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狂后》风筝飘雪

28、手帕

　　若娴的生辰是二月三十日，然而，二月并非年年都有三十这一天，于是，二月的最后一天就成了若娴的生辰，提前与万皇贵妃告了假，二月二十九这日，金氏让若娴邀王蒋两家的姐妹中午聚在一起小小的庆贺一下，晚上则全家人一起聚在一处乐呵。
　　晌午，蒋慧心便大咧咧的带了丫头来张家，若娴把蒋慧心引到东厢暖阁稍坐，只等王玉岚来了，一块去正房见过金氏。
　　蒋慧心进了暖阁却不入座，从丫头手上抱过花盆展示给若娴看：“知道姐姐要过生辰了，我特意求大哥帮我去找的玉玲珑，说起来也是巧了，昨儿还是花苞呢，今早就开了。”
　　“多谢妹妹费心了！”若娴笑意盈盈的接过花盆转交给秋霞，蒋慧心所说的凑巧，若娴却知道是费心为之，虽说现在正是水仙花的花期，但水仙要在规定的时间开花，还是要人为控制的，以蒋家的形势，估计是请了花农才办到的。
　　若娴亲自为蒋慧心斟茶：“我养着的是金盏银台，正缺这玉玲珑呢！”
　　蒋慧心听了，小眼微眯，那笑容别提有多高兴了。
　　“姑娘，王姑娘来了。”秋霞进来笑道。
　　若娴立刻起身道：“呀，快请进来。”
　　秋霞笑着应“是”，不一会儿，王玉岚迈着细碎的步子款款而来，见了若娴，先笑着贺了一句：“姐姐生辰快乐。”
　　若娴粲然一笑：“谢谢！”
　　蒋慧从若娴身后挤过来，向王玉岚伸出手：“贺词动动嘴谁不会说？拿出礼物来才是正道，快，快！”
　　王玉岚啐了蒋慧心一口：“又不是送你的，要你巴巴的来讨？”说着，从身后丫鬟手上拿过一个红漆木盒递给若娴：“知道姐姐生辰就要到了，这礼物，妹妹是早早就给姐姐准备好的。”
　　若娴好奇的接过木盒，蒋慧心已经好奇的在一旁催促：“姐姐快打开看看！”
　　若娴依言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张素白的帕子，将帕子拿起来，只见帕子中间绣着一朵单瓣水仙，一朵月季，一朵山茶花，三朵花呈品字展开，花的配色极为讲究，几乎达到乱真的地步，帕子的左下角用黑线绣着一个“娴”字。
　　若娴还没来得及开口，蒋慧心已经张大了嘴巴：“哇，好漂亮的帕子，妹妹你的绣艺又进步了！”
　　王玉岚抿嘴而笑，不理会蒋慧心的大呼小叫，对若娴道：“姐姐把帕子翻过来再看。”
　　若娴疑惑的将帕子翻过来，一时眼睛瞪大，蒋慧心早已叫了出来：“双面绣！”
　　没错，帕子的反面，单绣一朵大大的水仙，图案栩栩如生，看得若娴心内震撼，双面绣是苏绣中最难也是最为绝妙的一种手法，若娴一直知道有双面绣这种工艺，却只是听说，从来没看过，不想，如今竟活生生的展现在眼前。
　　“这么珍贵的帕子，我都不敢拿来用了。”若娴对手中的帕子爱不释手。
　　王玉岚却有些不以为意：“有什么不敢用的，坏了，我就再帮姐姐绣就是了。”
　　蒋慧心贪婪的看了几眼帕子，立时不满的哇哇大叫：“妹妹你偏心，这么好的手艺，你只单送姐姐不送我！”
　　王玉岚被蒋慧心逗笑：“别急，这也是我临时想到的，姐姐想要，今儿回去我就开始绣，保管在你生辰前绣好！”
　　听说自己也有，蒋慧心终于心满意足。若娴想到帕子上的三朵花，又听王玉岚这么一说，心中一动：“只怕妹妹早就起了这个心思了罢，这三朵花，我只爱水仙，妹妹却偏爱月季，山茶花则是蒋妹妹的最爱。”
　　蒋慧心听若娴这样说，竖起了眉毛，王玉岚就对若娴笑，目中流露赞叹之色：“还是姐姐聪明。”
　　蒋慧心立时懊恼的大叫：“啊，原来早就想好了人人有份啊，我刚才就不该讨要了！”
　　立刻引得两人大笑，蒋慧心见两人大笑，看一眼若娴，又看向王玉岚，恨恨道：“王玉岚，你真坏，看我饶不了你！”说着就大张双手向王玉岚扑过去，吓得王玉岚大叫一声，直躲到若娴身后去，三人一时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笑闹了一阵，三人去正房给金氏见礼，金氏寒暄了几句，让她们小姐妹不用拘束，好好的玩耍就是，于是三人又回了东厢毫无顾忌的开始笑闹，吃茶和点心时，蒋慧心手捧上好的太平猴魁，咂咂嘴：“这上好的太平猴魁确实好喝，不过，喝惯了王妹妹做的花茶，这些也都有些不入味了。”
　　据王玉岚说，她从十岁开始学做花茶，之后更是去找各种相关类的书籍来研究，到现在，做出的花茶已经很好喝了。
