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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逝世·暴风雨夜 ...

  •   手握溪影楼半年账本,行云流水的字迹扬扬洒洒浮于白纸上,潇洒谦恭。
      半年收益一如既往,除新服饰出品时会热卖好一阵外,生意上到没有大起大落的趋势。
      春季服装过后,紧跟着推出夏季服装。不只撤销春季服饰,摆上崭新的夏季服装,溪影楼内还多出两个新柜台,分为男式服装专柜与内衣专柜。
      依清影设计服装的风格,男式服装与内衣也以简洁大方素颜淡雅为看点。
      高领外翻,绣吉祥繁复藤纹,衣肩笔直硬挺,双袖不宽不紧,便于活动,同高领绣吉祥繁复藤纹,长袍铅直开两衩,腰缠暗色宽腰带,绣吉祥繁复藤纹;或外套薄纱无扣长外褂,亦是纯纱,亦是水纹或云纹。
      内穿绵绸紧裤,配上与服饰色泽相搭的长筒高底厚靴。整个人显得气质脱俗,英挺俊朗,男人味十足。
      若以现代内衣款式在大清销量太过惊世骇俗,清影中和一下两相兼得,内罩现代内衣轮廓,外罩古式肚兜样式,使两件变一件。
      有了挺胸束胸的功效,也未除去遮肤档体的习俗,老板与顾客两相满意,何乐而不为。
      半年有余,大街小巷富贵人家皆穿溪影楼服饰,因束身美形效果具佳,极为养眼,买的人也就多了,但楼中人手不够,以此便在新服饰销量第一天接单后不再接单,等第一批结束后才开牌接第二批。
      这半年以来,溪影楼虽是靠着清影设计的服饰畅销,但她自己很清楚,这中间如果没有胡瑜在外应酬周旋是不会走到这个地步的。
      正在溪影楼最火的时候,仿冒品踢馆比比皆是,胡瑜出面一一解决,自此便在众人口中落下极好的口碑,儒雅谦恭,贵气潇洒,有礼有节,仁慈心善等,是一真正正人君子也。
      经此,清影与胡瑜细工分明,清影主内,服装设计员工管理;胡瑜主外,接生意应酬等。
      清影放下账本,想喝杯茶润润口,却不小心碰到放在一旁的信。
      几不可见的紧皱眉头,心中不明升起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得她心慌。
      “小姐,您又在想十一阿哥了。”
      清影转头看向来人,担忧的眼神还未隐藏,一眼便被惠娘瞧见。
      “小姐就别瞎担心了,十一阿哥自幼吉人天相,且说十一阿哥只是有点着凉,身旁还有太医看着,总不会出事吧!”
      她又何尝不知道,可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无尽的担心啊。
      皇宫是个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黄金牢笼。这几年胤禌又特受康熙宠爱,常常两人单独相处,就算他兄弟不介意,后宫的那些女人们可不会由着这样的“习惯”继续发生。
      而当今康熙皇帝正率领大军亲征噶尔丹,彼在远方又何顾得上进处。
      夏宗曦又要处理京中要事,好随时与康熙保持联络,以防朝中内乱。
      而她只有期望别发生什么事才好。
      希望康熙临走前在宫中留有后手。
      希望胤禌的母亲与兄弟能保护他。
      希望他能注意到外界并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清影耐心等待几天,得到的消息十一阿哥的病情还是未见好转。
      她的心更慌了,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却又说不上来。
      外面下着漂泊大雨,门窗随风摇动,互相击打着。
      雪纱飘摇,渐渐被无形的雨丝淋湿,垂落;清影站在风雨中,不顾风吹雨打,一动不动,静静的遥望皇宫的方向。
      不知过去多久,惠娘冒着风雨来给清影送姜汤,这大冷的天喝些姜汤去去寒。走进门口,身形一个不稳,“嗙”的一声,姜汤碎落一地。
      “篱歌,篱歌……”惠娘撕心裂肺的叫着,一边颤抖着手从衣柜中拿出毛毯,将躺在地上的清影紧抱在怀里。
      像等了一个世纪,篱歌才有了回应,随意放下手中的伞,边跑边道:“怎么了,惠娘?”
      走进一看,才发现清影喘着粗气,一脸通红。
      篱歌伸手覆上额头:“啊~,好烫。惠娘,小姐怎么这么烫。”
      泛红的双眼,满含泪水,似现在看到篱歌,不停说道:“快,快去找张大夫。”
      篱歌有些愣神,惠娘发火道:“快去啊~。”
      “我这就去。”惊吓中的篱歌一晃神,迅速爬起来,跌跌撞撞跑的外面。
      惠娘将清影抱上床,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端上一盆凉水放置床前,揉搓着帕子拧干,轻轻拭去清影额头上的汗珠。颤抖着双手不停重复这几个动作,即使害怕也要强作镇定,时不时张望门外,不知远去的人何时回来。
      彼方,篱歌顾不得拿伞,直冲向张大夫的院门,使劲拍打。
      院门打开,篱歌一把抓住小厮的衣领:“张大夫在哪儿?”
