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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六月 2 ...

  •   “……我跟你说,吵架这事儿不能拖,冷战很伤感情的,你说说,明明两个人都不舒服,何必呢?今晚上人家回来你对他好点……”闺蜜还在唠唠叨叨。
      “我对他真的很有耐心了,他才是给鼻子上脸,我态度一好他还耍起来了…… ”
      “得了吧,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俩隔空吵架,就你那架势跟慈禧似的,你的‘好’都是赏赐性质的,根本不管人家能不能接受。反正我听方隶那意思这次他挺生气的,你就先服个软,男人本质更不成熟,跟小孩似的,更得哄啊……”
      袁宝儿不觉得这话有任何道理,男子汉大丈夫,惹了老婆不高兴,自己还好意思要老婆哄?哪有这样的道理!男人就是要心胸宽广一些,他这么没有担当,还朝自己闺蜜告状,太可耻了!“凭什么要我服软啊?我又没错。”
      “你……先不说你错不错的问题吧,就说你没错,先给他个台阶下,自己老公,给个面子也不是啥事儿吧?人家次次都迁就你,你就偶尔先低头一回,让让他也没啥。”
      “哪儿有他让我,那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错了!我有时候是会耍一耍,但我心里都有数。这次就是不行,要是他觉得他也能耍得这么大,有这么一次就有第二次,我这次非要把他这毛病板过来。”袁宝儿越想越气,明明就是他自己小题大作,她已经够让步了,他还要作死,这不是得寸进尺吗?
      “你你你……你就非要再把事态扩大吗……”闺蜜无奈地换了个说法:“这么跟你说吧,男的只有一个x染色体,女的有两个,男的比女的少那么多基因序列,就是低级物种,你懂吗?你就给他当成弱智,你还跟弱智一般见识?弱智生气,你就哄哄他呗!男的比女的好哄多了,你就说两句好话,让他感受一把被重视的感觉,之后还不是你说啥他听啥?”
      袁宝儿是个认真的人,没法认同这种伪科学:“反正我没错,就是不能惯着他!”
      闺蜜长叹一口气:“大姐……我跟你说了,听他那意思挺伤心的,觉得你每次吵架他都哄你,就这么一次,想让你哄哄他,你就不能顺他一回意吗?”
      袁宝儿觉得方隶简直就是在卖惨求同情,更生气了:“我以后都能顺他,就这一回,就是不行。”
      闺蜜气得无话可说,连着骂了几句fuck才换了一句:“……你可真能咬着屎镢打扑棱。”
      挂了电话,袁宝儿看看时间差不多四点半了,也没什么事,就提早下班。外面晒死人,好在车里的空调很快就起了作用,温度下来了,身体一凉爽,心情也不那么焦躁了。袁宝儿心情好起来,背对下午的太阳,听着抒情音乐开车回家。今天晚上吃什么呢?方隶也没来个信息,也不知道他想吃什么。
      袁宝儿想到这里,又有点生气起来。她是个对吃比较讲究的人,喜欢尝试不同的食物:韩式拌饭啦、寿司啦、西式餐饮啦、蛋糕西点啦……她都喜欢偶尔去吃几顿。但是方隶很无趣,他是这一代人少见的传统北方人,爱吃面食,主食只爱吃面条和馒头之类的,米饭都不怎么喜欢,他们出去吃饭,总得专门给他要一份面食。点菜就只会点鱼香肉丝,low爆了。袁宝儿叹口气,自己怎么就跟了这么个没情趣的男人,真可怜,还得处处照顾着他。就他还敢跟我生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想着想着,她又开始焦躁了。

      晚上,方隶发了个冷淡的信息,说是在单位吃了再回来。袁宝儿冷笑一声,也没回,这更好!她就自己点了份紫菜包饭。这些东西在方隶看来根本就不算饭,他管这些叫乱七八糟的零食,可每次跟她出去吃饭也都不少吃。明明喜欢,就非要不承认这些好吃,说自己想吃的才叫饭,就那么大男子主义,一定要在表面上强过她,可他怎么可能强过她?虚荣。
      看了两集韩剧,唉,韩国的小鲜肉怎么这么帅,人还逗,太可爱了。袁宝儿抬头看看,十点了,手机上一个来电都没有,她的火儿腾就上来了,方隶是不是太给脸不要脸了?这么晚了不回来连个电话也不打!
