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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聊城(四) ...

  •   司华弦一惊,一翻身坐了起来,就见苏散寒站在门口贴着门,竟是一步都不愿多迈了。

      行吧,这些师兄都是一个样子,司华弦无语片刻,下床搬了桌边的凳子到门边,苏散寒略一欠身坐了下来,司华弦又看了他一眼,见他恬然自若,一派安好,也不再理他,转身又窝回了床上。

      仙门弟子必要时可以多日不进饭食,眼下这个情况,司华弦也没有心情去大吃大喝一顿,只好委屈自己茶不思饭不想,成天颠来倒去咀嚼这些少的可怜的线索。

      时过正午,司华弦昏昏沉沉地就要睡过去,却听门扉一响,她皱着眉偏头去看。

      谢存刚一推开门,就瞧见了守在门边闭目养神的苏散寒,着实愣了一瞬,而后向里一望,正正与司华弦探出床外的目光相对,他呛得咳了一下。

      司华弦见谢存身后的柴桑难得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心下一沉,不等她问,谢存就正了神色:“那位夫人有些不妥。”

      待四人匆匆赶到妾室的厢房处时,司华弦轻“啧”了一声,这哪里是“有些”不妥……

      厢房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凑了些府上的丫鬟,一向挺宽敞的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司华弦皱着眉头走上前,好不容易挤到门槛处,一抬脚还不等迈进去,衣袖就被人猛扯了一下,司华弦好脾气地回头,见一众丫鬟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大着胆子扯了她衣袖的那位更是快言快语一句:“从夫人疯得厉害,仙姑小心。”

      司华弦一挑眉梢,“哈哈”两声,满不在意地扯回自己的袖子:“不碍事,她伤不到我。”

      转头再迈,刚刚扯回的袖子又被人拽住了,司华弦无语片刻,略显不快地回头一瞧,却是笑了:“倚棠君需要帮忙吗?”

      谢存被一群姑娘挤在中间,如溺水之人抓岸边苇草一般抓着司华弦的衣袖,面带菜色,却还是点了点头。

      司华弦就这么拖着谢存迈过了门槛,她分外不合时宜地觉得自己活像个攥着大红花球的新郎官,花球另一端正牵着她的新嫁娘,然而当她意识到这位新嫁娘是谁时,她一敛眸中戏谑之色,心中暗道罪过。

      隔着很远就听见纱帐后有人在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司华弦忘了袖子上还牵了个谢存,一步不停地向那方床榻走去。

      门外,一众丫鬟见这烫手的山芋总算抛得了主,逃命般地跑开了。

      柴桑逆着人流上前把门关好,站在台阶上回头一看,苏散寒站在原地分毫未动,跑开的姑娘也自觉地绕他而行,颇有一番兵荒马乱之世,出水青莲的味道。

      柴桑望了四散奔逃的背影一眼,复又盯回苏散寒脸上,似想和他交换个眼神,显而易见的是,他失败了。

      厢房内,司华弦和谢存俞靠近那床榻,纱帐后叫喊的声音俞是连贯清晰,司华弦心虚了一阵,怕不是这位夫人反应有所延迟,此时才把上午她问的问题尽数回答了吧?

      站在纱帐之前,司华弦和谢存对视一眼,刚一挑开纱帐,破风声骤起,一只茶杯在司华弦脚边炸开,正是早先司华弦递给这位夫人的那只。

      司华弦一愣,谢存却反应极快地握住了剑柄,眼见雪亮剑刃已出鞘三分,司华弦反手扣住谢存的手,缓缓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

      人自然还是那个人,只是她看上去更害怕了一点,张口就是一句:“你是什么东西!”

      上来就被骂了一句,司华弦舌头有些打卷,张了张嘴,却没想好这句话该如何接,只好拍了拍谢存的手,又迈了一步,床上的人没了攻击的物件,直接把围着的被子扯了下来,一把扔向司华弦。

      司华弦抬手一接,实在没想到这位夫人的力道还不小,整个人被带的晃了一下,抬眼就见床上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忙紧走两步,想去给她重新披好,来了这么一出,谢存僵着身子背了过去,手却一直按在腰间剑柄上没有放下。

      司华弦抱着一床挺厚的棉被,看不到脚下,一路走去踢到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想是夫人失手砸了的,这位夫人习武出身,若是砸中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还真不是好受的,难怪那些仆人们这么怕她。

      “你,你想干什么!”床上那人几乎是在嘶吼,“你终于来杀我了?”

      司华弦脚步一顿,心道有戏,没出声,继续向她靠近。

      床上那人缩到一个角落里:“像杀了她们一样杀了我?”

