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桑归夕》再景

23、真想病一场

　　丁瑞阳盖好被子躺在沙发上，想到具有历史意义的今天禁不住笑起来。
　　想到卢远博的电话，想到范青柠跟他聊天时候愉快的表情，他又开始纠结了。
　　本以为自己不是一个拘于小节的人，现在发现只要是跟范青柠有关的事情，再小的事情他都难逃那道坎。
　　范青柠说三天后看他的身体状况，自己恢复了她就回去，订了票会联系卢远博，想到这里他一阵揪心。
　　自己本就身康体健，睡一觉到明天就会生龙活虎，装病不是长久之计，除非自己真的生病了，只有自己生病了，范青柠才会留下来照顾自己……
　　丁瑞阳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到了一边。

　　一晚上被冻醒无数次，一大早他就毫无睡意，坐起身仔细自查各个器官，好像没有异样，不禁很失望，然后赶紧去洗了一个冷水澡。
　　四月北方气温较低，清晨洗冷水浴他感到透心的凉。他想起特训时有段时间天天泡在凉水里，水中耐力、搏击、焊接、监控、偷拍，教官们能想到的技能他都做到了。
　　十二月的河水冰冷刺骨，最后的考核中当他穿着一件薄潜水服爬上岸时，教官们都惊呆了，他们没料到有人能在水下将这系列布局全部攻破。
　　他趴在地上，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模模糊糊只听见教官在他耳边大叫要他站起来。
　　他实在动不了，即使面对的是对手他也没力气再反抗。
　　朦胧中他看见有个人拿着一跟粗木棍朝他走来，那人扬起木棍准备砸向他的脑袋，他拼尽最后一口气，条件反射似地弹起来，一个扫腿将来人撂趴下，单手拧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背上。
　　那期特训班他是唯一一个过关的队员，教官们通过摄像头看到他在水下的表现，不住地赞叹，赞誉他为天才。
　　那次之后，丁瑞阳特别爱惜自己的生命，每次任务前他都运筹帷幄，反复推敲。因为他“死”过一次了，他知道死在对手面前是一件极其恐惧的事情。
　　每次碰到凉水，他都会想起这段经历。
　　现在他希望透心的凉水能达成他的心愿，让他痛痛快快地病一场。
　　洗完澡出来，看见范青柠在客厅等他，连忙走上前握住她的双肩。
　　“怎么不多睡会儿？”
　　“你怎么起这么早？身上怎么这么凉？”范青柠抚摸着他的臂膀。
　　“今天我得去单位，准备出去给你买早点。”
　　“为什么不多休息几天？”
　　“事太多了，我不去他们会累死的。”
　　“那我去做早点，妈妈说你身体没恢复，我们少吃外面的东西。”范青柠边说边走进厨房。
　　范青柠在厨房做早餐，丁瑞阳靠在门边看着她，两个人都没讲话，不时相互对视笑笑。
　　享受着范青柠给他做的荷叶鱼丸抄手和芝麻酥饼，丁瑞阳的微笑从没离开过脸庞，上班前能吃到心上人给他做的早点，是太幸福的事了。
　　“中午回来吗？”范青柠问。
　　“今天有例会，恐怕回不来，你中午一定要吃饭。”丁瑞阳关切地说。
　　“嗯。下午几点到家？”范青柠又问。
　　“我争取早点回来。”丁瑞阳笑看着她，他喜欢范青柠这么盘问自己。
　　临到出门，范青柠递给他一个漂亮的玻璃盒子，对他说：“早上吃个苹果，下午吃个梨，记得啦！”
　　丁瑞阳微笑着点点头。
　　他看着她，慢慢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项链，这是一条做工极其精美的项链，链子小巧但气度不凡。铂金与彩金相互攀缠，神秘中带有高贵，下面一个饱满的立体心形吊坠与链子完美结合，它们彼此借着对方的光辉，彼此又给予对方更多的光彩。
　　这是丁瑞阳第三次去w市之前买的，这款项链有个很浪漫的名字“心&情”，全国每个城市一条限量发售。丁瑞阳看见它立刻购买了，他想要范青柠戴着“心&情”，每天能想起他。
　　可是他怕她拒绝，拒绝了项链就会连带拒绝与他交往，因此他迟迟不敢拿出来送给范青柠，一直随身带在身上。
　　“这个我买了好长时间，一直想送给你！”
　　范青柠没有拒绝，丁瑞阳高兴地为她戴上了项链，在她的脖子上轻吻一下。
　　项链挂在范青柠柔美白皙的颈项上，心形吊坠随着她的呼吸不停地微微悦动，仿佛情人的一颗心不停地在述说衷肠。