      她想着,就给闺蜜打电话抱怨:“看吧,这不是我不给他面子,是他自己太过分!”
      “唉,你何必先这么上火……”
      袁宝儿一边收拾东西出门一边打着电话:“我这些天这是对他太好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给他惯的越来越过分!”
      “你出门了?怎么听着这么空旷?”闺蜜警觉地问。
      “我想开车出去逛逛,在家里更生气。”
      “不是……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嗯……就去海边吧?”
      闺蜜一听声音就陡然拔了个尖:“你脑子进水了?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去什么海边?多危险啊……”
      袁宝儿笑了:“我就去兜个风,转一圈就回来。”
      “那……你就一直开着车吧,把车门锁紧了,千万别下车。”
      “嗯,我知道。我要进电梯了,先不跟你说了啊。”
      “卧槽,有车真方便……”闺蜜说了一句,信号就断掉了。
      袁宝儿从车库里把车开出去,拐了个弯儿上了主路,然后再开五分钟就看到了海,顺着沿海路开着。靠海的轻工业小城,昼夜温差大,夏夜静谧,空气潮湿凉爽,气候非常宜人。夜里车不多,道路两边的路灯安静地站着,袁宝儿惬意地开了一半车窗,在姣好的夜色和独立音乐背景音调节下,心情又好起来。
      袁宝儿不是本地人,可是她很喜欢这个城市。她在这里读了本科和研究生,七年的时间让她适应了这里的气候。这城市不算富有,也不算大,可五脏俱全,什么都很方便,而且环境很好。因为是研究生毕业,她走了应届当年的政策,拿到一个编制,工作非常轻松,也算抱上了铁饭碗。她跟方隶恋爱四年,他对她总是疼爱有加,尽量地宠着、哄着。她对物质要求不高,对精神要求比较高,而他正好符合这一点。他有什么啊?除了对她好,他身材长相都一般,工作也就那么回事儿,什么都没有。袁宝儿跟他,就是冲着他对她好……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他。

      袁宝儿接起来,不说话,晾着方隶。
      “你去哪儿了?”方隶开口就语气不善,满口责备。
      “在外边。”她也没好到哪里去,态度冷淡。
      沉默。
      “你什么时候回来?”
      “待会儿。”
      沉默。
      “我错了,我错了行吗?”方隶说的话是认错,其实语气是那种“我压根没错,就是哄着你”的感觉,这就更让人上火。
      袁宝儿冷笑一声,这种认错还不如什么都不认,他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方隶紧接着说:“你快点回来,大晚上还要去哪儿浪。”命令的口气,“浪”。正好踩到了袁宝儿敏感的尾巴尖儿上,她狠狠挂断了电话。
      “浪”????!!!
      这是说自己老婆的词吗?已经够给他脸了,他根本就没想好好解决问题。
      一般这种袁宝儿挂了电话的情况,方隶都会马上再打过来,可是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动静。袁宝儿负气回拨了过去,居然是忙音。他在给谁打电话?
      两分钟后,闺蜜打来电话:“你还没回家呢?”
      袁宝儿不喜欢把脾气撒在别人身上,口气立刻软下来:“马上回去了。”
      “唉,你俩干嘛?非要把事情闹大吗?”闺蜜无奈地叹气:“我刚给他打电话了,他说你又跟他闹脾气,怎么了?”
      “我闹脾气?”袁宝儿很惊讶,她什么都没说啊?根本就是他在主动挑事儿。“他刚才一打电话就质问我上哪儿去了,也不担心,还问我去哪儿浪了,我就只说我在外面,一会儿就回去了,这是我不对吗?他说我‘浪’,我什么都没说,这叫我闹脾气?”
      闺蜜的口气变得疑惑:“可是……他说你还在生气,特别冷淡……”
      “那是他自己!你别听他说,他老是歪曲事实……”
      “总之你先回去吧,也够晚了,不安全……”
      “嗯,我知道,我正在往回走。”
      “小心点……要不我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真不用担心……”袁宝儿觉得闺蜜有点奇怪,每次跟她说自己跟方隶吵架了,她顶多哈哈哈大笑几声各骂两句二货,从来没这么上心调节过,除了有一次自己没带手机跑出去。是不是方隶跟她说什么了?