　　若娴想到王玉岚送的那些茉莉花茶，菊花茶之类的，也有点想了：“说起来，我也有点想王妹妹做的花茶了，只可惜上次王妹妹给的花茶都喝完了。”
　　王玉岚见两人这样的夸她做的茶，心里甜滋滋的，抿了嘴笑道：“今年的雪不多，梅花长得不好，做出来的花茶实在不好喝，我也就没做了，等三月桃花开时，做了花茶一定给你们送来。”
　　若娴和蒋慧心听了都是眼前一亮，蒋慧心忙不迭的点头：“好啊，我可等着妹妹的花茶。”
　　王玉岚点头又是一番承诺，直到用过午膳，三人又一块歇了个午觉，一直玩到傍晚才各自散了。东厢重新清净下来，若娴才惊觉早已出了一身的汗，让秋霞去准备热水，好好的洗了个澡，又是一番打扮，准备去正房陪金氏。
　　正此时，门外响起张鹤龄和张延龄的大叫声：“姐姐，我们下学回来啦！”，随即，两个小身影就冲了进来，一人手中还拿着一个陶罐。
　　若娴笑看着兴冲冲的两人：“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是逃课了吧！”早在两人四岁的时候，父亲张峦就为他们请了先生，在前院东厢上课，偶尔张峦也会亲自给两人讲讲学，平时只要不是初一十五，两人都要天开始灰蒙蒙了才回后院来，今日却有些早了。
　　张鹤龄准备答话，张延龄已经抢先道：“我们和先生说，今日是姐姐的生辰，我们要早早回来给姐姐庆贺，先生就放我们早些回来了。”
　　张鹤龄也点头：“先生还夸我们孝顺懂礼呢！”
　　若娴被两人一唱一和的逗笑了，望着两人手上的东西问道：“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次，张鹤龄抢先答了：“今天是姐姐生辰，这是我们两最喜欢的蛐蛐，今天就送给姐姐玩啦！”
　　张延龄也把陶罐往若娴手上递：“嗯嗯，我的也送给姐姐！”
　　若娴一时有些张口结舌，这两个蛐蛐，是他们俩的宝贝，若娴是知道的，前些日子，睡觉还舍不得放下，惹得金氏没了办法，最后还是张峦威胁两人，再如此就把蛐蛐扔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把蛐蛐交给小厮，还一再叮嘱务必要照顾好了，如今倒是大方，居然都要送给她做生辰礼物？
　　若娴有心试探，一手一个接了两人手上的陶罐道谢：“嗯，那就多谢两位弟弟割爱啦！”
　　见两人眼中有不舍，却也有丝丝的高兴，若娴就知道两人是真心要送她蛐蛐的了，想了想，若娴才微偏头对两人说：“前儿姐姐看到一个小故事，说一只小白兔用一根胡萝卜去钓鱼，你们说，小白兔能掉到鱼吗？”
　　两人不约而同的摇头，若娴循循善诱：“为什么呢？”
　　“因为鱼不吃胡萝卜！”张鹤龄快速答道，张延龄在一边点头：“对，鱼不吃胡萝卜。”
　　若娴也跟着点头：“是啊，虽然，胡萝卜是兔子的最爱，但是，鱼不吃胡萝卜啊！就像这蛐蛐，虽然，它是你们最喜欢的，可是姐姐不玩蛐蛐啊！”
　　张鹤龄瞬间就明白了若娴的意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呵呵，我以为姐姐也喜欢呢，那，姐姐喜欢什么啊？”
　　若娴想了想，道：“嗯，我喜欢鹤哥儿写的字，鹤哥儿不如给我抄一章《中庸》里的篇章吧！”
　　听说若娴不要蛐蛐，只要一副字，张鹤龄高兴的拍拍胸脯：“没问题，姐姐等着，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了！”说着，抱了自己的蛐蛐就要走，被若娴叫住：“我可不是什么字都喜欢的，写工整了才算。”
　　张鹤龄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晚饭前才能送姐姐了。”
　　若娴捂嘴而笑，就知道他之前想着敷衍了事，点头算是同意了。张鹤龄跑了出去，张延龄却站着不动，一脸不忿的看着若娴，惹得若娴疑惑不止：“嗯，延哥儿的画也是不错的，我也喜欢呢！”
　　张延龄依旧不动，控诉的看着若娴：“鱼和兔子根本就不是一种动物，它们的喜好当然不同，可姐姐和我都是人，而且，蛐蛐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姐姐应该也要喜欢蛐蛐才对！”
　　若娴试着跟他讲道理：“可是，每个人的爱好是不同的......”
