的笄礼！”
　　金氏的话吓得若娴额头冒冷汗，笄礼一般是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举行的，因女子十五成年，所以大多是十五岁举行，按金氏的意思，是等郡主的封号下来了一定要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
　　这会儿，若娴不答应也不反对，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到时候只一口咬定已经过了年纪，再举行笄礼有些丢脸，坚决不肯就是。
　　不办笄礼，一切就都好办了，一早起来，沐浴更衣，金氏亲自为若娴束发插簪，晌午，万皇贵妃的赏赐就下来了：一套金镶玉的头面，一支鎏金蝴蝶步摇，一支累丝嵌宝石金凤簪。金氏选了鎏金蝴蝶步摇给若娴戴上，走动间，蝴蝶翩翩，耳边响起金器碰撞的“叮当”声。
　　“我的娴姐儿终于长大了！”金氏喜得直掉眼泪。
　　晚膳时，金氏和张峦为若娴准备的生辰礼自不必说。张鹤龄和往年一样认真写了一幅字给若娴，若娴接过认真看了一下，比去年又有进步了，把字交给顾妈妈，让她明日就把去年那幅字换下来。张鹤龄一听，双眼亮晶晶的，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
　　今年张延龄喜欢上了玩蹴鞠，所以理所当然的送了若娴一个蹴鞠，若娴接过蹴鞠夸奖了张延龄一番，惹得张延龄喜上眉梢。
　　之后是邓姨娘和王姨娘亲手做的两个荷包，若娴也一一收了。
　　第二日入宫，朱祐杬因为要和其他皇子公主一起读书，便让身边的小太监初一在位育斋门口等着若娴，送了若娴一管亲手做的竹萧。
　　进了后院，朱佑樘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根白玉簪子递给若娴，说是生辰礼。
　　若娴眸色微深，结果白玉簪子往头上一插，露出一个高兴表情：“很好看，谢谢小白的礼物。”
　　朱佑樘见若娴笑得单纯，脸上似乎并没有其他深色，微微一愣，随即也笑得如沐春风：“阿娴喜欢就好。”
　　回家的路上，若娴拿着手上的白玉簪子走神了，送簪子……
　　到底是自己陷入了古板之中，小题大做，还是朱佑樘这古人把送簪子的意义给忘记了？
　　亦或是，计谋？
　　给自己一个荣华富贵的假象，拉拢自己来应付万贵妃的刁难。
　　无端的，若娴竟觉得这个理由是最合理的解释，否则，总不可能是真心喜欢吧？
　　单凭万贵妃与纪淑妃之死一事，就永远不可能了。只希望，这么些年来，自己做的这些，在将来能起到作用，不至于被秋后算账。
　　日子悠悠闲闲的过着，七月，万皇贵妃依旧去了嘉福寺，这次却没再带若娴和朱祐杬，若娴只以为万皇贵妃又要在嘉福寺住七七四十九天，那肯定是不过生辰了，于是，若娴也偷懒没准备荷包。谁知，中秋前夕万皇贵妃就提前回来了，惊得若娴赶紧描花样子绣荷包。
　　偏偏有人不让若娴如意，若娴的闺房，蒋慧心拉着若娴的手生拉硬拽的往外走，若娴不从，求救似的看向王玉岚，后者不但不帮忙，还绕到若娴身后轻轻的推着：“娴姐姐你就从了我们吧，今日可是最后一出了。”
　　蒋慧心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结局是怎样的吗？就一个下午的功夫，一起去嘛！”
　　前段时间，三人一时好奇去梨园听了一回戏，戏名叫《武家坡》，若娴起初还不以为意，一路听下来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喷出去，原来武家坡就是后世自己看过好几个版本电视剧的《薛平贵与王宝钏》，古代戏曲哪有后世的电视剧来得好看？若娴瞬间就没什么兴趣了，无奈另外两个小妮子却看得津津有味，偏偏这戏还分十段，隔那么几天才会唱一段，于是就有了今日好不容易等来结局，两个小妮子非要拉自己去看的桥段了。
