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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下山 ...

  •   山下是东阳镇,处处是繁华的街道和酒楼,由于快要过年了,街上一片喧嚣嘈杂,小贩叫卖和青楼中的嬉笑声交杂在一起。莫无壹被这些噪声引得晕头转向,祁子川倒是很习惯,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如鱼得水,到了青楼门口,他从一个小摊贩上买了几盒胭脂送给门口的几位姑娘;祁子川笑起来确实可以算是相当养眼了,灯笼红色的光映在他俊俏的侧脸上,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嘴里还说着些撩人的话, 有两位年轻的姑娘登时就红了脸,用手绢遮着脸,娇滴滴的笑着。

      莫无壹在旁边有些许无聊起来,倒不是这几位可人对他不感兴趣,只是他似乎在道观呆的久了,整个人身上都有一股香火味,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感觉。祁子川见莫无壹低着头不说话,怕他受了冷落,便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肩。

      “这位是我小兄弟,年岁还小,没怎么见过世面,请各位姑娘谅解了。”祁子川拽了拽莫无壹,示意他给点反应。

      莫无壹胡乱地对着她们摆了摆手,脸色有些苍白,任凭祁子川搂着他将他拽到别的地方去。莫无壹比祁子川矮大半个头,方才他被祁子川搂着,头几乎贴在他的胸口处,纵然大街上此时并没有爆竹声,祁子川向来身着单衣,如此近的距离,莫无壹却没有听到祁子川的心跳声,一丝都没有。他虽然早就想到了,但当猜测一下子成为了现实的时候,他也不免有些惊恐。将要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竟然是个看得见摸得着不知道行深浅的厉鬼。

      这一趟下山,仿佛与虎同行,山下危机四伏,身侧又暗藏玄机,莫无壹好似深陷泥潭,进退皆不是,取舍两难。

      “公子这玉佩倒是别具一格。”一个艺姬把手伸向祁子川腰间的鬼符细声细气的说。这妩媚娇气的声音拉回了莫无壹的注意力。

      她那殷红修长的指甲离鬼符仅一指之隔时,祁子川一把攥住了她的手,眼眸微微眯起,嘴角还是勾着,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阴气和杀意,鸢色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都带上了几分暴戾。莫无壹甚至觉得这种气场并不是祁子川有意而为之,而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

      “姑娘小心伤了手。”声音温和却平添了几分寒意。

      艺姬吓得缩回了手,不再靠上前去。莫无壹扯了扯祁子川的袖子,示意他天色不早了,而他还得尽快去村中驱鬼。祁子川也不再多磨时间,由着莫无壹拉着他往前面走去。

      街上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热闹非凡,虽是冬天,连空气都有一丝丝暖洋洋的过年的气息,可祁子川的手却是冰冷的,仿佛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莫无壹有意无意的将他的手在自己的衣袖里,祁子川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回头看了看他,笑着在莫无壹耳边说了句什么, 莫无壹的脸顿时红了一片,甩开祁子川的手,低头快步向前走去。

      ………………

      两人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看见那个什么破破烂烂的小村庄,离那村庄大约还有半里路,祁子川就感到腰间的鬼符蠢蠢欲动,空气中更是鬼气浮现;他没有表现出来,偏头看了看莫无壹,发现这道士好像并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劲,于是他长吁一口气,突然又想起若是遇见什么危险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祁子川脸上的表情就带上了几分不自然,他心道这道士也没什么本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愁眉苦脸之色顿时浮上脸来。

      可惜祁子川大概前世是被乌鸦咒死的,这辈子生了张不死不活的乌鸦嘴,他刚打算提醒一下莫无壹 ,感觉四下顿时阴风阵阵,那村子里的鬼气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争先恐后的想要从村中涌出来。他看见旁边的莫无壹脸色也是一沉,在兜里摸出几张符纸,另一只手捏了个手诀。

      “看来那老头骗人,这根本不是什么几年的小鬼"莫无壹摇了摇头,右手捏着符纸,欲将祁子川护在身后。却不料被祁子川轻轻一拨,衣袖一挥,将他拦在身后;祁子川手里拿着夜市上买来的铁扇,啪的一声在手中打开,同时不动声色的把鬼符握在手中,在强风中摇摇晃晃踱了几步,然后突然对着身后斜刺过去。铁扇上贴着莫无壹给他的符纸,在祁子川往前刺了不到几寸的距离猛然一震,随即开始燃烧。

