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十二月 6 ...

  •   袁宝儿觉得方隶跟她坦白的基本很清楚了,就是承认了他们还有来往,承认了那个女的一直在纠缠他,剩下的自己没问,但也能猜的差不多。既然方隶已经明确表示要回来,那袁宝儿也得拿出等的态度来。她分析整件事应该是这么个进程:方隶九月份告诉自己出轨时确实是想要离婚的,没想到她却原谅了,就真的又想回来;他跟那边谈分手,那边也不说不同意,就拖着说再陪她几天,方隶心软,又犹豫不定,就一直听人家的,然后就一会儿想回来,一会儿想离婚。袁宝儿挺生气,一个大男人没什么担当,早点做个决定不行吗?非要这样犹豫不决一会儿一变吗?他前些日子估计是打算离婚,所以回来老是故意挑衅,可能就是想逼着自己过不下去主动提吧,没想到她还挺能忍,估计方隶想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对方找茬吵架希望人家先张口的。那个第三者也挺厉害,居然也能包容,现在的局面就是两个女人用包容和原谅做武器在争夺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在两人间犹豫不决,一会儿想要这个,一会儿想要那个。袁宝儿叹口气,觉得真累,他们之间究竟是真的爱,还是在拼一口气呢?
      不管怎样,袁宝儿既然说出去了,就必须等。她告诉闺蜜自己要继续等之后,闺蜜啥也没评论,只是跟她说,你要等就好好等,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查。你能做到吗?
      袁宝儿说,做不到也得等。
      闺蜜冷笑:你真欠儿。
      坦诚心事之后,方隶回来过几次,态度有时温和,有时焦躁,常常提点赚钱啊花销啊买东西之类的话题。像是讨好袁宝儿,像是在说自己多么厉害能赚钱,话里话外又隐约透出对那个人的愧疚。袁宝儿对此不发一言,虽然天天告诫自己要好好对他,但是两人只要待在一起就会不知不觉地重复以往的模式,她否定他,他讨好她,然后归于难耐的沉默,冷战。
      冬至。
      眼见着离阳历年只剩下七八天,方隶还是没彻底回来,而且又说年底结算忙,要在单位加班。虽然他信息发的很勤,嘘寒问暖些有的没的,但是只要袁宝儿打电话,他要么就不耐烦地接起来说正在忙就挂断,要么就干脆不接。
      袁宝儿知道他们忙,但是真的会忙得连个电话都接不了吗?而且接都接了,就不能好好说一句,非要用那种口气?该不是故意说给身边哪个人听的吧。
      袁宝儿叹口气,估计就是那个女人吧。
      自从知道了方隶的事情,袁宝儿妈妈一天至少要打两个电话来,一说就一小时。她怕袁宝儿一个人会有什么问题,不停地说话不停地开解不停地问这问那,给袁宝儿磨叽的,觉得这比方隶的事情都让她心烦。母亲的更年期撞上这么一档子事儿,也是够烦心的。为了妈妈着想,袁宝儿又不能不听,可是千奇百怪的猜想让她越听越烦。
      跟袁宝儿和闺蜜一样,袁宝儿妈妈也觉得方隶坦白的那一回事儿不太对头。出轨一次,有了孩子,打掉了。哪儿就这么巧呢?袁宝儿初听的时候只顾着检讨自己的不好,虽然扯,但她照单全收了,管他是不是这样,只要回来就行。闺蜜听的时候也觉得假,傻逼呵呵地劝袁宝儿:你往好处想想,没准儿他是要死了编个故事不让你伤心呢。袁宝儿妈妈到底是沉稳人见多识广,她说:这件事情肯定有蹊跷,估计肯定不止一次。
      一次两次有什么关系?事到如今,袁宝儿只想着怎么早点把方隶弄回来。袁宝儿妈妈说,她有个以前关系很好的学生也在袁宝儿的城市,要不然介绍她们见见面,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吧。
      袁宝儿想了想,倒是不怎么反感。与其每天听妈妈唠叨听闺蜜骂听别人担忧跟看不见的网友暧昧,还不如见识下别人的生活呢。于是袁宝儿妈妈把学生的联系方式给了女儿,让她主动约人家一下。
      见面才发现,母亲的学生是个年近不惑的职业女性,一看就是那种利落能干的女人。袁宝儿从没接触过这样的人。比起跟自己一样性格优柔寡断的婧婧、天天满嘴跑火车的家庭妇女闺蜜、单位里那些家长里短絮叨不停的女领导,这位姐姐真是太出色了。两人聊了几句家长里短,对方就赢得了袁宝儿的满心敬意:原来真的有人能把生活跟工作都处理得这么井井有条!
