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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十二月 4 ...

  •   占卜师要求真多。大早上要洗脸洗手面朝东面,要保持精神集中想着要占卜的问题。一个网上抽牌算卦的,哪里这么多讲究。但是袁宝儿还是照做了,既然要占卜,就要按照要求做足准备。
      但即使这样,也没得到袁宝儿想要的结果。
      占卜师问了星座血型年龄生肖,解释着一张张牌的含义,最后明确告诉袁宝儿:占卜者不能得到理想的结果。两个人的婚姻会破裂。即使占卜者强行要等待,一定要把对方拉回来,最终两个人也会因为其他的矛盾而分开。
      袁宝儿跪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这两行字,问占卜师,没有弥补的办法了吗?
      对方答:从卦象上看,这就是短期的趋势,你们很难再在一起了。但就这一个问题近期你可以继续咨询,不另收费。
      袁宝儿想了想,问:短期是多久?
      至少半年。
      倒是没有想象中心痛欲裂的感觉,更多的是某种如释重负。袁宝儿想,既然命运如此,她也就不强求了。十二月已经过半,如果方隶月底还不回来,她就不等了。
      我等他到元旦,这是最后期限。袁宝儿想。其实,这个最后期限已经一拖再拖了好多次。九月份的时候,她想十月份方隶就会回来了;十月份的时候,方隶说搬完办公室他就回来;十一月份,她以为换季拿衣服了该是他回来的时候了,可是十二月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这样的男人,难道要留着过年吗?
      不管怎样,总得把这些事情都在今年内解决吧。
      袁宝儿告诉情感咨询师,自己不打算再等了。咨询师当然反对,拿出各种案例来开导她,只要你等,都会有结果的。那些原本让她信心满满地心灵鸡汤现在都寡淡了,食之无味。她只笑自己蠢,竟然为了这些玩意儿就花了一万二。到了这个月底,一个月的期限又到期了,反正无论如何她再拿不出一万二来,总归自己努力过了,情感咨询教的这些情侣相处之道,下一段感情再用吧。
      他们之间,大概真的要结束了。
      袁宝儿消化了一会儿这个结果,万般无奈下终于打定了主意:要不然,就离婚吧。
      做出这个决定后,正好袁宝儿妈妈打电话来,她一咬牙,就跟母亲都说了。
      袁宝儿妈妈得知方隶出轨后并不怎么惊讶,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早就察觉了……”
      不得不承认,袁宝儿妈妈的直觉比女儿强太多了。比起袁宝儿想象中来说,她妈妈的反应已经很好了。袁宝儿本以为以母亲那样温婉柔和的性格会根本无法接受这样大的打击,甚至影响身体,才一直没告诉家里,但现在她做好了离婚的打算,不得不跟家里说明白,母亲的态度给了她莫大安心。妈妈既没有要求她必须按照传统做一个隐忍的女人,也没逼着她立刻离婚,也没咒骂方隶。她问清楚袁宝儿的打算之后,从老一辈儿现实的角度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要是方隶能回来呢,最好还是别离,能过就过;要是他不回来,咱们也不怕,大不了就离婚,反正也没孩子。
      袁宝儿妈妈说,男人见异思迁其实很正常。过去你见离婚的少,但是婚内出轨的、在外边有事儿的,一点不比现在少。只不过过去人都保守,总觉得离婚不光彩,也就都忍了。现在你们这一代,谁都不肯委屈自己,有点儿不舒服就离了,可是能保证下一个就能完美吗?婚姻需要经营,有问题就要修理,不能随随便便就草率地离婚。但你俩这状况,你又不比别人少啥,他要是有了外心,你也犯不着原谅他。方隶这孩子以前对你挺好的,我们也是看他老实,不会欺负你,为了你们俩好,也没要彩礼啥的……唉,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人……
      话说到这儿,反倒是袁宝儿自责起来。父母为她考虑得太周全了,是她自己把一桩好端端的婚姻作成这样,把一个疼爱她的老公逼到了别人身边。虽然难以启齿,但是袁宝儿还是把他们无性婚姻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了母亲,最后反过来劝解她:“妈……不是我摊上这么个人,是我自己不好,我太任性……”
      袁宝儿妈妈通情达理,但并不是完人。她终究不认为自己女儿有多么不好,即使是无性婚姻,也有男人的不是:“……这事儿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一个男的,能不强硬点?他就没有错?”
      最初袁宝儿也是这么想的,婧婧也是这么说的。可能从女性的角度来说,大部分人都觉得性是需要男人主动的,甚至是强硬粗鲁的。但是闺蜜跟胡侃都说,从男性角度来说,性跟爱情是相关的,很少有人愿意强迫一个不愿意的女人跟自己发生关系,大部分都是希望两情相悦、互相取悦的,男人想要的不只是性,而是爱。他们想要的是有生理和情感互动的性生活,是一个会吻会回应,会爱抚的妻子,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冰冷拒绝的女王。袁宝儿不好意思跟妈妈讲太多关于性的看法,只好尽力安抚她,让她放心自己可以渡过难关。
      妈妈说着自己不担心不着急,又催着问她要不要过来陪袁宝儿?被袁宝儿断然拒绝之后,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袁宝儿,不用为他们考虑,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就尽早离吧。

      袁宝儿第二个告诉的是闺蜜,她说,自己不打算再等了。
      闺蜜之前一直支持她等待,不计得失、不求回报地付出,袁宝儿以为她会反对,但闺蜜沉默了一会儿,只是一再跟她确认:“你真的想好了吗?不等了?那你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你这段时间的忍耐也都是白受气……”
      “我知道,但是继续耗着,他也不会回来,我也受够了。”
      “你确定?五年的感情,你真的能彻底放弃吗?他到别人身边去了,你可以痛恨,但是你会不甘心吗?”
