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雪》黄星池

21、第21章

　　都说小孩刚回家头几天，做人父母的都当皇上供着，杀鸡宰鸭、洋参川七、嘘寒问暖、盛饭倒水，一切家庭的温暖在刚开始几天近乎白热化，巴不得一口气补成个大胖子，而且做父母的总希冀小孩胖墩墩的，他们的审美观点里，白白胖胖比较有福相。等过了亲人间这种类似于情人的热恋期后，大人们于是开始厌烦，开始絮絮叨叨了。
　　余皓的母亲个子不低，一米六几，圆墩的脸蛋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的鱼尾纹甚是明显，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因为怀余皓的时候年龄很轻，加上本身皮肤比较好，余皓和母亲出门，她总是被不甚熟络的人误以为是余皓的姐姐。余母隶属比较爱笑那种，留着一头黑直齐肩的头发，和朋友通电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扯高嗓门。性格大大咧咧，率真但好强。
　　余皓在家日子久了，余父余母便有点嫌弃，回来几天到处窜窜，不着家的，在家也不会想着帮忙扫扫地刷刷碗。余皓深知每个父母都这样，反正爱你疼你是有的，就是偶尔会叨小孩三两句，所以余皓不会回怼啥话的，总是笑笑，当然有时也会态度诚恳地跟他们讲道理。
　　汐城和他那上着小学的亲弟常会来余皓家喝喝茶，一起打打游戏。余彬是余皓的一个堂弟，身材不敢苟同，圆润的脸蛋上顶着头锡纸烫，肚子上的腹肌也是相处融洽，肚子压一压便出现好几层，他读完初中就出社会闯荡了，在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电子厂辗转，不厌其烦的样子。余彬在喝酒这方面上完美的遗传他爸，喝酒上脸，身体里没有缓解酒精的解毒酶，几个人冬天里喝几杯暖身的白酒，他只能喝半杯，酒量堪忧。
　　故土的天气大部分时间都宜人的，往些年气温还会偏得低，但近年来在全球变暖的趋势下，故土冬日的气温便像极了秋末。
　　这天红日当头，余皓便提议去光秃秃的茶山上溜达，汐城、余皓、余彬，再加个汐城他弟，浩浩荡荡的就往村口那条溪对岸的茶山走。
　　冬日土路两旁不知名的小草枯蔫的趴着，叶子泛着我们常识里的瘦黄，村子里造有四座桥，其中一座早已搁置失用，中间那段早已因为年久岁催坠没溪中，余皓称它为断桥，只是他们这边几乎不可能碰着下雪天，也就没有个断桥残雪的美誉。
　　听闻老人言，他们壮年那会有落过一场雪。
　　嗯，皑皑白雪。
　　人生在世，恍恍百年，我们什么也带不走，只能选择留下什么。余皓思忖，只要不要留下遗憾就行，如若可以，余皓愿意留下雪地上的脚印，往来的人会叨论这脚印是属于谁谁谁，那个人是几岁几时，负着怎样的心绪，携着怎样重要有趣的亲朋，留下的生命烙印。
　　一路上有笑有闹，聊着有意思的历程，说着有意思的人物，开着有意思的玩笑，人生的聚光台好像就是那座山的顶点。
　　山的那边匍匐着毗邻的村落和初中的院校，阳光指引着你去寻觅村落的犄角旮旯，还有冬日暖阳，还有蝼蚁般的人家。余皓所在的村落，正好有一圈山、一圈水还有一圈竹林围着，三个圈层把村落保护得像个小孩子，出口正好在马路上，村落不像深山交通不便的远村，攀爬的那座山脚下有一口火车隧道。正所谓，有山有水有铁轨。
　　几个人走在铁轨上，无忧无虑的，比着谁小脑比较发达，平衡性更好。偶有来往的绿皮火车，他们便躲到一边目送着它窜入隧道，目送着它载着一车煤石远去。汐城的弟弟还顽皮地在铁轨上放了几颗石头，说想看看绿皮火车怎么把它轧碎，在汐城的喝令下只是放了体积较小的石块。火车一过，铁轮和铁轨配合默契，倏忽间就碾碎了坚硬的石块。汐城的弟弟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拍手称快。其实这是很危险的，小孩不懂事，余皓他们也好奇，便纵容这行为。幸亏没出事。
　　之所以余皓这么清楚那座山背后的景象，是因为他已然爬过好多回了，他熟悉那里的一切。隧道延伸一条水沟，那是山泉水，里面时常能捞到些小鱼小虾，小孩子好水，汐城的弟弟见有游来游去的小鱼小虾，一脚就下去了，企望着能踩死三两只。汐城看着他一身湿淋淋的：回去老妈揍你，我不会护着你了，你活该。
　　汐城和他弟弟比较像他们的父亲，骨架健硕宽大，两个人活脱脱一个大汉一个小汉，且两个人都早早地挂着副近视眼镜。
　　为了爬山，大家伙都自带了瓶矿泉水，爬山爬出经验来的他们，都知道爬山容易口渴，干燥的冬天尤甚。
　　下山后累了，就在铁路边的路基边坡上的石梯上坐着休憩。余皓和汐城的弟弟是不抽烟的，其他两个就是移动的大烟囱。这一路上没少犯瘾。
　　花个两三钟头在村落里闲逛，回到家正好到饭点，几个人摆手道别便各自往不同的家走。当然，不同的家，一样的温暖。
　　南方各家各户的晚膳一般都是白米粥配咸菜，和北方的面食是有大区别的。余皓还是比较习惯家里的饮食，不同的家庭做的饭味道是不同的，余皓衷于母亲精心准备的膳食，毕竟吃了二十年了。
　　“那个女孩是河南哪的？”
　　“哈哈，驻马店的。”余皓回复了桌对面的余母。
　　“多大啦？比你大一岁可不行噢。你属狗，她如果属鸡的话，鸡犬不宁的。”
　　“放心，她比我小一岁。”
　　“儿子，你该有担当了，在和女朋友交往过程中也要大度点，你那臭脾气得纠改过来。”余父语重心长地说道，“没钱花了就说，立马给你汇过去，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在外面没吃好穿好会被人看不起，别舍不得给自己和你对象花钱。知道吗！”
　　“嗯，知道了。”
　　用过膳，收拾完碗筷，余皓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便急着联络上王雪影。现在正处热恋期，两人每天都会聊侃好些会，直到双方聊得累了，互道晚安才彼此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