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你》Chun夕

3、他的求职

　　“你简历拿了吗？”刘轶辰临出门时问了方霂昂一句。
　　方霂昂把包打开看了看说：“拿了。你觉得十张够吗？”
　　刘轶辰锁好宿舍门后，瞥了一下嘴，说：“哥们，这次招聘会那么多学校，你就准备投十张？”
　　“虽然学校多，但不一定有我的这个岗位啊，而且也不一定要我。”方霂昂没什么信心。
　　“你要这么说，那我也反驳不了你，碰运气嘛，谁让咱们想加入人民教师的行列呢。走吧。”刘轶辰耸了耸肩。
　　方霂昂和刘轶辰是初中的同校同学，高中的同班同学，大学两人在不同学校，但由于两所学校挨得比较近，两人经常串门。这样算下来，两人也是认识十年的朋友了。老实说初中时的两人都是只知道对方，却没说过一句话，高中时虽然在同一个班，但两人性格不同，也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直到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两人的关系才渐渐熟络起来。
　　方霂昂属于被动沉闷型，做事会做到不麻烦别人也不让别人觉得麻烦，但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而刘轶辰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乐忠于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高中毕业的暑假，刘轶辰组织了几次同学聚会，聚餐party、KTV party、烧烤party等，每一次聚会前他总和方霂昂商量，情况大概就是刘轶辰滔滔不绝描述自己的宏图，方霂昂点头示意很好。不过每一次聚会下来，方霂昂是真的觉得不错。就这样，两人的关系也就渐渐被拉近了。
　　因为不是上班高峰，地铁上的人不多，两人找到了挨着的座位。
　　“你又紧张了？”刘轶辰看着方霂昂手里拿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有两个人，穿着校服。右边的人个子很高，满脸不知所措，显得很拘谨，左边的人个子比右边矮半头，梳着马尾，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没有。”方霂昂用手把照片挡住，解释道。
　　“我还不知道吗？你每次紧张总会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看。你还是没忘记她啊。”
　　刘轶辰说的是照片上的女生，她叫叶湉泽，是两人高中时的学习委员，方霂昂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可是一直没有勇气表白，就这样暗恋了三年。
　　方霂昂摇了摇头，又拿起照片。
　　“你也是够笨的，喜欢人家愣是不说。高中三年，毕业了连合照的勇气都没有，要不是我喊你们照一张，连你手上这张照片都没有。你也就只能到梦里看她了吧。”刘轶辰把头靠在后面的玻璃窗上，手里握着手机。
　　“是啊，我可得谢谢你。”每次提起叶湉泽，刘轶辰总要提起毕业合照的事，方霂昂总要回答这句。
　　在友谊里是不是没有厌烦这两个字。这个话题他们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可每次刘轶辰看到方霂昂拿起照片时，总能再次被提起。双方似乎都乐此不疲。
　　“你想好以后了吗？”刘轶辰突然这么说。
　　“什么以后？”方霂昂依旧看着照片。
　　“就是工作以后的规划？”
　　“没有，我不愿想以后的事。以后都还没来，如何知道能发生什么？我更希望想想当下的事，这样更可控。”
　　“你总是这样。”刘轶辰打开背包，拿出水瓶饮了一口。
　　“那你还要问。”
　　“我是好心。”刘轶辰听到地铁报站，说：“把你的护身符收起来吧，该下车了。”
　　方霂昂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进钱包里，跟着刘轶辰走下地铁。
　　走出地铁站，空气中吹来了丝丝凉风，走在阳光下，那点凉风还是抵不住热气，这是四月的天气。走下过街天桥，旁边一棵桃花树开得正艳，给单调的街道带来粉红的气息。就业服务大厅在一栋建筑的一层，外侧有个简易的停车场，几辆小轿车和两排自行车，不过旁边有个垃圾处理点，把整个空气的味道变得怪怪的。
　　大厅里的人很多，各个展台都排起了长龙，方霂昂在刘轶辰的带领下穿梭其中，他试着投了一个，看着展台后方的老师拿着铅笔在简历上圈圈画画，然后又放在了一旁，他就知道自己没戏了。投了几个过后，程序大多如此，变化的也就是或多或少问的几个问题。方霂昂低落起来，之前总觉得父母等人夸大了找工作的难度，可如今才知道找个工作好难啊，自己就像菜农兜售的萝卜，被顾客翻找挑选。
　　刘轶辰经历的程序与方霂昂无异，但他还是拼命的介绍自己，把自己拍的物理科普小视频展示给对方，这股拼劲方霂昂一直看在眼里，他很羡慕，物理和天文一直是刘轶辰的兴趣所在，生活中看到什么和物理相关的，他总要思考背后的原理，并且把原理简单化变成容易理解的视频。原来刘轶辰的兴趣也能成为他竞聘的条件。
　　方霂昂在一旁随意溜达，看着来来往往的应聘者，为了一个职位把自己掰开揉碎，一览无遗地任人挑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被人选中。学会展示，这就是步入职场的第一步吧。
　　他们两人转了一圈又一圈，有些展台已经空了。
　　“你投了几个？”刘轶辰低头看了眼手机，又向四周望了望。
　　方霂昂看着手里还很厚的简历说：“没几个。没几个学校招生物教师啊。”
　　“诶？那个你投过没有？现在没有人哦。”刘轶辰用手指着前方的一个展台。
　　城东实验学校。方霂昂没有听过这个学校，其实他不仅没有听过这个，好多学校他都没听过，抱着最后再试试的心态，投了自己的简历。展台后方的女老师简单浏览了一番，用手戳了戳桌面上的厚册子，说把信息先填上等通知。方霂昂内心苦笑。结果应该是一样的。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吃饭吧！”刘轶辰看方霂昂填完信息回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你怎么这么开心？”方霂昂把剩余的简历放进包里。
　　“咱们马上就是有工作的人了，能不开心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招咱们？”
　　“刚才有位老师和我聊了好多，那就是有戏啊。”
　　“好吧。”方霂昂并不像刘轶辰那样自信，“那恭喜啊。”
　　“同喜同喜。”刘轶辰笑嘻嘻地说。
　　“那咱们去吃火锅吧。”这个时候方霂昂也想不出吃什么。
　　刘轶辰点头同意。
　　两人走出就业大厅，阳光依旧明媚，桃花树显得比上午的时候更加艳丽，枝条随风浮动，幅度不大，却摇下几片花瓣，落在地上，星星点点，为大地增添了色彩。方霂昂沐浴阳光，感受着微风，这样好的天气，身旁有这样好的朋友，自己的前途会不会也变好呢？
　　会的。
　　他暗暗回答。

