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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胭脂 ...

  •   说书人的故事只是删头去尾的一小段,没有前因后果,只说炤庆太子射杀幼弟又虐杀了秦贵妃。
      台下喝茶水的让他换个有意思的,还有不怕事大的让他说说姚家姑娘那事,说书人闻言瞪大了一双眼睛,扯着嗓子骂那人不知死活,骂完就气冲冲地下了看台,再不肯说了。
      看台空了,亓录还有点失望,他转过脸来望了一眼小满,问他怎么没上楼去。
      小满哪好意思一个人上二楼去,抓耳挠腮地好半天才想出个主意,将老板娘煮的茶夸上了天,让二位小公子上去坐坐。
      往上的楼梯原是朱红的,现下褪了些颜色,呈现出黯淡的棕褐,脚踩在上面还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响声。
      楼梯走到头,是名为清客居的雅间,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门,一眼能瞧见倚在窗边的老板娘,她鬓边戴一朵鲜红的石榴花,眉梢眼角染了桃花色,香肩半露,大片的暗红色云纹从肩头蔓延至蝴蝶骨,美得妖娆又邪魅。
      小满打上楼就闻到一股子甜腻腻的香味,见了老板娘更是觉得这香直往脑子里钻,教他头发昏,腿发软,连句利索话都说不出来了,结结巴巴地好半天才说是带两位小公子来吃茶的。
      老板娘见了,捂着嘴笑出了声,她声音像是揉了蜜似的,又软又甜,小满怔怔愣愣地望着她,半张着嘴,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亓录闻不惯这满屋子的香气,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伸手捂了鼻子对覃渊黎道,“这香味冲鼻子。”
      覃渊黎望了老板娘一眼,对方听了亓录的话,正垂眸打量他,面上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道,“这可是上好的丹枫香,怎么会冲鼻子。”
      亓录还想说什么,被覃渊黎扯了下袖子,他话都到了嘴边,也只好乖乖地咽了下去,找了个离老板娘最远的地方坐下,一只手还捂着鼻子不放。
      “二位小公子瞧着面生,头一回来常宁?”老板娘拿出一套白瓷红梅纹的茶具,又转身在柜子里找出一罐密封好的的茶叶。
      亓录点点头,说了声是,老板娘打开茶叶罐子,里头的茶叶居然是殷红色的,还带着一股子奇异的香。
      “这是什么茶?怎么是红色的。”亓录凑近瞧了瞧,仰着头问她。
      “这茶和我一个名儿,也叫胭脂,只有我这才有。”胭脂说完,熄了丹枫香,捻了两三根茶叶放在香炉里,不多时,香炉里升起一阵清烟,伴着甜丝丝的香气弥散开。
      香味有点像刚蒸好的糕饼,亓录松开了捂住鼻子的手,颇有些惊奇地对覃渊黎道,“好甜的香味,像掺了槐花蜜的糕点。”
      胭脂煮茶的手法很是奇特,至少覃渊黎是没见过她这样煮茶的,说到煮茶他不禁想到了王府里的万玲珑,就不知她煮茶的技艺与眼前的胭脂相比又如何。
      胭脂煮好了茶,先倒了一杯给覃渊黎,而后是亓录,最后才是小满,小满伸了手去接她递过来的茶杯,却被胭脂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手,娇笑着道,“我喂你。”
      “不……不大好吧。”小满耳根子都臊红了,嘴上说着不大好,可身子却不由得凑近了些,还微微抬了下巴,半张着嘴。
      可胭脂就像是要逗着他玩,杯口刚递到小满嘴边,又兀的收了回去,抚了下鬓边的石榴花道,“有什么不好的,莫非两位小公子也想让胭脂来喂?”
      亓录摇摇头,伸手端了桌上的茶水,一本正经地道,“我自己有手,为什么要你来喂?”