　　“可姐姐是我最喜欢的人，所以姐姐也要喜欢蛐蛐！”张延龄梗着脖子想要说服若娴。
　　看着张延龄那一脸的倔样，若娴还想再说理，张延龄已经红了眼睛：“姐姐是不是因为不喜欢延哥儿了，所以也不喜欢蛐蛐？可延哥儿最喜欢姐姐呀！”说着，嘴巴张大就要哭出来，吓得若娴立刻哄道：“好好好，姐姐也喜欢蛐蛐，别哭，别哭啊！”
　　张延龄就像变天一样，刚才还乌云密布，听到若娴说也喜欢蛐蛐，瞬间多云转晴，若娴看得无奈，伸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小肉脸：“你呀，这霸道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张鹤龄还好，懂得谦让也懂得替他人着想，张延龄却是喜欢的东西总要抢到手上再说，久而久之，连带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也该喜欢才对。所幸不会很过分，都是些小事，他又是次子，金氏和张峦都觉得张鹤龄是哥哥，让着弟弟也无妨。
　　晚间一家人齐聚在正房，张鹤龄果然送了一副字给若娴，金氏听说了两兄弟送礼的事，笑得合不拢嘴，直夸道：“知道你们和姐姐亲昵，不过，功课可要努力，以后才能给你们姐姐做倚仗，这样才没人敢欺负你们姐姐！”
　　邓姨娘和王姨娘笑着在一旁附和，张鹤龄重重的点头，一脸的决心苦读的样子，张延龄则大叫：“谁敢欺负姐姐，我揍他！”
　　惹得张峦哈哈大笑，在张延龄头上打了一下：“兔崽子，就想着打架！”
　　用过晚膳，撤了碗筷，邓姨娘和王姨娘想着今日是若娴的生辰，张峦怎么也是歇在正房了，都纷纷识趣的告退，张峦却叫住她们：“有件事是我和太太商量过了的，鹤哥儿和延哥儿毕竟也是你们的孩子，就坐下来先听听吧。”
　　两位姨娘疑惑的坐下，若娴也有些纳闷，等张峦说了，才知道，原来她们夫妻二人是决定把张鹤龄和张延龄送回兴济老家的族学读书，趁着清明一起回去，张鹤龄和张延龄就直接留在兴济了。
　　邓姨娘条件反射的反对：“这怎么可以？！”在京城，她们尚且鲜少能见到自己的儿子，若去了兴济，那就更难见了，孩子长大了，还能有多少的母子情？
　　王姨娘也红了眼眶：“老爷，太太，兴济那么远，两个哥儿也才七岁，若有个万一......”
　　“胡说什么！”张峦不悦的打断王姨娘的话，平日里觉得王姨娘最是知大体，今日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姨娘也知是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有些惶恐。董妈妈带着丫鬟给大家上了茶，金氏端着白瓷小茶碗喝了一口，不咸不淡的说道：“兴济离京城也不算远，一个月回来一次也是使得的。”
　　张延龄听说要回兴济入族学，高兴得拍掌，还安慰王姨娘：“姨娘，我是要考功名的，去族学读书才好呢，这不还有恪堂哥他们吗？”
　　张鹤龄撇撇嘴：“你明明是惦记小花妹妹！”
　　张延龄就狠狠瞪了张鹤龄一眼，若娴见状，故意打趣张延龄：“原来延哥儿这么喜欢小花妹妹啊？要不要让娘帮你把小花讨过来做老婆啊？！”
　　张延龄先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随即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脸红到了耳根，整个脑袋滚到若娴怀里拱：“姐姐坏！”
　　张峦咳嗽了两声，才接着金氏的话说道：“我们自己也请不到顶好的先生，上个月义兄来信，说是族学来了位了不起的先生，我才动了这心思，鹤哥儿和延哥儿先回兴济学两年，看学得怎么样，若不好，再回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