　　丁瑞阳赶到单位，看见几个人都到了在等他，他连忙说：“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
　　几个人相互看着傻笑，熊锐说：“我们正常上班，是你今天来得晚了吧，是不是躺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丁瑞阳知道他们说的是范青柠，不禁笑容满面，说：“好，这次谢谢你们，下次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下次？我们以为今晚呢！刚才我们都商量好了去什么地方准备定位子了。”孙魏满脸失望。
　　“嫂子来了我们也不去打个招呼，她肯定觉得我们太不懂事。”马易悦说。
　　“不会，青柠是个怕麻烦别人的人，你们也别打扰我们。”丁瑞阳马上拒绝，他所有的时间都想跟范青柠独处，才没时间给他们花费。
　　“哥我看出来了，你这是过河拆桥，你就能断定以后不麻烦我们？说不定明天就有事求我们帮忙，我们不吃饱哪有力气想出金点子。”熊锐看见丁瑞阳放在桌上的水果盒，边说边准备打开来吃。
　　丁瑞阳挡开他的手，把水果盒放到一边，说：“没吃早饭？馋成这样！”
　　“不会吧哥，你桌上的鲍鱼龙虾都不在乎我吃，今天是怎么啦？厉行节约养家糊口从你做起？”熊锐表示很不理解。
　　“龙虾鲍鱼哥才不在乎，这个不是一般的水果，这是情人的心肝肺爱心果，怎么能被你这个凡夫俗子吃到肚子里。”马易悦拍拍熊锐的肩，表示理解。
　　听他这么说，熊锐略有所思不住地点头，说：“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看着你吃？”
　　丁瑞阳笑着摇摇头，他不想把自己的心思都展现在他们面前，连忙说：“干活吧！”
　　几个人各忙各的离开了。

　　上午茶的时间，他问范青柠在干什么，青柠说在附近的书店，准备一会儿去超市买东西。丁瑞阳要她别一个人去，东西多了拿回家累，等他下班了一起去买，范青柠答应了，叮嘱他吃苹果。
　　上午茶之后丁瑞阳马不停蹄地工作，完全没时间联系范青柠。下午四点，丁瑞阳放下手中的工作准备提前回家，局长临时召开紧急会议，进会议室就是两个多小时，出来时已经灯火阑珊。
　　他连忙给范青柠打电话说马上回家，一路小跑回办公室拿公文包准备回家，局长又来电话说局里停摆的案子现在有了线索，要他连同其他几个队长马上到会议室辨析线索的真伪，丁瑞阳又一次进到了会议室。
　　一遍又一遍地核查，等基本有了眉目，局长才宣布今天工作结束，明天再制定方案，丁瑞阳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他抓起公文包快步离开会议室，工作了一天头晕沉沉，想到范青柠在家等他，他丝毫没停留马上驱车回家。

　　丁瑞阳第一次回家不用钥匙用手敲门，大门打开，范青柠带着浅笑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关心。
　　丁瑞阳进门搂住她，说：“对不起，今天临到下班太多事情要处理，答应陪你买东西失言了。”
　　抱着范青柠，他的心安静下来，整个人好似躺在一条悠悠的小船上，随着微波起伏，慢慢靠向岸边。
　　“哦，这个没事儿的，我就是担心你太辛苦，身体怎么样？吃晚饭了吗？”范青柠边问边观察他的脸色。
　　“没吃。”
　　“这么晚了要先吃饭再加班，要不一段时间肠胃会坏掉的。”范青柠噘着嘴轻蹙眉头说。
　　丁瑞阳发现她今天跟他说话时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似乎对他多了份关心，不由得眉开眼笑。
　　“我去给你盛饭，你等会儿。”她挣脱出丁瑞阳的怀抱走向厨房。
　　丁瑞阳每次加班都是有晚餐的，今天他特意没吃，他想回家和范青柠一起用晚餐，哪知道今天这么晚工作才结束。
　　洗完澡换好衣服坐在餐桌边等晚餐，他这才发现家里发生了变化。
　　餐桌上新换了苏格兰风情的草绿色格子餐布，上面多出了一个精美的红瓷花瓶，花瓶里插满了繁茂的紫罗兰，它们盛开正当时，每一朵都精神抖擞，看着令人振奋。
　　范青柠给他端来土豆咖喱鸡和熏肉汤，丁瑞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边吃边问：“这花真好看，其他房间有吗？”
　　“嗯，书房和浴室里也有。还有一个大花瓶很适合放在客厅里，可是我拿不动，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没买。”范青柠说。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明天下班我陪你去买。”说完这话，丁瑞阳不好意思地看向她，他发现范青柠看着他边笑边摇头。
　　“总会有下班早的时候。”
　　“瑞阳，我看你也差不多恢复了，我想星期三早上回去。”
　　丁瑞阳听见她说这个，一口饭呛到了喉咙，不停地咳嗽起来，范青柠连忙给他端来一杯水，说：“你先吃饭，等会儿我们再说。”说完准备进房间去。
　　丁瑞阳拉住她，边咳边说：“我星期五约了马易悦他们吃饭，你不能失约，你得替我好好感谢他们。”
　　看来马易悦他们这饭局是跑不掉了。
　　“约明天可以吗？”
　　“明天我不知道几点下班，再说了明天孙魏有事。”丁瑞阳已经说慌不眨眼了。
　　范青柠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