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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八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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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砚!”
终于轮到自己了,严砚反而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
她考出这样的成绩,早做好了被杨老师臭骂一顿的准备。
严砚低头快步走上讲台,不敢看杨风淑的脸色。
……
教室里安安静静。
直到领到自己的成绩单,也没听见熟悉的杨女士牌机关枪式怼人。
严砚愣愣地拿着成绩单往回走,没太搞懂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
果然!杨老师只是在酝酿而已,骂还是要骂的。这不,现在要开始骂她了!
严砚又转回去,准备硬着头皮面对暴风雨。
“金盈今天请假没来,你把她的一起带下去吧,放她抽屉里。”
出乎严砚意料的是,杨风淑非但没有开口骂她,比起其他同学,对待严砚简直堪称和颜悦色,只是风轻云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把属于金盈的那张纸递过去了。
严砚懵懵地接过,心里又酸又涩。她明白杨老师是在顾自己的面子,这可能是独属英语课代表的一点特权,也可能是看在她干活素来尽心尽力的份上。
但杨老师的维护却更让她感到羞愧了,严砚觉得,自己的成绩对不起这样一份特殊。
路过金盈的座位时,严砚就顺手把金盈的成绩条放进她桌肚里了。郗远从前面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有什么事想说的样子。
“郗远!你准备跟我的课代表讲什么呢!英语就考110分!我特地把你的试卷调出来看了,改错改完正确答案要写在错误单词下面我没说过吗?你全写上面去了!答案都是对的,但除了删词和补漏的两分,其他八分全扣了!你冤不冤!还有阅读,第一篇阅读你就给我错……”
严砚赶紧走回座位上坐下,郗远还保持着那个斜坐的姿势,面向走廊,似乎在准备起身。
“你站起来做什么?我报到你的成绩了吗?”
郗远一脸茫然地又坐回去,“杨总,不是说报到名字的就上来吗?”
“你因为纪律问题让我点名还有理了?人家严砚理你吗你就找人家讲话!你怎么这么自来熟呢?”
杨女士气不打一处来地怒吼道。
郗远连连点头,举起手示意自己知错了,又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严砚在后面忍不住笑了一下,刚刚的惆怅被郗远这番插科打诨洗净一清。
四班这次月考的成绩的确很优异,除了语文地理,其他科目的平均分排名都在年级前三名。要知道除去一个文科实验班和两个理科实验班没计入总分,共有十五个班在一起竞争。
为了让惊喜来得晚一点,杨女士是在最后讲的班级总分平均分排名。不出意外,四班这次的排名是年级第一。
班里同学们齐刷刷鼓起掌来,清脆响亮,贯穿整个四楼走廊,一扫领成绩时的沉闷安静。青春年少的孩子们,总是很为集体感到荣耀。
在这份蓬勃生机下,杨风淑也不禁面上带了点笑意。
她待会儿还要训人,不能与民同乐,现在就笑开。杨风淑总体还是偏向年轻老师一派,和蔼的时候倒很和蔼,只是严厉的时候更严厉罢了。但很显然,杨总严厉的时候比和蔼的时候多的多。
杨风淑又清了清嗓子,这会儿语速慢了点,比较偏向正常人了。
“这次咱们班的成绩的确很优异,值得骄傲!但是——”她笑容收敛了起来,“不能骄傲!我们班考试前比别的班更加认真,更加上心,这个结果是我们应得的。”
“篮球赛不是不让你们搞,只是要有时间,有分寸!马上要考试了,哪来那么多时间给你们练习篮球?”
“开学第一次考试,难道不应该认真努力一回,发挥你们的真正水平吗?”
“还有语文,咱们班这次语文,平均分排年级第十二!这意味着什么?一共十五个班,我们班是倒数第三!你们……”
“老师,数错了,是倒数第四。”郗远举起手,很乖巧地说。
杨风淑话音一断,看着郗远,顿了顿,气笑了。
同学们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吭一声,默默在心中敬佩这个真勇士。
山雨欲来风满楼,充满激情的《海燕》男声朗诵开始在大家脑海里回荡。
暴风雨前的宁静,令人窒息。
……
就是这么巧!下课铃响了!