      四周霎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莫无壹一下子捂住耳朵 ,可还是晚了,两条细细的血迹顺着他的耳朵滑了下来,他脑中嗡嗡直响,几乎快站不住了。尖叫戛然而止,祁子川正欲松-口气,-道黑影在莫无壹身后掠过,手中寒光-闪,祁子川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莫无壹就要被捅个对穿,祁子川瞳孔微缩。

      “退下!”祁子川一声低喝,原本洁白的公子袍间竟涌起层层鬼气,他的脖颈间出现几条暗红色的经脉,几条暗红色的细线如同蛇一般蜿蜒到他脸上,身上墨色的鬼气重重一散,震在那黑影上。黑影被震得几乎是支离了,虚弱的浮在空中。
      莫无壹在他背后瞠目结舌。老道曾和他讲过如何通过鬼气来判断一个厉鬼的道行,鬼气乃厉鬼所凝聚的能量, 道行越深,鬼气的颜色就越深,莫无壹从前见过大多数的鬼气都是灰色,更甚者像是浓一些的雾气中带些血色,可从未见过祁子川发怒时身边这 般浓稠如墨水般深不见底的鬼气。再看空中的黑影被震开后,似是被万箭穿心一般,影子上千疮百孔,灰色的鬼气犹如血液般汩汩流出,乍一看也是个有上百年道行的厉鬼,而今只是被祁子川的鬼气所触碰, 就几乎魂飞魄散了。莫无壹见过老道除鬼,遇见这样上百年的厉鬼至少也得花上些力气,可祁子川仅仅只凭一己之力,一个过面,便废了这鬼魂百年道行。

      他真的是有意而为之吗。莫无壹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他跌坐在地上,看着祁子川身边的鬼气一点点褪去, 看着他张嘴像是在对他说着什么,可是那几声凄厉的尖叫似乎震坏了他的耳朵,他什么都听不见。看他目光茫然,祁子川还以为是伤到哪了,几步奔过来,见他除了听不见之外没什么大碍,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拍了拍莫无壹的肩,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继续前进,莫无壹盯着他看,并没有说话。一双澄澈的眸子此时变得低沉,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祁子川愣是从中盯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说实话,祁子川害怕的并不是莫无壹生气,气他没有告诉他实情。他怕的是这小道士一声不吭便开始疏远他,然后再不声不响地捅他一刀。

      祁子川现在才知道,其实鬼是很怕人的。

      但是莫无壹这双眸子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是真正的担忧,他在担忧祁子川会被鬼气所伤,又或者是在担忧他的莽撞伤到自己。那根本不是祁子川所担心的什么害怕畏惧,而是一种让他意想不到的的淡定。这一瞬间祁子川几乎想将莫无壹摁入怀中,搂着他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然后大哭一场。他出生到死再到现在重生,这两世,除了自己的母亲,哪还有什么人用这样的关切的眼神看过他。

      这时祁子川变成鬼之后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情感波动。他虽表面上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怎么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他的手握成拳, 又松开。走上前去,将手伏在莫无壹的耳朵上,手中黑气浮动,片刻之后,莫无壹感到自己似乎能够听见祁子川呼吸声和落叶在地上摩擦的沙沙声,他回头看祁子川,却被那人一把拉入怀中。祁子川的下巴抵在他的左肩上,呼吸急促, 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恶狠狠地说道:“早就知道我是个恶鬼,却又不逃走,他说每一句话就将莫无壹抱紧一分,莫无壹想要挣脱,奈何半个鬼王的力气哪是他能挣开的,只好作罢。
      "还帮着我下山,逃离你师父。”他故意在莫无壹耳边说话,颇有几分耳鬓厮磨的感觉。

      “小道士,可是你主动招惹我的。’他松开莫无壹,逼着他与他对视。
      "那我可缠定你了。”

      最后驱鬼的任务算是在祁子川无意间爆发了鬼气后完成了。莫无壹捡起地上那只已经凉了大半截的恶鬼装进魂囊里,打算回去将其炼化。刚打算封上魂囊,手却停住了,脑海中浮现出祁子川刚才战斗结束后就十分苍白的脸。祁子川才刚刚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鬼气,刚才那一击可以算是过度使用;就好像刚学会奔跑的羊羔,刚出生没几个时辰,就绕着东京开封府跑上几圈,当然是非死即伤。祁子川自然是比羊羔要强上许多,但本质上并无差异,可以说现在的他之所以脸色如此苍白,就是因为刚才的战斗。莫无壹转身将魂囊递给祁子川,祁子川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你们鬼也是有等级之分的,你的级别应算是极高的。只是由于你是初次使用,又使用过度,现在十分虚弱,需要补充体力。莫无壹耐心的解释道。

