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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心痛 ...


  •   “忘了?”薛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没笑多久,一双充血的眸子定定凝视着晓星尘,低吼道 :“晓星尘,曾经那一个个诺言都是谁说的?说不会抛下我离开我是谁说的?说要和我相守一辈子又是谁说的?现在你跟我说那只是一场荒唐的梦,让我忘了?

      “你让我怎么忘,你亲口说出的誓言你想食言就食言,你说不作数了就不作数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你把我们的曾经给狠狠地抛在地上,不要了,任由别人践踏。

      “到最后苦苦坚持守着那诺言,努力想找回我们的曾经的只有我一人,你怎么可以狠心成这样?冷眼看我匍匐趴在地上狼狈地找寻那一点点我们曾经的回忆而无动于衷……”

      似是牵动到了腹部的伤口,薛洋艰难地咽下了涌至喉咙的鲜血,哑声道 :“……晓星尘,是善是恶真的那么重要吗?就因为我十恶不赦?因为我满手鲜血?所以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背弃所有曾经的诺言,伤我至此?

      “我是恶,但我也有心,我所做的一切,我从不后悔,你怪我屠了白雪观,那一剑我也已经还清我的债了,至于栎阳常氏,那是他们该死。

      “你不是喜欢天下苍生吗?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为什么偏偏就对我这么残酷,我把我的一颗真心捧到你面前,你难道看不到吗?

      “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像之前那样,你放下你的救世之念,我放下我的满身孽债,什么都不要了,抛下所有的过去,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起生活着,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话语的最后,薛洋血红的眸子带着希望看向晓星尘,布满血丝的眼里有固执,有疯狂,也有希冀,仿佛只要晓星尘回答一个“好”字便能瞬间拯救薛洋出那疯狂黑暗的无尽深渊。

      晓星尘握着霜华,全身都在颤抖,脸上已不复刚才的淡然,带着痛苦,带着几分悲戚,咬牙沉声道 :“薛洋,之前我们之所以会在义庄安稳地生活三年,是因为你骗了我三年。

      “那三年,是你从我这里骗去的,如今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我又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继续被你骗下去,被骗至此,我没有直接杀了你,只是刺你一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想怎么样?”薛洋轻声低语着,目光望向晓星尘,眼里隐含柔情,“我想和你在一起。”

      再次道 :“世间万物,生死与我有何干系,我只在乎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握剑的手指尖攥到泛白,晓星尘几乎是在薛洋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便立即脱口而出道 :“不可能。”

      不待薛洋说话,晓星尘又继续道 :“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义庄那三年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我醒悟了,我后悔了,那个错误就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你我之间,本该没有任何可能,过去不会有,将来更不会有。”

      “我愿意一直错下去。”薛洋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可我不愿。”晓星尘轻轻摇了摇头,又道,“你还不明白吗,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薛洋闻言脚步猛地后退了一步,放下了捂着腹部的手,任由腹部流出的血滴答答地滴落到地上,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眸刹那变得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

      慢慢转身朝屋外走去,自言自语道 :“是我错了,错在对你的诺言深信不疑,错在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能在一起,错在我喜欢你的时候以为你也在喜欢着我,一切都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可笑,可笑至极!”

      疼痛忽然如藤蔓一般缠绕上晓星尘的心头,无声蔓延开来,疼到他的整个心头都泛上了苦涩,苦到极致。

      在自言自语间,薛洋已经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外,自腹部不停有鲜血涌出,滴答地往下淌。

      当薛洋即将走到白雪观大门时,突然从四周涌出了许多人,这些人都身穿白雪观的黑色道袍,皆为观中弟子,此刻都举起了手中的剑刃对准薛洋,将薛洋团团包围了起来。

      薛洋却像无知无觉一样地往外走去,神情木然,眼神呆滞,眼看薛洋就要撞上那些弟子手里举着剑的剑尖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庭院传来。

      “让他走。”

      见晓星尘开口放人,那些弟子纷纷都收起了手中的剑,安静地退到一旁,为薛洋让开了道路,不再阻挠。

      薛洋对外界发生了什么全然不在意,只失了魂一样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去,身上的血一路走一路滴。

      薛洋不知道他该往哪去,他只是没有目的地下意识选了一个方向就往那走去,腹部的伤口痛到麻木,每当伤口快要闭合结痂时,又会因为薛洋的动作而撕扯到,反复地崩裂又闭合,闭合又崩裂。

      他麻木呆滞地走在路上,肩膀撞到了人,那人猛地反手抓住薛洋的肩头,怒道 :“你撞了本大爷还想走?你信不信我……”

      声音戛然而止,降灾已然出鞘,正横于那人的脖颈上,打断了那人的怒骂,薛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冷道 :“滚。”

      那人连忙屁滚尿流地快步逃了,逃跑的身影无比狼狈。

      薛洋手拿降灾,磕磕绊绊地朝一个方向走着,一路上撞到许多人,那些人本好端端地走在路上,突然被那么一撞,下意识地就想抓住薛洋教训一番,但瞥到薛洋手里的降灾后,只得不甘心地骂骂咧咧走开。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薛洋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眼前开始发黑,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虚软无力,欲倒不倒。

      站在兰陵金氏大门前的金光瑶正低头对身旁的人嘱咐些什么,但还没等他嘱咐完,就瞧见不远处踉跄走来的薛洋,立即对身旁的人道 :“把人手撤回来吧,不用再找了,人已经回来了。”