杨风淑用手里成绩总结分析的一叠纸敲了敲讲台,看着郗远端正卖乖的样子,摇了摇头,似乎是放弃再训他一顿的准备了。
“最近降温,大家记得及时加衣服,免得感冒生病。”
说到这里,杨风淑特别看了眼只穿件短袖的郗远。
“对学习有困惑的同学,可以来找我。”
杨女士很酷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又很酷地走了。
第一节是语文老贺头的课。
老贺头原名贺青山,年轻时也曾是一名有志向有追求的语文教师。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志向就慢慢沦落为混混日子退休了事了。
他的上课风格极为佛系,有一整套固定流程。
作者介绍放视频,文章背景放视频。文言文还把翻译分析分析,自读课文基本就靠放相关影视视频混过。
他说话音调低,声量轻,在语速方面完全可以做刘方的鼻祖,两人并称“青一双杰”,上他们的课简直是治疗失眠的不二良方。
但刘方上课语速慢节奏可不慢,数学又恰是最重要的学科,历代青一学子都是梗着脖子掐着大腿也一定要挺着听完的。
同样身为三大主课的语文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因为普遍节奏慢,一向是同学们放松心情的第一大课。要是老师讲课内容无趣,对纪律又要求不高,语文课就近乎相当于“写作业课”“补觉课”和“交流课”。
以此可鉴,老贺头的课有人听吗?那必须没有。
老贺头操着一口非本地方言对四班成绩表示失望时,同学们就当自己在听废话。刚开始还饱含愧疚之心仔细聆听了一下,后来发现听不懂,也听不清,就干脆不听了。刷题的刷题,犯困的犯困,该干嘛干嘛。
严砚语文考得挺好,也懒得去听这种只会令人昏昏欲睡的碎碎念。她独自痛定思痛,把化学试卷掩在语文试卷下面,开始研究错题。
严砚的理综成绩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差一点。
查找成绩的网站不久前刚被人举报,只看得到分数,看不到排名。严砚对于自己大概排名的了解,是通过昨晚与金盈的通话得知的。
金盈得了流行性感冒,知道自己今天来不了,就找老师要了成绩。杨风淑当时显然还没有完成将各科排名汇总在一起的这张大表,直接发给她一份没有名字的班级总成绩排名表,让金盈对着自己的分数找排名。
金盈问了严砚的总分,一个一个数到了严砚的班排名。
是以严砚只知道自己的总分数和班级总排名,却不知道年级总排名和单科排名。
文科性学科里,她的英语历史都在年级名列前茅,语文和地理也还不错,在年级一百多名。政治差点,经济政治本来就不简单,她平时还学其他学霸总不听课,在年级五百多名。
政史地三门学科的成绩是严砚始料未及的。毕竟她这一个多月以来几乎没怎么在文科上花时间,居然总体还算优秀。
但理综就真的是惨不忍睹了。高一年级除去三个实验班一共八百来人,物理四百多名,化学七百多名,生物六百多名。
都是倒数。
自上学以来,严砚第一次为自己未来的发展前景感到担忧。
虽然心情低落,但她并没有保持这种抑郁的状态很久,马上就振作起来,开始学习。
“氮的相对原子质量是14啊,我当时都按12算的,难怪错了……”
卷子前面明明写着题目中的各项相对原子质量,自己却粗心没注意。严砚考完试听同学聊起,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
况且考试中有好几个平时作业中也经常出现的元素,就算没有卷子前的标注,也应该能凭着记忆写出来才对……由此可见自己以前写作业时有多不认真……
“这位同学,你怎么能在语文课上,写别的作业呢?”
贺青山的声音蓦然在近处响起,严砚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抬头,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老师,我这不是不知道您会突然下来么!”郗远的一本正经地说。
然而老贺头只是掀了掀眼皮,没理他的小幽默。
郗远立马正色道:“我错了!我现在就把物理作业收起来。”
贺青山垂着眼皮看了他收了物理作业后除了一支中性笔就什么都没有的桌面两眼,又慢吞吞道:“你——的语文试卷呢?我马上就要讲了。”
“我现在找!现在就找!”郗远行动力极强地当即开始在书包里翻试卷。
老贺头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
在全班的视线下,郗远抬头,清了清嗓子,看向老贺头,挠了挠头发讪笑道:
“老师,好像没带啊……”
贺青山沉重地摇了摇头,让郗远与旁边同学共看一下,就晃动着干瘦的身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