      “什么意思! 要...要我把这东西吃了”祁子川满脸惊愕,看向莫无壹。莫无壹则是一脸你不是鬼吗这种常识还要我教你的表情。

      “! “祁子川接过魂囊,小心翼翼的打开,看着里面黑乎乎的一团,满脸嫌弃地将其递到鼻前嗅了嗅,立刻脸皱成了苦瓜,但还是乖巧的深吸了一口气,将这玩意儿囫囵吞了下去。这百年的厉鬼在莫无壹心中绝对是无法言说的滋味,可在他眼里祁子川绝对是吃得津津有味,他眼神复杂,脑海中全都是刚才有人死都不肯吃的样子。祁子川只感到一股强劲的灵力涌入体内,他微微握了握拳,黑色的鬼气再次萦绕在他身边。他又挥了挥手,将鬼气驱散后示意莫无壹可以继续赶路。

      天已经黑了大半,莫无壹看了看地上的树影应是亥时已过。山下的天比在恒山时黑的慢,主要是山下有灯火和闹市,恒山上除了他们那个破道观便再无人烟。莫无壹从未在山下过夜,此时满眼都是新奇,一 双眸子中倒映着满天的繁星和街上的灯火。祁子川本就比莫无壹高上不少,此时人潮拥挤,两个人站的极近,近得他连莫无壹长鬈的睫毛都可以看得根根分明,这般美人美景,一时间竟让祁子川迷了眼。他细细地端详起莫无壹来,见这道士生得纤瘦,件不大的青色道袍穿在身上仍显得宽松,头发在脑后梳了个松松的发髻,有几缕青丝垂落。

      “倒是有几分姿色。”祁子川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句。

      “你说什么“四周太吵, 莫无壹没听清这家伙在嘀咕些什么。

      “我说,天色不早了,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先歇下。"祁子川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扯。不过他也没说错莫无壹也确实觉得有些疲乏了,他抬脸看了看祁子川,点了点头。祁子川带着他走进了最近的一家客栈。

      “二位公子要几间房啊老板娘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她身材矮小又肥胖,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像一只快要成蛹的天蚕,十分滑稽。祁子川忍不住轻笑一声,手臂却被莫无壹重重地捏了一把 ,虽说鬼是没什么痛感的,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然后等莫无壹走到他身前,突然把脸埋进莫无壹的颈窝里,猛吸一口气,实打实的吃了某人一大口豆腐后拔腿就跑。
      莫无壹没料到祁子川脸皮如此之厚,登时满脸通红,奈何又追不上这死鬼,气得直跺脚。

      不过几个闪身的功夫,祁子川便坐在了二楼的一张茶桌,将一锭银子扔在上面,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讨好地冲莫无壹笑笑,然后对被冷落了的老板娘说道,“不好意思了老板娘 ,我们只要一间!”

      见他出手如此大方 ,老板娘也不好再说什么,满脸堆笑,将-把钥匙递给莫无壹,见二楼祁子川已不见身影,又见莫无壹一身道士打扮,随口赞道“那位公子身手真是了得,想必也是个江湖高手。”说着看了看莫无壹。

      莫无壹脸上的红晕已退了大半,见老板娘看他,便对着她笑了笑,问到:“大婶贵姓?”
      他本就长得不错,只不过方才祁子川吸引了老板娘的注意力,并没有注意他,此时一细看, 竟也是个俊俏的公子。

      老板娘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给我面子的都叫我一声蚕娘 ,小公子有什么需要仅管说便是。”

      “好。莫无壹温温婉婉地一笑,对老板娘拱了拱手,便告辞了。他转身上楼,假装看不见走廊里的祁子川,从他身边经过,看着钥匙上的标识,找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还没等祁子川反应过来,就哐的甩上了门,给他吃了记闭门羹。

