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你》Chun夕

2、她的悲喜

　　春日里，寒风还没有完全散去，大部分的枝条上依旧没有嫩绿，玉兰、碧桃、迎春用力地盛开着，仿佛在证明春天真的来了。
　　“你准备好了吗？”食堂里顾小钰咬着油条问道。
　　“应该吧。”纪棠无力地摇摇头。
　　“你要有信心，就算是临时通知，你也可以的。”
　　纪棠用吸管喝着杯装豆浆，两眼放空。自己可不可以，她也不知道。昨天下午五点多突然接到R大附中的面试电话，说第二天上午去试讲。她当时刚被一个学校拒绝，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正闭眼休息，想既然这样，就先休息一下，却接到了电话，任务还那么紧急。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林策不打算陪你去吗？”顾小钰环顾食堂四周，没有发现林策的身影。
　　纪棠回过神来，说：“他好像也挺忙的。”
　　“他有什么可忙的。陪女朋友不应该是首要任务吗？你们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毕竟热恋期已经过了。”纪棠剥着鸡蛋。
　　“真的过了吗？上次你们语音我可没觉得你们热恋期过了。”
　　纪棠白了顾小钰一眼，顺手把剥好的鸡蛋塞到她嘴里。不过纪棠也感觉到了异常，自从上次语音过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语音通话，连微信也只是打报告一样，告诉对方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纪棠看了眼手机，没有问候，她有些失落，不过她瞟到了时间，突然说道：“你吃好没有？”
　　“好了好了。”顾小钰吞下最后一口鸡蛋，拿起餐盘和旁边的包站起来。许是动作有些大，餐盘碰到了一位经过的女生。“不好意思。”
　　“能不能看着点啊。”那女生低着头看自己衣服上有没有污渍，嘴里嘟囔着。
　　纪棠看了眼那女生，白皙的皮肤，精致的妆容，波浪式的披肩发，纯白的衬衫搭配淡紫色西服上衣，黑色的工装裤下面一双发亮的黑色高跟鞋。她今天也要去面试吧。与她一比，自己的衬衫下只穿了一条颜色较深的牛仔裤和一双失去光泽的低跟皮鞋，整体显得像小朋友过家家一样。“真是不好意思，好像没有弄到衣服上。”
　　“最好是。”那女生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看到那女生走了，纪棠小声对顾小钰说：“你也太不小心了。”
　　顾小钰不好意思的笑道：“你催我我着急嘛。”
　　“所以怪我咯？”
　　“不敢不敢。”
　　两人把餐盘放到食堂门口的餐具收纳处就分开了。
　　顾小钰给纪棠打气后，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处的教学楼。糖糖这么辛苦，这几所学校里可得有一所要她啊，顾小钰这么想着，慢慢向图书馆走去。要去图书馆就必须经过男生宿舍，顾小钰无意识地看了下男生宿舍的门口，就看到林策正好出来，要向食堂的方向跑去。
　　“喂林策，这么着急干嘛去啊。糖糖都已经走了。”顾小钰叫住林策。
　　林策看到顾小钰，露出一丝惊讶，很快又转为微笑：“是吗？我还以为能赶上碰一面呢，太可惜了，没能给她加油。”
　　“所以说，你明知道糖糖今天有面试，为什么不能早点起？”顾小钰用眼神上下打量了林策一番，发现他并不像刚起床慌忙跑出来的样子，灰色休闲帽衫加黑色运动裤，背头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是要去见谁吗？她疑问着。
　　林策双手合十，做抱歉状说：“真是不好意思啦。你吃了吗？要不我请你吃早餐？”
　　顾小钰笑了一下道：“我吃过了。”
　　“那我就先去吃点东西啦。”林策说完，急忙向食堂跑去。
　　“有什么事那么急吗？”看着林策的背影卖，顾小钰自言自语。她往前走了两步，总觉得林策有些问题，便转身走向食堂。