　　又是一个艳阳的天气，中午的燥热已经散去，篮球场上却依旧热火朝天，方霂昂刚坐在场边长凳上用毛巾擦汗，想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通知消息，就听到有人叫他。他抬起头，看到围网后方一张熟悉的脸正朝他招手。
　　“刘轶辰！你怎么来了？”方霂昂跑到刘轶辰身边。
　　刘轶辰靠在围网上，兴奋地说：“怎么样？你有消息了吗？”
　　方霂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次招聘会回来，只有一所学校给他回信让他去面试，是最后投的城东实验学校，其他的都如石沉大海。虽然只有一所，但他还是挺兴奋的。面试先是说课后是试讲，中间隔了约一周，试讲后到现在也快三天了，还没有消息，他的兴奋也渐渐褪去。
　　他摇了摇头，把手机递给刘轶辰，上面一条新信息都没有。
　　“别担心，肯定会过的。我那个学校让我下周去实习。”刘轶辰一只手搭在方霂昂的肩上。
　　“真好。”
　　“好啦。”刘轶辰回头透过围网看到场上的比赛，问道：“比分如何了？”
　　方霂昂笑了一下，说：“我们快赢了。”
　　“嗯，你也会赢的。”
　　一声哨响，比赛正式结束，方霂昂所在的红队取得了胜利。
　　方霂昂示意刘轶辰自己要回去和队员庆祝，刚没走两步却被叫住：“方霂昂！请吃饭啦！”
　　“什么？”方霂昂回头。
　　刘轶辰举起手机，大喊：“你也要去实习了！”
　　方霂昂跑回去拿过手机，反复读着上面的信息，一把抱住刘轶辰，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太好了。”
　　“好了好了。你再拍我就撂在这了。”刘轶辰挣脱开说。
　　“吃什么？”
　　“当然是大餐啊！”
　　方霂昂回到长凳拿起自己的包，与刘轶辰并肩，迎着西下的暖阳，伴着新出的嫩芽向校门走去。他步入社会的第一步马上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