      “.... ”祁子川摸了摸自己差点被门砸扁的鼻子,心中叫悔不迭,“到底还是个孩子,刚才不过戏弄一番,现在到给我脸色看了。”他又敲了几次门,见莫无壹不理他, 索性往门口一坐,破罐子破摔起来。大概坐了小半个时辰,他听见门边传来脚步声,祁子川不动声色,两眼一闭,将头靠在门旁的梁柱上。
      莫无壹推开门,见祁子川在门口竟然靠着睡着了,又想到先前他为自己挡下的一击,心中顿时有些过意不去,他欲将祁子川叫醒,推了他几下见祁子川没什么反应,心说大概是白日里消耗太多太累了需要休息。于是他干脆一屁股坐在祁子川身旁,想等他什么时候有些清醒了再叫他。

      莫无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祁子川白天消耗大不假,他却忘了他自己也是从恒山一路走到那个破村庄,十几里的路对祁子川一个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莫无壹只是个没什么修为的道士,他坐在祁子川身旁大概一刻钟,上下眼皮便分不开了,只觉得困意席卷全身,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祁子川在一旁只觉得又气又好笑,他本意是为难一 下这道土不料这小子竟然自己先睡了。他偏头看看靠在自己身上已经睡着的莫无壹,瘦小的一只靠在身上也没什么份量,便将他打横抱起, 轻轻放在床榻上。这道士长得倒是十分耐看”,祁子川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安顿完莫无壹后,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放了几丝月光进来,他长腿一跨,斜倚在窗棂上,任月光覆盖他周身。

      在禁书《周公鬼史》中提到过“上古山灵妖鬼之食月光者,可愈其自身。”,月本就是致阴之物,山精鬼怪们提升修为的方法除了吸食人类的精气外,还有吸收月光,此法虽效果欠佳, 但月光每晚几乎都有,在祁子川眼里可谓不要白不要。

      第二天莫无壹醒得极早,扫了一圈见没有祁子川的踪迹,他翻身起来,见窗户还大敞着, 便踱步到窗边。街上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缭绕着几丝晨雾,连买早点的小贩都尚未出来摆摊, 莫无壹幻想了一下自己从窗口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街上然后几个闪身消失在巷口的场景,随即摇了摇头, 转身大步走向楼梯。他想着今日再去村中收驱鬼的酬劳,毕竟房钱和饭钱都是祁子川一人代劳,二人无亲无故,不好欠他什么。正盘算着能收几文钱时,身旁一阵风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脚点在楼梯扶栏上, 几步便登上了二楼,身形迅速敏捷,若不是莫无壹修道之人的五感略微灵敏些,也必定是察觉不出的。

      见来人两步便略过了自己走了半天的楼梯,莫无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

      “……”

      “……”

      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祁子川,两人一个在楼梯口处发愣,一个在二楼回头张望,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话来。

      "那....那个刚出炉包子实在是烫手,我捧不住了便跑的快了些,祁子川讨好地冲他笑,一 张嘴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来吃吧。”

      莫无壹只觉得此时祁子川若是有条狗尾巴,那他定会把尾巴摇得像小风车一样,他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上了楼。

      他看着桌上热腾腾的包子, 欲随手拿了一个,指尖刚触到软糯的面皮,手就被一把抓住。

      “小心点,很烫。”祁子川说完才小心翼翼地放开莫无壹。他的手比莫无壹大了一圈,抓着莫无壹的时候几乎将他大半只手都裏住了,明知道祁子川的手是冰冷的,他却还是从中感到一丝温暖。

      莫无壹自记事以来便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小时候他走路绊倒了也会疼也会哭,但他发现别的小孩跌倒哭泣时会有人搀扶安慰,可是他没有。时间长了,他稍微大些了, 便很少再哭。并不是他不再跌倒了,而是他习惯了忍受疼痛,不管是砍柴时划伤手的肌肤之痛,还是想念父母时的思绪之痛, 似乎都不能再伤到他。他并不怎么怕痛,可若是一个人能够护着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祁子川见他恍神,还以为又被自己气恼了,慌忙伸手挑了一个一个不怎么烫的包子递给他。鬼是碰不得热东西的,祁子川虽是一层人皮,看上去只是苍白的指尖有些微微泛红,但触感必定是像大在指尖灼烧。莫无壹接过包子,一手将桌上昨夜的茶水淋在祁子川的手上,冰凉的茶水将祁子川手上的灼伤感浇去大半。

      “谢谢。”莫无壹咬了口包子,轻轻的说了一句。

      "不必对我说谢谢。”祁子川笑着看着他,从衣袖中伸出另一手在他头上用力揉了几把。

      “你我之间永远不必。”他在心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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