      说完后就快步迎上前去,扶住了此时胸前已被大片鲜血浸透衣衫的薛洋,薛洋恍惚中感觉有人扶住了他,撑了这么久的身体不自觉地松了力道,直直地倒在金光瑶的怀里。

      金光瑶托着薛洋往他的卧室走去,同时对身旁跟着他的那人嘱咐道 :“悯善,去请太医,直接把他带到我房间来。”

      一旁的苏涉接收到金光瑶的命令,悄无声息地就转身退了下去。

      待金光瑶把昏迷的薛洋带回自己卧室,安放在床上好后,恰好苏涉和太医也在此时匆匆赶到。

      没有让太医多做行礼,金光瑶直接摆手示意太医先行察看床上躺着的薛洋。

      那老太医为薛洋诊了脉,又仔细地察看了一番薛洋腹部的伤口,给他上好药后,才摸了摸胡子,走到金光瑶面前跪下行礼道 :“敛芳尊,这人主要伤口是在腹部,并不致命,会陷入昏迷也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只要止了血,再细心养护些时日,便可痊愈,只是……”

      看到那老太医面露难色,欲言又止,金光瑶忙追问道 :“只是什么?”

      “只是,这床上躺着的人腹部原先就有一道伤口,那伤人的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偏不倚地又刺中了原先那道尚未痊愈的伤口,造成了原先伤口的崩裂,这就是会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原因,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就算伤口日后完全好了,怕也是会留下疤痕的啊,而且这伤疤,恐怕此生都无法去掉了。”

      那老太医说完情况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沉痛的惋惜。

      金光瑶抬头看了床上闭目昏迷的薛洋一眼,平静道 :“我知道了,悯善,你把太医带出去吧,该怎么封口不用我多说,确保他守口如瓶,别让今晚的事情给传了出去。”

      等到苏涉带着那太医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金光瑶一个人时,他才慢慢踱步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抬手为薛洋整了整胸前褶皱的衣襟,又为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经过鬓角处时,金光瑶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股湿意,仔细看去时,才发现薛洋的眼角已是斑斑泪痕。

      想来刚才是夜色太黑,再加上后来他又把注意力放在薛洋的伤势上,是以现在才留意到薛洋那眼角的泪痕。

      金光瑶微叹道 :“既如此疼痛,为何撞了南墙后还不愿回头?难道那人真的那么让你放不下吗?”

      没过多久,苏涉就推门走了进来,俯身低声道 :“宗主,已经处理干净了,今晚的事情除了宗主和我之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金光瑶注视着昏迷的薛洋,轻轻“嗯”了一声。

      苏涉顺着金光瑶的目光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薛洋,转头向金光瑶询问道 :“宗主,他这是?”

      “成美这次真的太过任性了,刚被阴虎符反噬,也不立即调息,运转灵力梳理内伤就往外跑,满心欢喜地带伤去见那人,结果却是伤痕累累地回来。”金光瑶虽是责怪,但话里却带上了几分心疼。

      “那人是?”苏涉再次问道。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金光瑶垂下眸子看向薛洋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悯善,今日我教你一个道理,你可以野心膨胀,可以贪恋权力,也可以不择手段地谋求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但情爱这种东西,最好一辈子都别碰,沾之即毁,无人能逃,我们这种人是不能有心的,一但有了心,接下来你就会尝到这世上最痛的痛苦,让你痛到绝望,痛不欲生。”

      苏涉虽然有些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但还是恭谨地冲金光瑶拱手道 :“是,宗主。”

      转而又问道 :“宗主,我有些不太明白,这薛洋已经回来一月有余了,可是为什么宗主还要下令封锁所有有关于薛洋回来的消息?”

      金光瑶转头看向苏涉,微笑道 :“悯善,自从成美回来后,我们暗中部署的接下来几次行动均以失败告终,你可知这是为何?”

      “是……”苏涉脑子突然灵光一现,转头看向床上的薛洋,“我们仙督府出了内奸,难道是薛洋?”

      “悯善啊,那背后之人就是想让我们这么以为的。”金光瑶笑容渐深,但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人想让我们怀疑成美,从而和成美反目成仇,以此达到离间的目的。我对成美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从不屑于耍弄什么阴谋诡计,他若是想杀谁,一般都是直接当场杀了,不会暗地里耍手段。

      “那人能够接连破坏我们的计划,只能说,这背后之人的心计谋算,只怕不在我之下啊,就是不知道他所图的是什么了。”

      “所以宗主封锁消息,就是为了不让背后那人发现薛洋回来了?那那人究竟针对的是谁?是薛洋?还是宗主?”苏涉一想到那背后之人可能针对的是金光瑶,就不免急了起来。

      金光瑶揉了揉眉心,轻叹道 :“恐怕,两者皆有。”

      顿了顿,又道 :“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暂缓,让我们的人低调行事,不可张扬,等过这一阵再说,现在这里暂时还用不到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涉朝金光瑶拱手行礼后就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下来后,金光瑶拉过一旁的被子轻柔地盖在薛洋的身上,尽力避免触碰到他腹部的伤口,对于那华美精致的金丝被因为沾到薛洋身上的血迹而变得脏污也毫不在意,替薛洋掖了掖被角后,不禁微微摇头。

      成美啊成美,怎么自从义城归来后,我每次见你,你都是带着满身伤无比狼狈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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