      闺蜜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他好像真的挺伤心的,他说,感觉你好像不爱他……”
      “他说我不爱他?”袁宝儿很惊讶。
      “……我听他的意思是,你对谁都挺好,就对他不好……他说,感觉你只是在享受他对你的好,只要对你好,换别人也行……”
      袁宝儿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他可太让她伤心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我要是不爱他,怎么会嫁给他?在他眼里我就是那种贪图别人对我好的人吗?
      闺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你别多想,我本来没想跟你说,怕你听了更生气……你们俩相处确实不太平等,你自己也知道吧?可能他就是受冷落多了,自暴自弃了……所以我说你对他好点儿,先服个软……”
      手机又响起来,是方隶插播电话,袁宝儿马上告诉闺蜜:“我先接方隶电话……”
      “嗯,好好说。”闺蜜立马挂断了。
      手机要没电了,袁宝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不能不接,他更要诬赖自己闹脾气了。
      “你还不回来?”方隶口气焦躁,明显地抱怨:“你还要我怎么样?啊?我都认错了还不行吗?”
      袁宝儿忍了半天才忍住没出口凶他,还没等说话,得,手机自动关机了。
      这是老天让他们各自冷静一下啊。袁宝儿长舒一口气,也快要十一点了,这么晚,是该回去了。袁宝儿踩下油门,加速驶向回家的方向。

      到家开了门,袁宝儿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方隶说:“……你说这日子还能过吗?”
      她一看,他在打电话,看到她回来,说了句“她回来了”就挂断了电话。
      袁宝儿故意走到他面前拿起数据线给手机充电。方隶瞪着她半天,才说:“你干嘛去了?”
      袁宝儿不出声。
      方隶又冷冷地问:“大晚上你自己跑出去,还不接电话,你到底想怎样?”
      袁宝儿都快气笑了。我不接电话?我刚才故意在你面前给手机充电你一点没看到是吗?
      又僵持半天,方隶长叹一口气开口:“是我错了,行吗?你别再闹了。”
      他说“别闹了”。袁宝儿被他的声音再次激起了火气。他的“我错了”,没有包容也没有疼惜,只有无奈和焦躁。说得好像她多不讲理一样。她转身盯着他,说:“咱俩之间的事儿不要跟别人抱怨。”
      方隶原本看着她,听到这句话垂下了眼睛,也不回答也不动。
      他们的房子很大,有一百四十平米,装修精致。可是因为主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南北通透的户型使愤怒和压抑在整个房间里快速蔓延流淌。吵架次数太多了。两人都有各自的对应办法,也都对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做心知肚明。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一向早该来哄她的煤球儿突然一反常态,蹬鼻子上脸,她不知道他最近到底在为什么生气。他不说话。
      打破沉默的是手机铃声。
      袁宝儿看了看,是闺蜜。她想了想,挂断了,发信息过去,说他们在谈了。闺蜜很快发了几条信息来,让她好好跟方隶讲,要不先服软一次,反正就是让她哄哄他的意思。
      袁宝儿没再回复。凭什么?两个人的生活,凭什么要以他为中心?就这点小事,他就跟她的朋友告状,还问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不能过,拉倒!她转身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毕,两人沉默着关灯睡觉。家里有三个卧室,不过两人再吵架也很少有人搬去别的屋子睡觉,这也说明他们都只不过是在斗气,等着对方先低头。
      袁宝儿根本睡不着,她感到方隶也在一边翻来覆去。一般来说,冷战中先开口的都会输,而袁宝儿每次都能沉得住气,可这次,他莫名其妙的脾气真是让她压不住火了。于是她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要把咱俩的事跟别人说?”
      她在怪他家丑不可外扬。
      但方隶不说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我想睡觉。”方隶冷冷地回答。
      “谁明天不上班啊?”