      他说完侧过脸望向覃渊黎,圆润清澈的眼睛里带了些困惑,似是不能理解胭脂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覃渊黎被他看得有些恼了,甚至有点后悔带亓录来了这种地方,他本是为了探查甜水河里发生的怪事而来,现下却觉得自己趟进了一滩浑水里。
      亓录见覃渊黎微微蹙了眉,也不再望着他,捧着茶杯喝了一小口。
      茶水是淡淡的红色,入口苦涩,后又回甘,咽下喉咙的那一刻有微微的灼热,还带着些辛辣。
      这哪里是茶水,喝得人嗓子都不舒服了,亓录也蹙了眉,放下手里的茶杯对胭脂道,“又苦又辣的,不好喝。”
      胭脂听了他的话,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是吗?”却不等亓录回答就伸手将桌上的茶具茶杯都挥到地上,摔得稀碎。
      小满见状吓了一大跳,扶着桌沿颤巍巍地站起了身,结结巴巴地问,“好……好好的茶具,摔了……摔了干嘛?”
      胭脂但笑不语,摇曳着身姿走到屏风后,只留了个不大清晰的背影给他,半晌又淡淡地说自个儿累了,请他们去楼下喝茶,小满自是不愿走的,可他才朝着屏风走近了两步,就听见一声极冷的“滚”,那声音丝毫没了先前的软和甜,像是冬日里的凛冽寒风吹得人脸生疼。
      小满像只被抛弃了的小狗,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
      却不想,楼下的客人早就等着看笑话了,瞧见他这副模样,一个个的都咧着嘴嘲弄他、取笑他,说老板娘眼界高着呢,哪瞧得上撑船摆渡的穷小子。
      小满听了这话,又成了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用力推开一个挡在跟前的客人,逃也似地跑出了茶寮,他脑子一片空白,哪还顾得上等两位小公子,只想着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好找个洞钻进去。
      他几步下了台阶,抖着手解开了系在河步头上的绳索,几乎是跳着上了自个儿的小渔船,使出浑身的劲摇动船桨,在看客的哄笑声中缩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
      亓录还说要用轻功去追他,被覃渊黎一把拉住了袖子,凶巴巴地呵斥他不准追。
      “那我们怎么回去呢?”亓录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拉住他。
      覃渊黎瞪了他一眼,松了手自顾自地朝前走了,他心里头还有些后怕,亓录差一点就跳下去了,明明坐船都怕的人,却还敢往水里跳,说什么用轻功去追,简直是不知死活!十足的蠢东西!
      亓录见主子像是不大高兴了,就闭了嘴跟在他身后走着,堤岸旁栽了一排柳树,斑驳的日光透过不繁盛的枝叶落在二人身上,亓录惯会自娱自乐,还一蹦一跳地拿脚踩覃渊黎的影子。
      朝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身后传来一声少年人清脆的嗓音,喊的是亓录的名字,亓录转身望去,却是那日狩猎遇上的池家姐弟。
      这一回,池婧欢没扮作男子,穿了件绣青羽白鹭的云缎裙,斜插一支海棠花纹的白玉簪子,池玉书走在她身旁,正挥着手臂朝二人打招呼,他瞧着还想要跑过来,却被池婧欢扯住了袖子,只得同她一道走过来。
      到了二人跟前,池婧欢向覃渊黎行了半礼,称呼他世子殿下,池玉书也行了礼,只是一双眼睛却望着亓录,笑得眉眼弯弯。
      覃渊黎在外一贯不喜欢透露自己的身份,他又不是顾陵那样蠢物,要耍威风,摆排场,闹得人尽皆知。
      “还好你今日来找我了,明日我和姐姐就要回上京了。”池玉书只当二人是来杏子街李府寻他的,欢欢喜喜地邀二人去李府做客。
      池婧欢可不认为九王世子会特意来李府找玉书,若真是有意结交,上次就该表明了身份,而不是让自己的影子和玉书成了所谓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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