      这位姐姐看出了袁宝儿的羡慕,这才笑着摇摇头进入正题。她说,你看到我现状过的还行,但谁都从二十多岁过来过,年轻的时候谁都不是万事一帆风顺,谁家没有个鸡毛蒜皮。唉。边活边改呗,能怎样?
      对方简略提了提自己的感情跟家庭中的波折,袁宝儿恍然大悟,原来她看到的生活安宁岁月静好,只不过是外人眼中光鲜的表象。要想知道梨子是甜是涩,必须亲口尝一尝,个中滋味,只有经历的人自己知道。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都觉得还挺好的。临走时,姐姐压低声音告诉袁宝儿,你要是想知道他的开房历史,我倒是有点途径,你下定决心了就来找我。
      袁宝儿愣了愣,谢过姐姐,心情复杂地回家了。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真正知道一下。如果能查到无非是几种结果:方隶跟一个人开了一次房;方隶跟一个人开了很多次房;方隶跟不同的人开了很多次房。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方隶跟她坦白的大部分内容很可能都是实话。如果是第二种,那么他可能跟那个人感情比较深,现在仍然在做抉择;如果是第三种,那么……袁宝儿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想明白之后,袁宝儿直接给那个姐姐发信息,说拜托了,我想知道他的开房记录。

      不得不说职业女性就是干练,第二天上午,那位姐姐就打来电话低声问方隶的身份证号。袁宝儿流利地报了出来,然后屏气凝神地听着回音。
      几秒钟后,那边低声沉稳地说:“三次,同一个人。”
      袁宝儿不知怎么回应,这个结果很微妙。要说至少要十次八次吧,她也就死心了,可这个三次该怎么说呢?既不是一次,也不是很多次。就跟过去他抽烟不承认那样,承认只抽了一口,实际上可能抽了一根,要说特别严重?没有。要说他说实话了吗?也没有。
      想了几秒,袁宝儿怕耽误别人时间,赶紧问:“对方的名字是什么?”
      “这个不能透露。只能你有怀疑的人,我告诉你是或者不是。”
      袁宝儿咽了咽口水,颤抖着说出了霞姐的名字,屏住呼吸问,是不是。
      对方冷淡地说:“不是。”
      袁宝儿心里一座重要的建筑轰然崩塌了,觉得自己可笑得要死,斩钉截铁地质疑了这么久,居然根本不是。
      姐姐于心不忍,只轻声说:“我只能跟你说对方的户口所在地是……”
      那是一个边远城市,袁宝儿恍惚记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她谢过姐姐便挂断了电话,自己发起呆来。
      原来不是霞姐。自己猜测了这么久,那么多明显的迹象,居然都是想多了。人的臆想能力真可怕,只要往哪个方向猜测了,就越想越像真的。袁宝儿开车上班,一边自嘲一边忍不住又继续猜测,那么到底是谁呢?
      如果像袁宝儿猜测的,方隶正在跟那人同居,那就犯不着再开房了啊?所以只有三次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方隶坦白第一次出轨的时间是六月底,这是真的。就算不是霞姐,她对方隶真的毫无意思吗?袁宝儿总觉得霞姐挺喜欢方隶的,要不干嘛那么为他说好话?她还是知情!再说了,袁宝儿就是直觉感到那人就在方隶身边,这总不会错吧?