      怎么可能甘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袁宝儿长叹着:“那我也没办法。就跟你说的一样,现在这个过程太难受了,我真的没法再傻傻地等他,只能及时止损……”
      “好吧,你想好了就行。那财产呢?”
      “就一个房子,两辆车。他的车是他一个人的名字,我也不要。但房子我一定要争取过来……这是我挑的户型、我们家盯着装修的……家具都是我去买的,我们花了太多心思在这上了……我还有工作,必须要有个住的地方啊……”
      闺蜜静静听完,一句劝她继续等的话也没有,只建议她弄清楚方隶还有多少钱,清算一下资产,跟方隶提离婚。
      可袁宝儿不能这样。如果她主动提出,就是中了方隶的圈套:先提离婚的都会比较被动。
      “婚姻法中有着一条?”
      “都这么说……”袁宝儿也不确定。
      “可方隶是婚内出轨,他是过错方啊?很多出轨的男人不都净身出户了吗?”
      袁宝儿听到闺蜜的质疑苦笑出来,觉得她真是不上班在家待得太单纯了,被老公养的什么都格外理想化。也就是这样没受过什么罪的女人还能抱持着“不计回报地付出”的想法了。可实际生活中并不是这样的。
      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
      爱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他会变坏,即使他几天几天加班不回家,也不过就是抱怨抱怨他工作太忙而已,就连母亲都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袁宝儿还是傻乎乎地从来没往出轨渣男的方向上想过。家里说着是袁宝儿管钱,可方隶要用只要跟她说一句,袁宝儿情不情愿也都如数拿出来给他。婆家买房子借钱,她二话没说就给了,还怕他们不够。
      可是方隶出轨之后,不仅人不回来了,各种借口住单位,还以单位拖工资为借口,一分钱都没再拿回来。家里支出全都是袁宝儿负责,前阵子让他缴个取暖费推三阻四,还一直问袁宝儿家里有多少钱,公公婆婆还没还钱……等等。
      决定离婚时袁宝儿都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保住房子。她听过欣欣姐的经历,离婚时前夫作为过错方还一再跟她争财产,是不是出轨的男人都会这样?袁宝儿想象如果见到方隶那副市侩的嘴脸会怎么样,突然不寒而栗,她不敢想象。一个爱过的人,就算真的没缘分共度余生,至少应该好聚好散,她不想撕破脸。
      回想六月吵架吵的那么厉害,两人都提了离婚,可都还勇敢地叫嚣着自己净身出户,把钱都留给对方,结果两人就又好了。那时只不过是因为都知道不会真的离婚而已,可是真的有了这个分开的苗头,他们各自心里都藏着自己的小算盘。这才是现实。
      所以,袁宝儿的打算是,先拿下方隶承认出轨的确凿证据,然后商议离婚,如果方隶不肯承认,或者不愿意至少给她留下一半的财产,她必须手里有东西证明他是过错方,才能在分割财产时占优势。“那……你想怎么查?”闺蜜懵懵懂懂地问。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要有他亲口承认出轨的录音。”
      “你们之前不是有聊天记录吗?”
      “我们都尽量不提。以前我要等嘛,不小心都删了。”袁宝儿有点难堪地说,随机在网上买了个录音笔,也许能用得上。
      “呵呵,”闺蜜无奈地笑:“那你要查就查吧,可别再被他发现了啊。丢人。我倒真想看看,你能不能像人家说的那样变成福尔摩斯。”
      上班时,袁宝儿开车去找欣欣姐,跟她说自己打算离婚,问她有没有什么意见。
      欣欣姐讲了讲自己家的事情,袁宝儿才发现这两桩婚姻之间没什么可比性。欣欣姐自强自立,上大学时就开始学卖东西,做中间商,这么多年来,她在学校里卖过二手书、开过服装店,毕业后家里帮衬她买了房和车,也就是说,她家里的硬件设施都是她个人的婚前财产。生孩后两人积蓄不多,她前夫买了辆车,再没什么余钱,最后算计的也就是万把来块。欣欣姐觉得这人太恶心,就干脆给他了,图个清静。
      袁宝儿家的东西,可以说都是两个家庭的投资。买时六十万、现在升值一百万的房子,方隶婚前的车子不到三十万,婚后买的车十万,袁宝儿这才发现,对比别人,自己的婚姻在物质方面是多么富足,可自己比起别人是多么无能。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必须争取,最不济也得是一人一半吧?方隶要是还有良心,让她还结婚时付的一半首付,那也是十几万块,就只能跟父母借了,要是他……一定要求按照市价比例折现,那她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如果要查方隶出轨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袁宝儿认识他的同事,直接去问他有没有一直住在单位宿舍就可以了。霞姐住的小区在市郊,方隶那天如果是去找她,那么他肯定不是天天住在单位的。他们很可能已经同居了一段时间。
      袁宝儿开着车往单位走,正好到了午饭时间。再往前开十几分钟,就能到达方隶单位。他说他们大部分东西已经搬到新公司去了,可是旧址还没完全撤走,有些工程要收尾,在这里比较方便。所以,他可能在这儿。袁宝儿开着开着,就不由自主地停到了方隶单位门口。她下车站了一会儿,直接奔着食堂走进去,硬挤出一脸笑容。
      方隶没说谎,单位确实搬的七七八八了,袁宝儿认识的方隶同事都没在,食堂里只有零星几个人,没有方隶。
      一个女人抬头看见袁宝儿,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站起来招呼她:“你怎么来了?”
      是霞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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