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好人》釉霜

10、010

　　夏子淳忙活一天，晚上床上躺尸的时候才发现宛安居然给他发了短信，后面还有一段语音，听完后一骨碌直接坐起，打开电话立马拨号。
　　几乎只有一秒，那边就接听起来，这让夏子淳有点怔楞，以为又有大事发生，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还有新线索，是不是？”
　　那边半晌没做声，夏子淳急了，继续追问：“你倒是说啊，这案子真的很重要的。”
　　“对你吗？是不是可以升职加薪？”悠悠然，没带一点情绪。
　　这句无厘头的话，夏子淳不知该如何回答，可又一想，要是破了这桩还是牵扯出一点小线头的毒品大案，那肯定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模棱两可的他说道：“那是一定的，成就不就是一点一点积累的？总会有机会的。”
　　那边没说话，夏子淳顿了顿才说：“你去把那个姓魏的姓名问出来，还有，他明面上到底和萧家什么关系？当然，我们也会进一步调查萧永光的人脉和活动轨迹。”见那边没回答，夏子淳再次加强语气：“听清楚了吗？如果能挖出更多，你也会有奖励的，政府说话算话。”
　　那边喃喃语：“我不要什么奖励。。。我只要。。。”随后电话挂断。
　　夏子淳觉得今晚的宛安有点奇怪，这说话吞吞吐吐的，哪里像他？
　　想到也许是因为案情重大，交给他的任务太重，他便释然了。想着等到进行到合适的时候，就让他全身退出，总不能让一个毫无经验的毛头小伙子去掺和他们这专业的侦破工作吧，那样的话，显得他们太无能太没面子了。

　　五日后。
　　天气阴沉沉的，夏子淳没等到宛安的进一步消息，有些着急，他派肥坨去醉香楼看看，哪知，肥坨回来的时候，带回来整整两大袋的打包菜，还有前台王姐告替老板告诉他的一句话：去旅游了，还没回。老板临走交代：要是夏队长的人来，就送他们几个打包菜。
　　夏子淳气的当即就要把香喷喷热乎乎的菜丢垃圾桶，无奈被众人七嘴八舌拦下，完全不顾及夏子淳只想要线索的急切心情，随便找了两张桌子一拼，大快朵颐地在连说好吃好吃。
　　这么一说，夏子淳发现：宛安倒还是个生意人才。
　　想到这，他就更急切想得到消息，想让他早回正轨，他甚至有点后悔说了那番话。
　　“对你有好处吗？”
　　这话现在想来，他的出发点不是伸张正义，难道是为他？
　　夏子淳淡然摇头，把这荒谬的念头赶紧掐了去。
　　他想打电话，可怕对方暴露，只好忍着，寻思着还是一门心思等宛安回来。

　　同时，他也加紧了对三叔夏河的调查和跟踪，不得不说：夏河虽然姓夏，可和他们家其他人还真是云泥之别，差之远矣。
　　跟踪的同事回来说：亲眼看着他走进红灯摇曳的小小洗头房，提着裤子出来的。有时在小餐馆喝的烂醉如泥，丢盘摔碗，引人耻笑。
　　对于三叔的‘壮举，’起先充耳不闻，熟视无睹，后来听多了便烦了。
　　直到某一天听跟踪的同事说他在学校门口敲诈一帮学生，逼着孩子从家里拿钱出来孝敬他，他便忍不了，脸色铁青地冲出去，打算胖揍他一顿，可在半路上，他冷静下来：不能打草惊蛇，只好又开着车，灰溜溜地回来，只是对跟踪的同事说：“留意烂人和谁接过头，一定要找到有力证据，把他捉进去再也别出来最好。”
　　同事惊讶的半天都回话,最后竖起大拇指：“大义灭亲，佩服。”

　　果然，盯梢的同事在三天后的上午有了消息回来：“夏河现在出了门，叫了辆的士，至于去哪，正在跟踪。”
　　夏子淳激动难耐，当即便带着粉刺兰，去车里等候消息，打算一举把他拿下，让他早会监狱呆着，免得在外面丢人现眼。
　　可在半路上，同事小罗传来的消息是：他去火车站接人。

　　这一消息，宛如平地一声雷，夏河居然会去火车站接人？对于一向蛮横的他，居然有虚与委蛇的一天？
　　“这位要接的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一环。粉刺兰，咱们赶紧去。”
　　兰宇叹口气赶紧点火：“你这三叔，也真是个奇葩，他怎么会是你家的人？”
　　夏子淳一时语塞，他也搞不懂，他们夏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离经叛道的人？
　　“长辈溺爱吧，还有本人狂妄。”
　　兰宇不敢多言，置喙他人家庭，不太礼貌，何况是夏子淳家。

　　宾州市一共两个车站，老站在二环线，只走绿皮车和货物，新站是高铁动车站，在四环以外，先进便捷还气派，称得上是宾州的一块名片。
　　夏河去的就是新车站。
　　不到一小时，兰宇已经跟上了夏河的那辆的士，黄橙色相间的车身在一众私家车中，尤为醒目。
　　“远点跟，他认识我。”
　　夏子淳一边轻拍兰宇的肩，一边和盯梢的小罗联系。
　　当看到夏河的车已经到了停车道，夏子淳连忙对小罗说：“即将下车，赶紧跟上，我们在你后面。”
　　果然，一身脏兮兮的灰色运动装，外加一条皱巴巴的黑色裤子的人下了车，迅速朝着接站口而去。
　　车站人潮众多，流动性特大，小罗不敢怠慢，直接拿起手上的报纸，紧紧地跟在夏河的后面。
　　夏子淳和兰宇则在不远处的一处花坛那蹲着，两人互相拿出手机，好像很无聊地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正好掩护他们两个人。