      小厮受了惊吓,哆嗦着指向院内:“张……张大夫……在书房…看书。”
      甩开小厮,篱歌又冲进书房,拉住张大夫执书的手往外拖:“快,拿上药箱跟我走。”
      一听有人出事,张大夫急忙转身走向房内,片刻过后,便见他提着药箱出来:“走吧!”
      篱歌给张大夫撑着伞,小跑跟上。
      一路穿过梅海,顶着漂泊大雨,即使有雨伞遮风挡雨也无济于事,依然淋的全身湿透。一不做二不休,张大夫干脆叫篱歌丢掉雨伞,这样跑的更快些。
      两人继续上路,踏平水洼,捡去风中吹来的枝叶,等走上假山已是满身淤泥。两人简单收拾一下,才走进内屋。
      掀开纱帘,张大夫径直大步走向床前,惠娘让位,也不敢开腔,怕扰着张大夫看病。
      张大夫探出一只手,抚上清影露在床边的手腕上。
      路上他便听篱歌讲过,今次病了的是小姐。只见她额头直冒汗珠,想来是极热,却又无力掀开被子。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张大夫探耳过去,只听见不清不楚像是“爷爷”的浅音循环往复。
      转过身去:“小姐只是有些着凉,不是很严重,喝几碗汤药再热捂一晚上变能好转……有通知过老爷吗?”
      “还未。”
      “篱歌,你去吧!小姐刚刚好像在叫老爷。”
      “是。”
      眼见篱歌远去,张大夫目不转睛的看着惠娘,眼神复杂难懂。而惠娘目不斜视,只关心躺在床上的小人儿什么时候能醒来。
      安静的内室,似天地寂灭般长久,无声无息。
      “小姐不会有事吧?”突然,惠娘开口打破沉默。
      张大夫凝视她好一会儿后才道:“有我在。”
      室内继续沉默,当张大夫以为惠娘不会再开口时,她又道:“曾经,我也有个孩子。可是,因为他父亲不在……流掉了,我当小姐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希望她出事。”
      倒吸口冷气,张大夫震惊看向惠娘:“你……”
      正时,虚掩的房门被人破门而入,夏宗曦紧锁着眉头进来,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尽自走到床前。
      夏宗曦坐在床沿,探手抚上清影的额头。在这寒凉雨夜,滚烫的热流传递至掌心,夏宗曦紧皱的眉头更深了。
      “张大夫,清儿的病便麻烦你了。”
      “这是小生的分内事。”
      “嗯。”夏宗曦轻声回应,便保持沉默。
      夏宗曦怜惜的看着清影,没见过这么傻的孩子,担心别人的病居然把自己也给病着了。叹息声接二连三,这丫头都不知道自己病了还有更多的人替她担心吗!?整整一天下来,夏宗曦一直守在清影旁边,没有办公,更是连午饭也没有吃。
      直至傍晚,清影才悠悠转醒,沙哑着嗓子呼唤爷爷。
      清影双眼微眯,握住夏宗曦的双手,紧紧盯着他道:“爷爷,清儿求您一件事,您一定要答应。”
      “答应,答应,只要清儿能好起来什么都答应。”不敢想象,当他听到清儿所求之事不知有多后悔这么爽快答应下来。
      “爷爷,您能不能悄悄把篱歌弄进宫去。”
      夏宗曦不可置信的看着清影,那双乌黑明亮的双眼恳切的请求不似假象,丫头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种混话也敢说:“既然爷爷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只是你让篱歌进宫去干什么?”
      清影睁着双眼,渐渐滑落出水珠,颤抖着嗓音:“爷爷~。”
      “哎~,算了,爷爷不问了,你可交待清楚了,别在宫里出什么事才好。”
      “恩。”清影想起身,却被夏宗曦按下。
      “你好好躺着,我去叫篱歌进来。”
      面对夏宗曦毫不掩饰的宠溺,清影幸福的微笑,眼角隐含泪珠:“谢谢爷爷。”
      睡了一天,清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四处都是浓雾,白兮兮的,比黑夜还可怕。远处传来胤禌的呼唤,怀念而又淡漠,她四处奔跑想找寻胤禌的身影,当她满头大汗累的趴在地上无力动弹时还是未能看见胤禌,而呼唤声不绝于耳闹得她心疼。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今生今世可能再也见不着胤禌了。
      “小姐,您叫奴婢?”就这么一会儿,篱歌以进入内房。
      缓过神:“篱歌,你代我进一次宫。”
      篱歌一阵慌张,不知所措,想说些什么却被清影打断:“我知道你有些害怕,也有些担心。如果我身体能走,也不会让你去,所以这次你非去不可。至于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出岔子会有人接应你的。”
      清影越说越慎重,更加强调你只有去这一项选择。
      篱歌被清影的气势感染,也不在害怕:“不知小姐交待奴婢去做什么?”
