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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梅姑姑将镇尺挪开,收起沈臻描得满满当当的宣纸,抬头望了一眼轻声问道:“前月里请工匠修了小花园里头的花圃,小姐可要去瞧上一瞧?”

      沈臻颓在书案前,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都种了些什么。”

      “安排种了水朱砂,这花到了冬日里,还能开着那。”

      沈臻点了点头,“那待冬日里,再去瞧瞧吧。”

      “小姐说的什么胡话。”梅姑姑笑道,“就是似水亭边上临着池的那片,您一贯爱往那里去,不到冬日便能瞧见了。还有半片圃子空着,看您喜欢些什么,奴婢让他们去买来种下。”

      沈臻应了一声,还是懒洋洋的没动弹。未梳的青丝从耳后溜到眉角,平白挠出些痒意。微微晃了晃脑袋,让它落开去。
      呆坐着继续发着困那,就听到了屋子外的声,“小姐,奴婢香禧。”

      沈臻醒了醒神,随意披了件春袍往门口走了几步,就见香禧正规规矩矩立在菱花门边,

      身子里还喘着气,似是一路奔过来的。

      “是发生了何事吗?”沈臻问道。

      香禧朝着福了福身,道:“二少夫人今日一早便回章家了。”

      沈臻侧身看了眼屋子里还未收拾完的梅姑姑,随又领着香禧进了西厢房。在门口摆着的玫瑰椅上坐下,认真道:“昨日二哥哥可有回府?”
      “二少爷夜半回的,听说杏姑姑带着人在园门口一直等着,拉着人去了夫人院里,但待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又出去了,同少夫人连面儿都没见着。”

      香禧近几日和表姐走得勤,又得了小姐的吩咐,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报过来。现在东拂园底下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唯恐一个不慎惹了二夫人的不快。

      沈臻:“那二嫂嫂回章家,园子里是怎么说的?”

      香禧摇了摇头:“未说什么缘由,二夫人镇着那,底下人不敢乱嚼舌根。”

      “小姐,二少爷屋里的小桃说有事找您。”疏禾从院门口一路穿过来,禀报道,“现下在院外候着,可要带进来?”
      沈臻最近听到这个名字就觉着头疼,勉强点了点,让人进来。

      小桃进了西厢房,二话没说行了个大礼,之后就是替沈枫言要银子,“少爷他手头周转不过来,烦请六小姐再……”

      “二哥哥在哪儿?”

      “奴婢也不晓得。”小桃瓮声道。

      沈臻沉下气,温声细语道:“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同二哥哥说。让他雇辆马车到西门口接我,我亲自给他送去。”

      别的也没再多说,挥挥手就让小桃回去了。香禧还在一旁杵着,不知作何反应。
      沈臻起身回屋子梳妆。

      轻巧地挽了个双尾髻,未簪任何发饰。一袭茶白色长袖裙衫,袖口镶着一圈鎏金的细碎花瓣片。

      只是在马车上刚坐下,就被自己扣掉了一粒。

      这马车里有淡淡的沉水香,清冽又雅致。侧手边还嵌着茶桌,一弯雕花围栏里放着同套瓷白色茶盏茶杯,另有两个陶瓷罐里应当是放着茶叶。

      沈臻没太做探究,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同二哥哥说季雨儿的事。

      直言怕伤了二哥哥的面子,毕竟自己是做妹妹的,不能去训诫些什么。但婉转的说又怕词不达意,平白浪费口舌。

      也不知二嫂嫂回章家的事他知不知晓,应不应当同他说。

      马车在城西的清河街尾停下,这一带酒肆赌坊居多,无论白日还是夜里,都是闹哄哄的,不得消停。

      沈臻拿着一把檀香木团扇遮面,跟着小桃缓步进了面前的酒肆。上了三楼转过梯角,天字一号的菱花门敞开着,隐隐传出来些陈年的酒香。

      沈枫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听见临近的脚步声,立马迎出去,“小六。”

      沈臻应了声,“二哥哥,我有事要同你说。”

      沈枫言带着她进屋,合上门让小桃在外面守着,随后才诧异道:“什么事?”

      “哥哥可还记得章家三小姐,我之前瞧见她同季姑娘在一块儿,似是闺交的模样。”

      “章倩凊?”

