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一树桃花一莫居》折寄冰霜

4、分神深藏功与名

　　不论是人族还是其他各族，最迟到了圣位层次，都要修习分神术法，凝练化身。一般来说，圣位本体的战斗会引发空间崩碎甚至星球毁灭，对圣位以下的族群力量伤害太大，因此，半圣化身之战是一般人所能见到的最高层次的战斗。
　　人族的分神之法也有许多，但是其中多数实用性并不强，凝练出的化身力量都与本体相差太远，且有各种限制。天常分神法是杂家半圣吕不韦所创，乃是最稳妥的分神之法，且本体对化身的实力能有较为精准的操控。《吕氏春秋•大乐》云：“太一出两仪，两仪出阴阳。阴阳变化，一上一下，合而成章。浑浑沌沌，离则复合，合则复离，是谓天常。”数百年前，吕圣就凭此神念化百，体悟人生百态，从而封圣，其效力可见一斑。只是此法修习不易，历代杂家和众圣世家的天才也不少，但其中能把化身修足三百之数的，已是百中无一。
　　天常分神法对神念要求极高，须心志坚定，永固不摇。历来修习此法的人，一般都是在大学士境界后才学。方运因与杂家有圣道之争，故而是在大儒之时，才向宗圣要来天常分神的，但他修习进境极快，远胜他人。而宗圣竞然在进士时期就可以凝练化身，可见其不仅少年天才，更是心志坚定。
　　三千化身，是天常分神法修炼至大成境界方能做到的。方运纵然圣念极其强大，毕竟所学时间尚短，如今也只是堪堪达到一千之数，而那些化身又在太古孕育舌剑藏锋百万年，在封圣照见万界时俱已如灰袍一般了。方运之后忙于学习，还未及凝炼新的化身，化身的经验终究不足。因此，方运也有心向宗莫居讨教分神之术和化身经验。
　　方运看向宗莫居道：“你那些为数众多的弟子和棋子们，这些年在人族内部兴风作浪，倒也为人族做了一些事情。可联蛮抗妖之策，我猜你并未假手他人，而是用天常分神术去完成的吧？”
　　宗莫居露出淡淡的笑容：“不错。这些年，我的化身在遍布妖蛮各界，虽有不少折损，倒也勉强算为人族做了些许事情。”
　　方运突然扬声道：“若我所料没错，天常分神法终究只是法术而非道术，你的亚圣根基并未完善。你行事无愧于心，遵从圣道没错，可若是，你的圣道错了呢？”
　　宗莫居愣愣地看着方运，许久才低叹一声：“老夫险些忘了孔圣的教诲啊。我的化身，终究不是万能的。天常分神法并非无用，只叹老夫无能，竞致杂家途穷！今后，只怕这圣元大陆再无杂家了。”说罢，脸上浮起一丝悲色。
　　《论语》有言，子绝四：勿意、勿必、勿固、勿我。宗莫居突然意识到，这些年自己太过自负了，自信联蛮抗妖没错，自信杂家圣道正确，自信人族众圣百年来的决策不会错，却没有真正对方运和他的举措有足够重视。而无数的事实都在说，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赏！如今，杂家的圣道根基已被政道夺去，若杂家之人彻底归入政道还则罢了，如若不然，那些文胆蒙尘文宫碎裂之人，时日一长，只怕会彻底恨上杂家，更会恨上自己！
　　方运仿佛明白宗莫居此时所想，沉默。
　　宗莫居终究是方运之下最强半圣，且心志坚定，自然不愿也不会轻易放弃希望，很快振作起来道：“圣道之事暂且不提，先说北圣。先前你只是虚圣，但我们也不是刻意要瞒着你，只是有些事众圣都未必知晓。北圣之事，乃是圣院最高等级的机密之一，别说妖蛮众圣，人族其他半圣也多猜测是庆之兄。毕竟北圣在明面上是兵家半圣，武国半圣白袍陈庆之是最合适的。只是妖界宝物众多，潜伏在妖界毕竟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化身的受伤或死亡可能对本体都有损伤，兵家半圣作用重大不容有失。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要能瞒过妖族。而我，恰巧也对战阵兵法略通一二。”
