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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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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淳绕着接近1000平米的梧桐树林跑了一圈回到起点,那人还是消失了。
看身形,不是三叔夏河,他知道。
可夏河在这一站下了车,大厂棚除了对面是以前自行车厂宿舍孤零零的几栋六层高楼房之外,就是挨着它的三排的乱搭乱盖小平房。
夏河为何要在这里下车?
想到刚才那个身影,矫健迅速,完全不像一般人,他的内心,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追在后面的小马,呼哧呼哧地对他说:“夏队,到里面去吧,肥坨好像发现东西了。”
再次翻过断墙,肥坨用手机的光亮指着一处两人粗的树干:“树后面好像有人,你看那弯曲的腿。”
夏子淳先做了个暂停行动的手势:“电话到了吗?”
“打了,打了,痕检和法医随后就到,兰宇好像都已经进来了。”
果然,兰宇先到,在路口等着给其他同事引路,夏子淳让肥坨和小马迅速展开外围走访,去对面车站问问,看看居民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他猜想:对面的宿舍居民们,应该都是背景比较单纯的自行车厂家属,短时间在这么个相对封闭的小环境下,如果有外来人员,应该会有居民注意到。
兴许,能够找出点什么,只要那个人不是从天而降,遁地失踪。
夏河死了。
在夏子淳去找他的后一天。
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被砍伐的树桩上,夏子淳盯着树后那一动不动的人出神。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伤心?好像没有。麻木,好像又不是,看着他那胸口的那个血洞,他还是会心生悲戚。
坐牢还没去,倒还先去了火葬场。
也许,自己不去激他那么一下,兴许还不会死的这么早。
夏江来了。
穿的是一身简单便装,头发上还在滴水,就连颈子那还残留着一点没冲干净的肥皂液,一看就是洗澡过程中得知消息赶来的。
平常冷清诡异的自行车厂,瞬间热闹起来。
对面的居民们,三三两两地站在外围看热闹。
后来的同事,全都各负其责,认真工作。
夏江把那抹肥皂水擦掉:“怎么回事?这么突然?”
“昨天晚上,我到他那去了一趟。。。”夏子淳一五一十的,把案件的前因后果,慢慢讲了一遍,临了狠狠地叹口气:“如果我昨晚不去,也许就不会。。。”
“不怪你,你是工作,只怪他自己走错了路。”夏江把手上的香烟狠狠抽了一口,在熄灭的那一刻:“尽快把这案子破了,我和你爸对你爷爷、奶奶也算有个交代。”
夏子淳没答话,只是轻轻点点头:“但愿下一辈子,他能好好做人。”
。。。。。。
痕检、法医的同事们走过来了,两人迅速停止了家常话。
“一刀毙命,正中心脏,还是一把很少见的长刀,可见对方很急切,想要他死。回去后做尸检,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找到三个脚印,已经做了提取,回去后马上分析,报告尽快给你。”
“手机已经找到,回去复原一下,最后那通电话的内容,还有他的所有通话记录,甚至他从牢里出来后的开卡监控。”
“。。。。。。”
“好的,大家都辛苦了。”夏子淳微微鞠躬,他明白:同事们都希望尽快查出真相,对他以及夏局,也算是个安慰。
他代表全家,谢谢大家。
当夏河的身体被蒙上白布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控制住,转过身来,紧紧地抓住了二叔夏江的袖子。
夏江拍了拍他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回局里主持案子,我得去找找你爸爸,商量一下他的后事。”
灯火通明,所有的人员,全都回来了。
当所有的现得到的讯息汇集到一起时,大会议室墙上的钟,指向12点15分。
夏子淳主持开会。
桌上有杯温热的绿茶,还冒着淡淡的热气,夏子淳抬眼一溜:兰宇朝他做了个喝水的姿势,他点头回应。
清清嗓子,收敛心神,快速拿起手上的第一份结果:
“首先第一个:夏河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在北三巷口出来的云荫路公交车站,时间是18点23分。
我们通过电信局查询到手机上的通话内容为:别去,到大厂棚下,我们把东西给你。
请大家注意一下: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用公共电话亭打电话,这个地方,已经逐渐成为历史,可等同事过去提取指纹时,周边的孩子正在亭子周围玩耍嬉闹,提取回来的,都是乱七八糟,完全不能用。
询问之后得知:有人故意在电话亭撒了一袋奶糖,有个孩子发现,告诉小伙伴,所以大家都来找糖。
再问第一个发现糖的孩子,他语焉不详,完全无法描述出那个大人的长相,只是说带着草帽,穿了一件白布衣裳,长得很瘦,就像收破烂的。