      沈枫言自然是知道她,但两人并不算相熟。

      只是那时沈家有意同章家结亲,祖母看中的人中,就属她最主动,私下里多番示过好。

      沈枫言这花丛中躺的性子,面对这些姑娘们的小心思,自然是来者不拒。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其他赏花喝茶都属于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

      “那季姑娘是何人,竟与她相处融洽。”沈臻温声道,“如此算来,季姑娘许是同二嫂嫂也认识,哥哥要不……去同嫂嫂说说。”

      “况论季姑娘还怀着孩子,祖母要是知道了,定会同意的。”

      沈老夫人当年成亲稍晚些,她原本家中的姊妹大多已是四世同堂。回回见着面她都要眼红一番,所以时常唠叨着要抱曾孙。

      “雨儿怎会与章倩凊相熟?”沈枫言喃喃不解。

      章倩凊为人自己也算了解一二,想邀茶馆时她素来自持贵女的身份,看不起那些个唱曲儿捣茶的。

      再回想雨儿,自从大婚之后,她便时常说着害怕章家的话,唯恐章家留不得这个孩子同她的存在。每回于心不忍之后便会留着陪她。

      沈臻将一路上琢磨出来的话都说完,才将备好的银两给二哥哥。

      沈枫言接过荷包,转身便准备走,临了回头说,“劳烦小六跑一趟,可在这儿喝会儿茶酒,方才那马车会再送你回去。”

      沈臻声音糯糯,点头应了一声好。

      待厢房的门开了又合上,才细细看了这屋子。

      屋子里陈设雅致,茶台琴桌书柜各置一角。

      中间细密地围透白的珠帘,里头空间极大,但只摆了一张圆形酒桌和三张圈椅。桌面上开了两坛酒,边上的酒杯两只空着,一只剩了半杯。

      周遭没有什么胭脂粉味儿,只有浓郁的酒香萦绕鼻尖。

      沈臻素手拿起空酒坛,坛身红纸上写着春风辞。

      春风辞产自宣城,其百花密制,酒香浓稠,过喉时却又清甜。这酒卖的不贵,但却很难买到。因为产这酒的酒肆,常常十天半个月都不开门,当了春日里头更是直接闭门谢客。故而取了个名,叫做春风辞。

      沈家自然是没这能耐在这五月里弄到这酒,更何况还千里迢迢送来京城。

      也不知是哪位公子哥儿,有如此的闲情雅致。

      沈臻出酒肆时也难得有了闲心,沿街进了一家门面最阔绰的铺子,要了一壶陈年好酒才回府。

      *
      落絮蒙蒙立夏天,园子里的风也解了温。

      今日大厨房里没备别致的菜色,只按着习俗做了立夏羹与立夏饭。老嬷嬷看时辰到了,便领着人一路送进了埕秀院里。

      沈家几位姑娘的穿着打扮向来都是绫罗绸缎,金枝玉簪,今日也不例外。西堂屋两侧的圈椅上,各个都整齐端庄的坐着。只是时不时会靠在一起掩着嘴说上几句私房话。

      沈臻到的晚,随坐到了后排的木椅上,拢了拢衣衫便想要斜撑着小方桌眯一会儿。

      可巧沈四姑娘到的及时,疏禾站在边上悄悄推搡了一把,沈臻立马回了神,“四姐姐。”

      沈晗在边上坐下,单手撑着脸颊盯着沈臻看了一会儿,才凑上前问道,“为何哥哥找你却不找我?”

      沈臻嚅了声还未作回答,便听着沈晗又道,“难不成他连妹妹也要挑最漂亮的?”

      她神情认真,圆润的脸上还带着些考究,眉心皱着像是念了许久。

      沈晗是二房唯一的嫡女,也是沈枫言的亲妹妹。天天在东拂园里头晃悠,难免也闻到了些不寻常的事儿。

      转而又听闻这事里还有沈臻推波助澜,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儿,但自家哥哥不找自己帮忙反而隔着园去找沈臻,心下便有些怪不是滋味儿的。

      沈臻忙道不是,“四姐姐误会了,是那日我恰巧碰上罢了。”

      “那……”沈晗黝黑的眼眸里浮现了几丝鄙夷,不愿叫出名字,“那个人,可比我嫂嫂长得还好看?”

      沈臻学着沈晗的样子也撑起脸颊,细语道:“我觉得,没二嫂嫂好看。就是季姑娘看着小家碧玉,惹人怜了些。”

      沈晗复有追问了些困惑,从季雨儿的神情语气到穿着打扮,样样扣得细致。

      只可惜沈臻惯会打太极,贬低没有,中肯也谈不上,反正就是没答在什么点子上。

      待到院里的老嬷嬷摆着胖胖的身子走进来,沈臻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四姐姐,祖母让我们过去了。”

      沈晗抬头瞥了那嬷嬷一眼,又转回来严肃道:“此事不准宣扬,我晚些再去找你。”

      沈臻连连点头应下,心中却叫苦不迭。既损银子,又伤情分,还偏偏讨不着好。

      午膳摆在花厅,黄花梨大圆桌上两盏两碟成双摆了一圈。众人准备入座时,沈老夫人才拄着根云雀纹的拐杖从短廊处走进来,一路到了主位上缓身坐下。

      沈臻随后也坐在了右手边的位置上,手中拿着勺还没放进碗里,便注意到祖母的手伸了过来,轻轻似怜爱地拍了拍。

      “赶下次时,将你几位嫂嫂也叫上。都是没差几岁的姑娘,你们也定聊得来。”

      沈臻的勺子半掉进了立夏羹里,弯了弯唇畔,糯糯地道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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