　　方运恍然，人族半圣毕竟不傻，怎么可能一味割地求和，只是人族的生存空间太狭小，众圣周旋多年，才有如今的局面，不敢轻率行动，只怕连胜利果实都保不住，他们只是没料到自己的存在罢了。而宗莫居又岂是一般人？他宗圣一路惊才绝艳，在大儒期间连做十四篇大儒真文，是少有的文豪！那十四篇传天下的文章中，儒家六篇，杂家五篇，兵家两篇，法家一篇！据说，他的化身中就有数百兵家之人，而那些化身从未露出破绽，可见他深谙兵法之道，能吞并纵横家圣道的他，纵横术亦是修炼到大成。
　　圣院有四圣，东圣主人族内务，西圣坐镇两界山，南圣游历人间，北圣潜伏妖界，传说伪装妖族在妖界挑动妖族内乱，似乎是伪装成一尊妖界蛮圣。（原文拼接）
　　这些传闻，虽不知虚实，但真实的潜伏生活，只怕凶险万分，
　　方运语气放缓：“这些年，您也不容易。”
　　宗莫居淡然：“我们杂家之人，兼儒墨合名法，却从未轻视兵家的力量，只是不能宣之于口罢了。”
　　方运明白，杂家的连蛮之策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没有自己的圣元大陆是如此。连蛮之策立足于儒家的教化之道，明用纵横术加深妖蛮的矛盾，辅以兵家之术暗中震慑妖蛮。杂家所谓“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之前只不过是口号，但是在宗莫居这里，他是真正做到了。
　　妖界自古以来，妖为尊，蛮次之。尤其是近数百年来，蛮族越发知晓学习咱们人族的方方面面，工、农、牧、兵等等都是他们学习的目标。（原文）
　　自古以来，各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妖蛮之祸，拉拢蛮族是众圣都认可之法，只是在如何拉拢方面却产生分歧。儒家以“有教无类”之法教化妖蛮，但收效甚微；兵家则以武力降服妖蛮，之后利用儒家教化之道驯服，那奴直部落就是兵家与儒家联手的结果，只是过程太缓慢。但是杂家在宗圣的努力下，与纵横家联手，配合兵家，在妖界多有建树，让妖蛮两族的矛盾日渐加深。（原文拼接）
　　方运默默想到，宗莫居此人只怕对人心对局势的把握已经炉火纯青了，甚至可以说，景国在自己成为大学士之前的局面，完全在宗圣掌控之中，包括战和之争。谷国割地赔款连年岁贡虽让人瞧不起，但毕竟局面还在可控之中，且谷国半圣必然也对联蛮抗妖之策有自己的思量。虽说无圣不成国，但宗圣从未打算要将人族的国度拱手让与妖蛮。纵使积贫积弱的谷国和景国，也还尚有善战之将，有能战之军。
　　方运默默地将和宗莫居的距离拉开了一寸：“我知你的权谋之术，世间无人能及。算计人心，因势利导……”
　　宗莫居叹息着打断道：“那终究是小道，是我成圣之前所谋。成半圣后，我可没有那么小家子气，自然是要放眼万界的。可我毕竟主修杂家，于人族内政上不可能完全不插手，行事只怕也没有多么光明磊落。但孔圣有言，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无莫，无可无不可，义之与比。我之行事，虽细处可议，并未违背本心。你精通《论语》，应当知我。”说罢起身，背负双手在亭间踱步，身形挺拔依旧。
　　方运的神色有些复杂，宗莫居所作所为于人族当下而言，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只是他终究是错了。在以空间换时间的过程，牺牲的那些人并不情愿被牺牲，他们宁愿力战而死，也不想死在上位者的权谋算计中，更不愿沦为妖蛮的人奴。
　　方运不答，继续之前关于北圣的话题：“我听闻，潜入妖界的北圣曾三次刺杀当时还是妖皇的古虚，第一次重创妖皇，第二次无功而返，第三次则遭到伏击，事实果真如此？”
　　宗莫居站定回头，微笑着看向方运：“是啊，那位可是刚封圣就成了妖族最强半圣啊。他是妖族中兴之主，他不死，则人族亡。幸好，你将他斩杀，人族百年无忧矣！”
　　方运撇撇嘴，轻哼一声道：“所以自那之后，你再也没有刺杀过他？”