我们通过调路口监控,发现了孩子说的是实情,一个瘦瘦的,一米七左右的男人,穿的白布衣裳,灰色裤子的男人,从电话亭出来。时间是18点27分。
只是这个人的样貌,因为故意带着宽檐草帽,实在看不清,他顺着云荫路,闪进一家小吃店,就再也没在监控出现。
就从这一系列连续动作,我们可以分析出:不是单独作案,不是临时起意,此人具有较强反侦察经验。”
见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夏子淳稍微停顿一会,有点疼痛的嗓子,让他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口水,端起茶杯,再次喝口了茶。
“第二个:三枚脚印。。。”拿起另一份摊开的化验单:“这三枚脚印都是42码,其中只有一枚和死者鞋底纹路一样,另外两枚相同,明显是凶手留下的,只是可惜,其中一枚只留下前掌印,后脚印踩在一枚树叶上;另外一枚还算清晰完整,也是距离死者夏河最近,和夏河死亡的位置呈对角线。
从这两枚脚印的痕迹数据综合得出:身高在170——180之间的身高,体重大约在65-75公斤,应该说不胖不瘦。
从完整脚印的鞋底磨损程度来看:他有些内八字,因为受力更重的原因,鞋内侧磨损明显比外侧多。
从脚印的位置还得出:死者夏河是绝对认识、并且相信凶手的,不然身高相当,体重差异不大的情况下,死者连反抗的动作都没做,就被瞬间杀死。”
但是:这个人并不是那个打电话的人。这是明显的两个人。
说到这,夏子淳看着同事们,这次,大家鸦雀无声,只有吸顶灯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
他再次抿了一口茶,茶有点凉,他皱了皱眉头,依然喝下。
“第三个:凶器和凶器上的痕迹,很遗憾,那把刀,是杀猪刀,在随处可见的肉摊上都有,刀柄上的指纹完全没提取到,我们怀疑他是用厚纸巾包裹插进,所以,这条线索没有价值。从这也可以证明:凶手很狡猾,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
“第四个:大厂棚走访,来,费庹你来说。”
肥坨没想到夏队call到他,有点慌神,站起时,把自己的走访本都都差点掉在地上,被坐在隔壁的兰宇一把抓住,塞在他手里。
憋出打游戏的豪情,吃饭的爽快,肥坨也没退缩:\"我和小马一共走访了自行车厂宿舍8栋楼的居民,询问人数超过三百人,还有宿舍旁的三排大平房近80人,他们都说没看见觉得异常的人,因为那个时间是饭点之后,大家有散步的习惯,遇到的都是老面孔,没见有外人。。。\"
底下发出轻微说话声,夏子淳急了,朝他叱喝:“不要说这些没异常的,说说异常的。”
肥坨呆怔半秒,再次开口:“有个老头说,好像看到个男人朝厂区去,穿的一身黑,又是晚上,路灯不太亮,他眼神也不好,所以说大概就是有这么个人。老人说,当时他还想:这么晚,去那里面干什么?难道是埋了什么宝贝去拿?”
说完后,肥坨看着大家。
夏子淳对他此时的表现是及其不满意,这小子,除了吃和玩,业务能力真是一个字:糟。
他转向和他一起的小马:“马超,你来补充补充。”
小马显然功课做得比肥坨足,他拿起他的本本:“前面费庹讲过的我就不说,我就说我在当时看到的:”我们走访出来的时候,也就是你们大家都准备上车撤退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和周围居民表现不太一样的人:他的脸在树影下,看不清楚股,可他穿的黑色的运动服,衣领那有个logo,不是名牌的logo,而是像红十字标志,只是上面多了个小红心,它的位置就在十字交叉的右上。就是这样。。。”
小马立刻拿笔画上,同时展示给大家看。
这一看,大家由交头接耳变成了小声讨论。
夏子淳把桌子拍了两下,大家停止,继续全体望向仍然站着的小马。
“继续,小马,把你看到的,以及你当时感觉的,都说出来。”再喝一口,夏子淳发现茶,彻底凉了,也见底了。
“这个人,就站在居民楼的墙边,他和那些居民都大家站在一起,却没说一句话,只是脸上带着笑,看着忙活的我们。
如果只是这样,我还不会有什么感觉,想着也是有些人爱说话,爱热闹,好多年这里没出大案子,居民们议论时,他就是出来捡个耳朵听听罢了。
可等人群慢慢散去的时候,他还站在那,等我和肥坨走出居民楼时,他迅速闪身,就不见了。
我为此特意问了最后走的一位阿姨,阿姨说那人一开始就站在那,她还以为是哪家的亲戚来着。
就是这个行为,让我觉得可疑。”
夏子淳定定神,再次站起:“小马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关于这个人的所有细节,我怀疑,他就是杀害夏河的凶手,因为我在梧桐林追踪他一路,都没发现踪迹,那个地方,是一处开阔地,只要躲过我,然后溜进居民楼,随便在哪个门栋站着抽根烟,都没不会去怀疑他。他就等在那,没看我们忙进忙出,满足他的自豪感和成就感。
夏河的死亡原因,估计和一桩只有线头的制贩毒品有关,说它只是个线头,是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他们的销货渠道和制货地点。
这几年,宾州的毒品市场也是风平浪静,可见他们行动极为缜密,所以,现在以夏河死亡案作为突破,全力找到地点和渠道,挖出最后大佬,铲除这颗毒瘤。”
。。。。。。
会议完了,就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