      欣慰的笑笑,声音越发温和:“这件事不严重,你只需吹奏我常给十一阿哥吹奏的那首曲子即可。”
      篱歌现在才明白清影是因十一阿哥才让她进宫的,想来也只有十一阿哥能叫小姐做出这等违规违矩的事。
      “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办妥此事。”
      “你下去吧!老爷会叫人带你进宫去。”
      “是。”
      眼见篱歌远去,清影觉得世界一片凄凉孤寂。

      暴风雨夜,璀璨的皇宫不在金碧辉煌,只留下无限苍凉。
      篱歌一路顺利进宫,没有任何人阻拦。
      虽然拐了不知多少的弯,但始终没被人发现,这也值了。
      小太监领着篱歌站在房屋的一角,屋檐不是很高,堪堪替他们挡去风雨。
      “里面便是阿哥所,十一阿哥的院落离这里最近,而这里四面通风,回音也大,姑娘吹曲时不容易被辨别出方位,所以这里很安全,姑娘可以放心。”
      篱歌回礼道谢,小太监便告辞到一边放哨。
      拿出清影常用的玉笛,移至唇边,撩动纤指,乐声响起,有无奈,有怀念,有期待,悲伤而又甜蜜。
      雨继续下,没有停的意思。风继续吹,没有缓的意思。
      绵绵长夜,屋内灯火通明,太监宫女站在门外侯着,里面却也站满了人。
      按服饰分别是坐在床边的太后,几名宫妃,以及十一阿哥的兄弟们。
      乐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转向窗外,三更半夜谁敢在宫中吹奏。
      “好大的胆子,现今的宫女太监越来越没规矩了,来人,去将吹曲的人给本宫抓来。”
      门外宫人应是,却被屋内一声沙哑的嗓音打断:“不要,额娘。”
      众人被这一声换回神智,望向床上醒来的胤禌,宜妃惊喜扑过去道:“儿啊!你终于醒了,额娘都担心死了。你现在饿不饿?渴不渴?难不难受?对了,太医,太医……”
      胤禌浑身无力,却坚持伸出一只手抓住宜妃。
      “额娘,答应儿子别去抓那人。”
      她心疼难过,担心许久的儿子却在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替别人求情,她有些嫉妒,也有些不爽,什么人能领她的儿子这样紧张。望入一双干涩祈求的黑眼,在是嫉妒不爽也化为心疼:“好,额娘不去抓她。”
      宜妃一挥手,撤去刚才下的命令,宫人得令守候在旁。而远处的笛声一直没有断曲的迹象。
      满意的笑笑,胤禌没打算放开宜妃,继续躺在床上倾听。
      众人互望,却没人想要与胤禌相谈,倾听悲欢相交的笛乐,渐渐陷入自我思想。
      而众位阿哥惊奇的发现,他们的弟弟十一正一脸温柔的飘向窗外,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轻笑出声,整张脸也越发温柔,眼中包含宠溺,极尽幸福的味道。
      宜妃也发现了这一点,转头与另两位儿子对望,想从中探取在胤禌身上她所未知的事情,却以失望而告终,掀起今生她最大的疑惑。
      篱歌吹奏将近半个时辰,在好的体力也支持不住,身形渐渐下蹲,使出全身力气吹出最后一个音节。
      笛音远去,众人也清醒过来,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一致看向因原处。
      胤禌的眼神开始涣散,渐渐没有焦距。凝眉焦思,轻吟:“清儿……清儿,清儿,对不起……抱歉……”
      视线穿过众位阿哥的身体,勾出今生最后一笑,似苦涩,似无奈……似追思……
      一夕之间,呼唤声响彻云霄,哭泣声撕裂悲痛,久久停留于天间。
      而他们当中只有一人知道胤禌最后看向何处,那就是他的左手腕,那里缠着自胤禌戴上后便从未取下过的手链。
      在胤禌还清醒的时候,慎重的将手链交给他,并要他保证今后好好照顾与血玉墨金手链对应的另一条血玉雪银手链的主人。
      抚上手腕,他向胤禌发誓,今生今世定当全力照顾那个人。
      众人在十一阿哥房内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三三两两远去。
      四阿哥与五阿哥九阿哥是最后走的,出了门外因方向不同各自告辞而去。
      小太监给四阿哥打着伞,一路随行。在经过一条拐角处,接着灯笼的光线,四阿哥远远瞧见墙角阴影处流光一现。
      叫小太监领路过去,四阿哥捡起来看,却是一根玉笛。
      这便是刚才吹笛之人所用的笛子了吧!远远看去他还以为是暗器呢!
      抚上笛身,光滑云润,久经主人所用才会有这样好的手感。想起屋内的十一弟,不经长叹一声。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跟玉笛很眼熟,一面吩咐小太监继续领路。
      随意拿着玉笛背在身后,却不经意间碰到手腕,发出双玉相击一串清脆悦耳的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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