　　不到十分钟，夏河朝人招手，小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男人，外加一个32寸的黑色行李箱。
　　小罗的眼睛定住了：满脸疲累的宛安和萧鼎，他也认识。
　　闪到一边，想要仔细听夏河和他们说什么，可惜人太多太杂，他没听清，大概只听到三个字：“。。。拿到了。。。”
　　正在踌躇间，夏子淳也看到夏河推着行李箱，和宛安和萧鼎正说着什么。

　　这是什么走向？！
　　他也懵了。
　　被人打到医院这还刚刚一个月，怎么现在倒还有说有笑？

　　夏子淳示意小罗赶紧撤回来，三人迅速上车，看着夏河带着他们二人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尾号为3769的士。
　　“跟，看看他们去哪里？”
　　夏子淳心绪难平，他在努力回忆，宛安在这里面，到底扮演的是何种角色？
　　想到面粉厂刘安达说的话，还有后来其他方面的旁证，稍有犹豫的夏子淳坚定：宛安被夏河打是事实，他要把他拉下水也是事实，那个录音也不假，现在的这个局面，一定另有原因。

　　前面的的士下了环线，朝着三环线新建的一条大道走。
　　这条大道，还没完全建成通车，他们难道不知道？不怕到时走不通要掉头？
　　“现在怎么办？”
　　如果跟，势必会让他们发觉，如果不跟，又好像太不甘心。
　　“来，小罗开车，兰宇你坐副驾，他们都认识我，我下车在这接应你们，有情况随时联系。”
　　当机立断，夏子淳示意停车。

　　下车后，发现环线下正好有家用石棉瓦搭起凉棚的小卖部，那里还有三五个下棋的老人家，他打定主意，可以问问这条路的情况，还可以伪装蹲守。
　　买了瓶汽水，夏子淳把牛仔装上衣脱掉，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T恤，他找了个离店主最近的板凳坐下，喝了一口汽水，升腾的烟气让他顿感精神，咽下这口清爽，看似随意地问店主：“这里叫什么地方？我车没油了，等拖车来，找不到位置。”
　　“小碾子沟，你就跟他说，马上建立开发区的地方，很多人都知道。”
　　店主长得憨厚，肥肥胖胖的，一看就是老实人，夏子淳不动声色地继续问：“新建开发区？可我看那条路都还没通啊？”
　　“那条路，下个月就能通，它的尽头，有条土路下环线，还是可以走的。熟路的人，都走那条道。”
　　“那前面是什么工厂吗？还是公司？”
　　“化工厂，很大来头的老板。”
　　夏子淳抿嘴笑：“你们还能知道前面工厂的老板是谁啊？化工厂岂不是对你们这环境有影响，你们就不跟当地反应反应？”
　　“反应有个屁用，他还不是建起来了？好在占地的每家，他都给了赔偿金，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就搬到其他地方去了，就剩下我们这些家里条件不好的在这耗着，只是奇怪的很，这化工厂，尽管有了，可好像一次都没开工生产过。”
　　一位正在下棋的老人大着嗓门嚷道:\"怎么没开工？这段时间经常半夜的闻见化工厂呛鼻子烧焦的酸臭味，呛鼻的很，好几次我媳妇忘记关窗，我都被呛醒了。\"
　　“化工厂是那样的，没味道的那还叫化工厂？”
　　有老人赶紧接话。
　　“那它怎么老是半夜开工？白天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人家晚上干活，白天肯定没人啊，你这不是废话吗？”
　　“不对，就是前天晚上，我实在呛得睡不着，起来扒在窗户看了，化工厂运送东西的车，全都是遮的严严实实的。连车棚顶都没露出一根铁管来。”
　　“国家重点化工材料？怕有间谍？”
　　“你这是谍战剧看多了吧？老孙头。”
　　“。。。。。。”
　　众人哄笑，可夏子淳眉头越蹙越深。
　　呛鼻的酸臭味？这味道，如果是的话，应该就是制造□□时的味道。他虽然没亲眼见过加工过程，可根据抓过的吸毒人员，身上有的就是那个味儿，吸的瞬间越长，身上的那个味道就越浓。

　　“那这化工厂这么神秘，它老板叫什么，你们肯定不会知道吧？绝对是保密的。”夏子淳故意这么问，其实他也没多少把握，这么神秘的工厂，老板的名字一般老百姓应该是不清楚。
　　没成想，坐在棋盘对面的一位瘦小老头板着脸叱喝道：“怎么不知道？魏诚丰。他老家和我老伴娘家还是一个地方的。”
　　“你怎么知道老板的名字？”
　　老头神秘地笑笑：“因为他征地的时候，我家儿子就让我老伴跟着去，多要了一万块呢。”
　　“好啊，精贼，居然瞒着我们，请客请客，每人一包红梅烟。”
　　众人打着哈哈，夏子淳退到一处凉棚的后面，假装欣赏风景，拿出电话：“赶紧查，三环线小碾子沟那的化工厂，老板叫魏诚丰，音是这个，具体是哪两个字还没敢多问，赶紧查，要快！”
　　天边忽然阴翳起来，好像：有雨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