　　前面几段，若娴因着万皇贵妃不在宫里，自己乐得轻松，就跟两个小妮子一起去看了，可现在万皇贵妃回来了，若娴要准备荷包，却赶上《武家坡》大结局了。
　　若娴无奈的叹一声：“容小女子梳妆打扮一番总可以吧！”
　　两人听得有戏，蒋慧心瞬间松开了抓住若娴的手，两眼笑得亮晶晶的：“当然可以！”
　　王玉岚也笑得露出两个小梨涡：“我们等着姐姐。”
　　若娴无奈摇头，说是打扮，其实是让含烟准备绣荷包要用的东西，万皇贵妃每年指定亲手做的荷包，现在才开始绣花样子。
　　马车以及随从都是蒋家准备的，去年蒋慧心的父亲升了都指挥使，而王玉岚的父亲也从户部的九品检校一路升到了礼部的六品主事，独若娴的父亲张峦依旧没有考中进士。
　　进了蒋家早安排好的包间，立时有小二送茶水点心进来，蒋慧心早已急轰轰的跑到临窗的位置坐下，还对着若娴和王玉岚招手：“你们快过来，就快开始了！”
　　王玉岚一脸微笑的踱步而去，若娴则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坐下后，从含烟手中拿过荷包就准备开绣，蒋慧心见状，哼道：“假正经，待会开戏了，我还不信你真能认真绣那劳什子！”
　　王玉岚倒是一脸担忧：“娴姐姐，今日硬拉着你来，不要紧吧？这荷包会不会赶不及？”
　　若娴摇摇头：“大不了是熬几夜，不怕赶不及，你们看你们的，我就装一下认真，待会开戏了必定还是看戏的。”
　　蒋慧心听言傲娇的哼哼：“我说吧，娴姐姐肯定喜欢这戏，就是装给别人看看。”说着眼神瞟了一眼若娴手中的荷包，两人只知道是若娴的先生要过生辰，所以要求若娴亲自绣一个荷包做礼物。
　　王玉岚不赞同的摇摇头，正要开口说话，不防蒋慧心突然激动大叫：“呀！开始了！”
　　一阵锣鼓声响，若娴往台上看去，果然是开戏了。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只见两个小姑娘都痴迷的看着台上，眼珠子一动不动，若娴再看含烟，含烟也正看得出神，摇了摇头，若娴继续手中的活，耳朵也时不时听上几句，到结束时，蒋慧心已经激动的猛拍掌，王玉岚也双颊微红，轻轻的拍掌以示精彩，若娴放下手中荷包象征性的跟着鼓掌。回去的路上，蒋慧心还激动不已：“真好！我就说薛平贵没忘记王宝钏嘛！”
　　王玉岚拍着胸脯一副后怕的样子：“真担心薛平贵就这么把嫡妻给忘记了，好在那个公主也是贤惠女子。”
　　“就是，就是，那个公主倒也厚道，愿意遵王宝钏为大。”蒋慧心一脸赞同。
　　若娴只觉得耳朵痒，掏了掏耳朵，决定打击一下两位小姑娘：“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王宝钏被封皇后十八天后就死了？早年什么苦没受过？怎么才过上富贵日子就短命了？王宝钏死了，最得益的又是谁？”见两个小姑娘被自己问得一愣一愣的，若娴心情大好，继续打击：“一个是生儿育女朝夕相处的女人，一个是十八年未见，被生活摧残得都不知道老成什么样的女人，你们觉得薛平贵真正喜欢的是谁？十八年的等待不过换来十八天的富贵，这就是不听父母之命的下场！”
　　这么一说，连若娴自己都是一愣，是啊，前世自己看这部电视剧，最多是为王宝钏不值，同时也唾弃薛平贵此人，但都没有多想，如今这么一顺嘴说出口的话，反而真相了，如果王宝钏不执意选择自己的真爱，听从父母之命，至少，不用受十八年的苦。
　　再看两个小姑娘瞬间梦碎了一般，表情皆有点沮丧，蒋慧心更是挫败道：“听姐姐这么说，那王宝钏还真是可怜，可，到底是大胆坚持所爱......却命运不公......”
　　王玉岚也是一脸若有所思：“那样......还不如当初只求富贵。”
　　若娴抚额，自己可不想因为这么一部戏引得两个小姑娘无病呻吟：“好了，戏也看过了，这几日你们可不能烦我了。”说着举起手中荷包：“以我的水平，还真可能绣不完。”
　　到底是小姑娘，瞬间便把刚才的哀愁丢到了一边，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