      方隶冷笑一声。这笑声在袁宝儿听来很刺耳,因为他常说她赚得少。方隶在国企建筑单位,基本工资不低,每个月还有项目提成,当然在收入上高出她一倍。可她的工作稳定,研究生分配,在清闲的事业单位。都是拿国家饭碗的,他有什么看不上她的?他到底有什么自信有什么底气,要长相没长相,要家庭没家庭,要学历也就一普通本科。她是一本大学的硕士,在学校里也是很多男生心目中的小美女,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知书达理,结婚时彩礼什么都没要,还主动承担了一半房子首付,这样对他好,反而落了他一个看不上,凭什么?
      “你给我起来!”袁宝儿掀了方隶的被子,两人吵得吐沫横飞,大部分是袁宝儿说,方隶间或着插上一句拱拱火,剑拔弩张,袁宝儿气急败坏地提了离婚,直接射出了这一箭。
      “离就离!”方隶顺畅地答应了。
      袁宝儿突然心凉,原来许诺的一辈子,也不过就是几句话,她那一箭反射到了自己身上。她悲愤交加:“行,那就离!”
      “好啊!”方隶翻身下床:“我走,我去项目部。房子,车,都给你,我净身出户行吧?”
      袁宝儿怒极反笑,他当谁是要饭的呢,她跟他在一起就为这点东西?“我什么都不要,这些都给你行吧?”
      “都给你,我不要!”方隶倔强地要强。
      “我也不要,都给你!”她说。
      两人“都给你”地推了好几句,火气也在这句话中消失了。两人对峙一会儿突然都觉得好笑,但谁也不好意思先笑出来打破。没人真想离婚,没人离得开谁。他们火拼了好几天,冷战了好几天,根本都是莫名其妙的争强好胜。那句伤人至深的“离婚”,也因为“财产都给你”的温馨变成了一个玩笑。最终他们都不好意思地笑出来,偃旗息鼓,回到了床上。
      虽然不能一时半刻就再次甜言蜜语,但这场奇怪的风波总算过去了。
      “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很累,但是我也想你陪陪我啊。”袁宝儿低声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方隶叹口气:“我们那儿最近确实特别忙,我回家就想赶紧休息休息,你理解下我。”
      “还有……这个事儿咱们不是一直在努力吗?下次再试的时候你要强硬一点,我是本能怕疼的反应啊……”
      “唉……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想弄得跟作案似的,你说谁家结婚半年了还忍得了啊,人人都疼,你就多忍忍……”
      两人聊起未曾成功的床上运动,有点尴尬。
      又聊了很久,好像解释清楚了长久时间来的误会,直到快要天亮,两人才抓紧时间睡了两个小时。方隶上班远,起来得很早,出门时跟熟睡的袁宝儿招呼了一句,似乎矛盾已经化解了。袁宝儿昏昏沉沉地继续补觉。
      手机再次响起来时,袁宝儿睁开眼看看,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喂?”
      “我*,你还没起来啊?”闺蜜听到她粘粘糊糊的声音就爆了脏口。
      袁宝儿笑:“嗯……”
      “怎么样了?”
      “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闺蜜惊愕:“那么大矛盾,我这还等着吃瓜呢,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了?”
      袁宝儿简要地解释了几句,睡意袭来:“……反正就这样说开了,你不用担心。我好困啊,再睡会儿,下午再跟你细聊……”
      “你不上班啊?”
      “啊,起不来,下午再去。”
      “他妈你这班儿可真闲。哎哎,我问你,你还没跟人家上床呢?”
      袁宝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她没想到方隶把这件事儿都跟人家说了,但现在气过去了,又是自己闺蜜,他不害臊,自己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承认了。
      “日……你可真——————行!”闺蜜吃惊地拉着长音。
      “这也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啊,我害怕疼……他是男人啊,他可以强硬点……”
      “行吧行吧,你说的都对。但是我跟你说,你不配合也得有个度,男人对这方面是有要求的…… ”
      “嗯……我知道……我睡了啊。”袁宝儿不想细聊这种话题,真的很困。
      “妈的,说得那么严重,睡一觉就好了。不过既然都聊开了,你以后对人家好点,早点把该办的成人事儿办了……”闺蜜又不放心地唠叨了几句。
      袁宝儿听着,重新进入了梦乡。
      普通家庭的幸福不过就是夫妻和睦、身体健□□活和谐,所谓不幸,不是这方面就是那方面出了问题。如果都没有问题,那么就是自己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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