　　窗外的阳光发出白色的光，照得一切都披上一层纱。实验室里有一个水龙头坏了，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水池中的塑料盆里，发出的声响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声音。实验室里有四个人，都是刚刚试讲结束的毕业生，等待着校领导的去留决定。纪棠坐在靠窗边的第二排，胡乱的划着手机。刚刚她表现的有些紧张，面试老师问她的问题有些出乎意料。
　　“你这节课只是这一节的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能不能简单的说一说？”
　　纪棠没有准备，只能实话实说：“老师，我备课只备了这一节。”
　　这次恐怕又失败了吧。
　　纪棠在等待时点开□□，无意间看到自己的□□空间有新访客。自从用了微信开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更新自己的□□空间了，还有谁能来看呢？纪棠点了进去，是陌生人，头像是一个身材很好的游戏女角色。应该是游戏迷吧。那人的空间里都是一些自拍照，夸张的滤镜和美颜让本人有些失真，不过纪棠觉得照片里的人有些眼熟，似乎是早上碰到的那个女生。
　　突然纪棠在一张照片里看到了一个男生双手双手环绕在她的腰间，脸被涂黑。她觉得有一股电流穿透她的大脑，那是一种惊讶的失落感。纪棠不知道她猜的对不对，也许她猜错了，但照片上男生手腕戴的那个手链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她亲自送给林策的，而且头像里的那个女角色，正是林策玩的游戏里的人物。
　　面试老师宣布实习名单的时候，纪棠一直处于恍惚状态，以至于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老师的搭话。实习名单里有她，这算是意外之喜吧，她草草记下第二天的实习时间后，给林策发了一条微信。
　　“五点半，老地方不见不散。”

　　纪棠从面试学校回来，就一直待在她和林策的老地方。那是MX师范大学里最美的地方，茂盛的海棠树周围有几株玉兰错落，蜿蜒的小径淹没在两旁的树荫下，几把长椅和雕塑让整个地方变成了情侣约会的圣地。
　　军训结束后，纪棠和林策第一次发现这里就爱上了这里，和大多数情侣一样，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都是发生在这里，这也是他们见面的首选地，因为他们语音的时间多过见面的时间，所以他们很珍惜见面的机会，四年下来，这里也渐渐成为他们口中的老地方。
　　天空有些昏暗了，路灯亮了起来。
　　“什么事啊？”林策出现在纪棠面前。
　　纪棠看到他，伸手抓住林策的胳膊，把袖子撸上去，仔细端详。
　　“你干嘛？”林策想要抽回胳膊，可他发现纪棠的力气竟那么大。
　　纪棠松开手。她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送给林策的手链依旧在，可她非常不安。她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下午保存的那张照片，拿到林策的眼前，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你认识她吗？”
　　林策的眉间有些抽搐，三秒之后才开口：“这是谁啊？还没有我们糖糖好看呢。”
　　“是吗？”女生的第六感真是太准了。
　　“当然，我们糖糖是最美的。”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让人生不起气来。
　　“那这双手你应该熟悉吧？”纪棠维持着平静。
　　林策搓了搓手，语塞了。
　　“林策，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我们分手吧。”
　　“糖糖，我······”林策想解释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你不想听我解释吗？”
　　纪棠没有说话，她不敢相信四年的情感说没就没了，连一句解释都要征求自己的意见，直接开口说很难吗？
　　“林策！我找你好久啊，原来你在这。”一个甜美的声音由远及近。
　　林策和纪棠同时回头，只见纯白的衬衫搭配淡紫色西服上衣。这身打扮纪棠是见过的，早上在食堂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纪棠别过头去。
　　“你不是说接我吗？怎么跑到这来了？”女生走近后才看清纪棠坐在林策的面前。“有朋友吗？”
　　纪棠猛地站起，背上双肩背向前走了两步，说“林策，不知道为什么，有什么事情我还是愿意第一时间和你分享，不过以后我会把这个毛病改过来的。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说了，我今天去面试，他们决定录用我。祝你好运吧林策。再见。”
　　她听到那女生和林策嘀咕了什么，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纪棠一个人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没有了力气才向宿舍走去。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顾小钰听到门把转动，立刻从床上下来。
　　“我的祖宗，你可算回来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干嘛不接啊？”
　　纪棠把包扔在地上，摇摇晃晃地坐到椅子上。
　　“怎么样？今天面试合格了吗？”顾小钰把椅子搬到纪棠身边坐下。
　　纪棠点点头。
　　“可以啊糖糖。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短暂的兴奋后，顾小钰也沉默了下来，她看了看纪棠，小心翼翼地开口，“糖糖，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小钰，我和林策分手了。”
　　“什么？”顾小钰并不惊讶，却还是脱口而出。“分了好，他就是一个渣男啊。竟背着你找别人。”
　　纪棠双眼噙满泪水，马上就要流下来。她看着顾小钰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早上和你分开后。”
　　纪棠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顾小钰一把抱住她说：“没事没事，不值得为他流泪。”
　　“四年啊，他毁了我的青春。”
　　恋爱不过是从一个人的自在变成两个人的依赖，失恋只是突然失去了依赖而产生的空虚感，会随着回忆逐渐放大。
　　顾小钰是见证全程的人，所有的甜蜜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越是甜蜜，在分手后的难受越是沉重，在这种时候，一切言语都是无力的，只有默默陪着才是无形的力量。
　　顾小钰让纪棠靠在自己的怀里尽情的哭，像是抚摸婴儿般轻拍着她，自己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