　　宗莫居苦笑：“挟泰山以超北海，非不为也，是不能也。第一次刺杀，是古虚刚成为妖皇之时，彼时我成半圣已久，本体亲自前去妖界，虽受妖界规则限制，未使用出全部圣位力量，但好歹也算重伤了他，只是却被他逃脱。第二次，妖皇身穿龙威战体，我纵然全力出手，却也拿他毫无办法。第三次，我准备许久，却反被他伏击，牺牲了两具文宗实力的化身才得以逃脱，想来真是惭愧。”
　　方运感慨：“我虽未见过你出手，可你的战力想来也是不凡。都道惊龙先生是人族半圣最强者，可纵使他出手也奈何不得当时的妖皇吧！”
　　宗莫居道：“这我倒是不知，毕竟在妖界，我们人族的实力也会受到限制，使用文宝也难以发挥全部力量。至于我和惊龙先生……”宗莫居突然一笑，一向沉稳淡定的面庞瞬间生动起来：“说到惊龙先生，我曾暗中与他比试过三次。第一次是我封圣不久，在第一次两界山之战时，那时他坐镇圣元大陆，我曾一度坐镇两界山，不仅受伤了，战功也远不如他……”
　　方运一愣，连忙打断：“坐镇两界山？你何时成了西圣？”
　　宗莫居轻咳一声：“只是第一次两界山之战时，为了破坏海眼，众圣多位重伤，当时席圣受伤最重，而在两界山的半圣中我伤势最轻，众圣便让我暂代了一年西圣罢了。”
　　第一次两界山大战时，妖界众圣以惊世造化扭转天地，凭空制造海眼，让妖界的妖蛮或资源直接传送到妖蛮城中。后来，人族众圣与龙圣联手，拼着多位重伤破坏海眼，导致空间崩灭，瞬间吞噬数百亿妖蛮，为两界山大战的胜利奠定了基础。景国半圣陈观海就曾在海眼之战中遭到重创，以至于伤势无法治愈，命不久矣。那时候，史家半圣席云霄配合才高八斗、才思泉涌以及凿壁偷光三种文心的力量，从开战的第一天到结束，连战数年未曾停歇，才气与圣力永不枯竭，成为两界山上永远不倒的身影。席云霄为人族创造的无数机会，扼杀了妖蛮所有的偷袭行动，哪怕当时号称两界山战神的东圣王惊龙都自愧不如。席云霄是上一代的四圣，同时也是第一次两界山大战功劳最大之人，堪称人族的定海神针。（原文拼接）
　　方运的神色越发复杂。如此说来，圣院最高等级的四圣阁，他宗莫居一个人，就在三个地方待过啊。那第一次的两界山之战，竞是比自己所参加的第二次要凶险百倍，毕竟第二次时可没有圣位力量出手！方运稍一追溯推演，便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当时的两界山之战，席圣军功最盛，王圣次之，宗圣虽不及前两人，却与陈圣陈观海并列第三！
　　宗莫居继续说道：“第三次在龙城之中，我那具被你斩杀的化身，前后杀的妖蛮半圣化身与皇者数量，比惊龙兄多一些。至于第二次……”
　　方运好奇道：“哦？这第二次不知是何时何事？”
　　宗莫居露出怀念的神色，缓缓道：“那个地方，你也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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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尬写……这个剧情好纠结的，最后那个包袱……后来证明是失败的！
那个时候关于王惊龙的设定，之后几乎全部推翻，算我吃书，没办法~
还有一节这样的剧情就过去了！下一节“人间四月芳菲尽”，方圣就要把宗圣赐死了（？？？）
然后，再下一节，就是我已经写了差不多的观海X莫居！（是的cp总是更好些，第五节辛辛苦苦五百字，第六节我能轻易写五千字！）
真的真的，倚梅先生/旧桃居士什么的，相爱相杀什么的，不要太萌！
原文有征啊，宗莫居第一次出场的画面我贴一下，就是601章末，方运要被月树神罚之前。（我可以脑补十万字！）
宁安县。
景国重镇，北边四军中，左军与前军皆以宁安县为转运枢纽，所有的粮草器械都要经过宁安县。
宁安县三里外，四位老者正在缓步向北方蛮族所在的方向前行。
这四人异常神异，一步一里，周围无论是人兽虫鸟，好似全都看不到四位老者。
“观海兄，你在家里休养就是，何必置身于险地。”
“连莫居你都前来，超乎预想，我当尽地主之谊。”
“偶尔敲打一番蛮族，亦是我之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