      想到这里袁宝儿突然就反应过来,手下打了个滑,车子立刻灵敏地拐了个大弯,后面的车吓了一跳,愤怒地滴滴起来。
      袁宝儿赶紧摆正方向盘,任由狂躁的后车司机摇下车窗骂了她一句超过去。她倒不生气,本来就是她不对,而且她现在也没心思生气。
      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
      她今年初听方隶说起过,单位有新分配来的人,是那个边远城市的,怎么来了这么远的沿海城市。
      正是之前她一再否定、一再觉得不可能的人。她就是方隶单位今年新来的实习生——那个家里有钱有势、自己正直青春,怎么都不可能看上方隶的小姑娘。
      虽然正在开车,袁宝儿还是忍不住愤怒,给那位姐姐打了电话。她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的全名,只知道是三个字,其中有个什么“艳”,还有上次方隶买蛋糕的时间,可能是她的生日。袁宝儿问那位姐姐,那人的名字是不是三个字?
      是。
      其中是不是有个“艳”?
      是。
      生日是不是上个月?
      是。
      真相大白了。袁宝儿挂断电话后冷笑一下,突然觉得身心放松,原来如此。
      就算是自己逼的,方隶还是挑了个条件好、年轻的,肯定是在为下一段婚姻做打算了,自己还自责、伤心个什么劲儿?还期待、盼望个什么结果?还等什么等?方隶说着这么多,什么犹豫什么愧疚什么要回来,都是狗屁!他只不过就是用这段长长的犹豫来折磨她、报复她!他反复的态度,其实就是为了逼她来主动提离婚,变成先提出的一方,可以少给她分财产!
      袁宝儿当即打电话给闺蜜,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之后告诉她:“……我知道他的目的就是逼我提离婚,但是我就不提。我提了有什么好处呢?反正他已经有了下家,他着急,我又不着急,就先耗着吧。”
      闺蜜听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那你是要等还是要不等呢?”
      “我不等了啊。”袁宝儿想得很明白,现在谁先提离婚谁吃亏,那就这么僵持着,看谁耗得过谁!看谁先着急:“我就天天过日子,他愿意回来就回来,愿意在外边就在外边,我也不问也不管,什么时候他过不下去他提离婚,按照我的要求给我补偿,达不到我还不同意离呢。只要他等得起、那个女的等得起就等呗。”
      “你是这个想法?那这样的过程,你自己也是干耗着吧?也很折磨啊?”
      “反正我没他着急。”
      “不是,”闺蜜噎了一下:“那你都知道对方身份了,不打算采取点措施加速这个过程吗?去侧面问问他们领导知不知情,去单位看看,打听打听给他施加点压力,跟他爸妈提一提……”
      袁宝儿犹豫,每到万不得已她不打算这样。第一她是个要面子的人,要她像泼妇一样去公共场合闹,她做不到;二是方隶在单位好歹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要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肯定也就没脸待了,他会更怨恨她,就算将来回来,没了工作,再找新工作也不容易,现在的就业形势……
      “卧槽,你想的可真全乎,啥都顾虑,啥都想要,只能啥都得不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知道?”
      袁宝儿故作轻松:“反正我也不指望他回来,就等他提离婚了。”从前就是这样,无论怎么吵架,最终先道歉的,先给台阶的,先说话妥协的永远是方隶。在这个方面,他能敌得过她?
      闺蜜揶揄:“你俩这牛逼,这哪儿是离婚,这特么的就是战争啊。真要看看你俩能怎么收场。”
      袁宝儿也无奈地笑了,语气落寞下来:“要不怎么说我们俩才是一样的人呢……”她真的觉得就是这样,他们本质上都喜欢争强好胜,都优柔寡断,都希望对方多付出一点。
      “那……他要提出上床,你接不接受?”
      袁宝儿已经不把这事儿当事儿了:“看我心情,愿意上就上呗。”
      “卧……槽……”闺蜜长长地感叹了一句,对她的做法不置可否。她只是说,你愿意就耗着吧,但是别干耗着,继续看书呀、朗读呀、运动呀,提升自己总不是坏事。
      袁宝儿想,是这样的。说到底,他们究竟是不一样的,她要做些提升自己的努力,而方隶只能越来越沉沦。她要让方隶将来悔恨莫及。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