      司华弦不吭声,手中棉被一展,围在了那人身上,顺手掖好了被角,她一矮身坐在床边,微微侧头道:“她们是怎么死的?说出来,或许我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杀了你。”

      那人把司华弦从上到下看了两三遍,忽而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司华弦猝不及防地被她拽住了手,极长的指甲划在司华弦的手背上,司华弦倒也不急抽回,不惊不惧地回看她,只听她道:“我见过你,我见过你!”

      司华弦点头,那人突然露出了一个极度疯狂的眼神,仿佛是一个人在极度恐慌中自暴自弃,浑然什么都不怕了,被瞧了这样森森的一眼,司华弦眸色一凝,还未开口,就听那人哑着嗓子道:“我告诉你她们是怎么死的,你一定要原样杀了我。”

      司华弦无声地咽了口口水,心里又重复了一遍,难怪这些仆人这么怕她,成天被人逼着杀掉那人自己,任谁都得被震上三分。

      司华弦稳了稳心神,转而露出一个极为坦然的笑:“正有此意。”

      那人一听这话,颇为兴奋地把身上的棉被扔到了地上,似是嫌这床东西碍着她的好事了,司华弦瞅了一眼她露出大片的胸口,飞快地捡起被子又给她糊了回去。

      那人似是终于调整好了情绪,也没再把被子丢开,就这么哑着嗓子阴森森地道:“那东西揪住了她们的头发,用她们头上的发簪戳进她们的脖子,就是这里。”

      司华弦忽觉颈间一凉,竟是那人把手比到了她颈间,不等司华弦伸手去捉,那人又迅速收手:“然后,那东西扒开她们的腰带,徒手抓烂了她们的肚子。”

      听到一半,司华弦起身一躲,那人袭来的手抓空,她抬头向着司华弦:“就是这样,现在轮到你了。”

      司华弦听得恶心,此时却是故作轻松地一笑:“好啊。”

      她抬手劈在那人颈间,生生把那人劈晕在了床上。

      司华弦皱着眉头走出纱帐,一拍谢存肩头:“方才她说的,你都听见了?”
      一副十分不想重复的样子。

      谢存点头,司华弦有些沉重地道:“照她所说,昨天你们都查到伤处了吗?”

      两人一同向外走,谢存明显地陷入了沉默,司华弦想了想,换了一种问法:“昨天你们检查尸身,查出了什么?”

      谢存老实道:“三人不是同时遇害,相隔四天左右,最近一次发生在两天前,死者腹部有伤口。”

      司华弦问道:“没了?”

      谢存点头:“没了。”

      好吧,早就不该指望他们会查得多细致。

      司华弦面色不善地推开了门,柴桑迎了上来:“开口了?”

      司华弦点头。

      柴桑张口还欲再问,却被谢存一把拦下了,柴桑瞟了一眼司华弦的脸色,乖乖低头向后错了一步,跟在谢存和司华弦两人身后,向府后厢房而去。

      虽已时至深秋,天气转凉,尸身也没有那么容易保存,故司华弦推开那间停放尸身的厢房的门时,不自觉地掩了掩口鼻。

      谢存,司华弦,苏散寒三人围在尸身旁边,司华弦上手翻了翻尸身的衣物,尸身颈间确有两点深红,柴桑也壮着胆子凑了上来,小声问道:“蛇?”

      司华弦没抬眼看他,下意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复又想起自己从来不着簪饰,只好装作无事地放下了手,轻声道:“是发簪。”

      一旁的谢存喃喃道:“果然。”

      司华弦理了理那些松松散散的衣服,突然发现尸身的胸口心头处有些血迹,没怎么多想就翻开来看,果然发现了一个三角形的小伤口,她正欲指给众人看,一抬头就发现谢存努力压制着想要捂住双眼的手,愣是强撑着没移开视线,然而一旁的苏散寒早已闭上了眼,唯有柴桑大大咧咧地问了一句:“这又是什么?”

      司华弦没回答,兀自凝了神色,喃喃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腹部伤口如此骇人,这里的伤口却这么小,甚至可以说是精巧了……

      当然,也不会有人能回答司华弦的这个疑问,谢存一边念着道德经一边在苏散寒的手上写写画画,两人似是在讨论一些问题,司华弦又将三位夫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有这三处伤口了,便把三人衣物理好,双手合十,深深弯腰:“实在冒犯了。”

      复又凑到谢存耳边说了什么,谢存点了点头,也小声说了几句,而后和苏散寒比划了几下,柴桑站在一旁一脸茫然,许是受了惊,许是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到了边缘,他的脸色有些白,很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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