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桑归夕》再景

16、一起赏花

　　回宾馆的路上，丁瑞阳心情特好，他想起下午和范教授一起修理废旧电器时俩人的聊天。
　　范教授问他有没有亲朋好友在W市，他说没有，范教授笑笑，意味深长地问他是不是冲着范青柠来的，丁瑞阳如实回答。
　　原来范教授早就知道他不是羽佳，早在范青柠告诉自己的父亲她要见到羽佳了，范教授就觉得奇怪。
　　羽佳是自己的老友陈勋的亲侄儿，青柠喜欢羽佳的诗文，就是因为好友经常为侄儿出版诗集自己推荐给女儿的。但羽佳从小性格孤僻，不会见外人，更不会参加这样的年会。
　　更奇怪的是，如果羽佳要到W市参加全国的年会，陈勋一定会打电话给自己，他没有接到老友的电话。
　　范青柠见到羽佳后回家高兴地跟父母聊起这事，几天后羽佳约见范青柠，范教授就觉得更不对了。
　　当他在东大门口看见等范青柠的丁瑞阳时，他立刻记下了他的车牌号码，经查实这辆车是w市刑侦处的。
　　范青柠回到家跟父母闲聊，说羽佳自闭症好了，不愿意回到过去，他现在喜欢别人叫他丁瑞阳。范教授才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用范教授的话说，他在教育界一辈子，学生大体上都有出息，想查下去不会查不到丁瑞阳的身份，但他不想这样，他相信女儿会有自己的判断。只要知道丁瑞阳是诚心与自己的女儿交往，其他的就不是他能替女儿担心的了。
　　至于丁瑞阳是不是羽佳，他觉得这个问题对范青柠来说完全不重要。
　　范教授问丁瑞阳：“你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能把刑侦处的车开出来？”
　　丁瑞阳回答：“国家安全局工作人员。”
　　“具体工作呢？”
　　“出任务，扮演羽佳就是我的任务。”丁瑞阳真不想把自己的实际情况告诉范教授，他觉得常人眼中这份职业存在很大的危险性，他很怕范教授会阻止他和范青柠来往。
　　“难怪你年纪轻轻沉稳又敏锐。”范教授夸奖他，“最拿手的是什么？”
　　“直觉。”
　　“我没接触过你这类人，很好奇这个职业，你都会些什么？”
　　“策划、攻心、格斗、操控电子科技仪器、还有野外生存本领。”
　　“会开飞机？”
　　“会。”
　　“会开潜艇？看得懂建筑图纸？”
　　“嗯。”丁瑞阳见范教授这么问自己，越来越觉得心虚，自己的这些技能就不是正常人应该拥有的。
　　“会使用各种武器。”
　　“嗯。”丁瑞阳声音越来越小。
　　“哈哈，你说说你不会做什么吧？”范教授看向他的眼神很欣赏。
　　“很多东西我都不会。我不会做饭，不会吟诗作画，不懂乐器……”
　　“是没时间学吧。”
　　“我也不会谈恋爱，我喜欢青柠，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也喜欢我？”
　　“你这么说，是想请我帮你什么？”
　　“我不知道青柠是怎么想的？”
　　“你不是擅长直觉吗？你的直觉怎么告诉你的？”
　　“对于青柠，我的直觉不起作用，不敢瞎猜测。”
　　“如果我的女儿不想跟你来往呢？”
　　丁瑞阳顿时脸色煞白，急忙问：“是她跟您说的？”
　　“那倒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如果是这样你该怎么办？”范教授看见他着急连忙解释说。
　　“我也想过，青柠如果现在不接受我，只要她心里没别人，我会提出辞职，三五年后我就可以离开单位到w市工作生活，离她近我的机会就更大。”
　　范教授没讲话，他看着丁瑞阳，看不懂这个年轻人。
　　见范教授看着自己，丁瑞阳知道他的疑惑，接着说：“您不能明白青柠对我的意义，我说出来您也不会相信的。我知道女儿都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我没有想从您这里带走她，只是想能有机会照顾她保护她，跟她一块儿孝敬你们。”
　　见丁瑞阳越说越激动，范教授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用情已深，他连忙说：“你和青柠的事情我们不能掺和，个人的角度说，我很欣赏你，但最终还是要我的女儿认可你。”
　　“谢谢叔叔。”丁瑞阳感觉自己过了一道重要关卡，如获重释。
　　回家的路上范教授对丁瑞阳说：“瑞阳，青柠很单纯，我们平时对她的教育是只疏不堵，她在家什么也不瞒着我和她妈妈，.其实她对你还是不同于别人的。”
　　丁瑞阳听见范教授说这话心花怒放，室外的温度很低，但他整个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范教授告诉他，青柠完成作业的时候喜欢一气呵成不喜欢别人打扰，平时都是关了手机一心完成作业。这次写论文她没有关手机，不停地有人找。
　　夫妻俩都奇怪她与平时不同，后来他俩才明白，她是在给丁瑞阳留电话。见到丁瑞阳，回到家她才安心关机写完论文。
　　丁瑞阳顿时明白了，范青柠让自己陪她写论文，她明白自己的心思，也善待了自己的情感，这么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能如此对待自己，此刻的他百感交集。
　　有了范教授私授的秘密，丁瑞阳知道他该怎样和范青柠相处了，他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约好赏花的日子是个大晴天，冬日里能见到如此灿烂的阳光，足以让人一扫阴郁。阳光好像隔着一层薄纱轻抚着万物，眼里所有的事物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唯美的浪漫色调。
　　W市的花市很大，分几个区域，挨个都逛到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俩人并肩走在花道上，虽有阳光但气温并不是很高，范青柠搓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把手贴着脸颊取暖。
　　丁瑞阳看着她冻得微红的脸颊和鼻头，忙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范青柠的手细滑如丝柔弱无骨，丁瑞阳用温暖的大手握着她软凉的纤纤玉手，这是第一次和范青柠牵手，他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每根神经都兴奋着、紧张着。
　　范青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丁瑞阳握着放进了大衣口袋，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手套忘车上了吧？你就把我当个暖手器吧。”丁瑞阳强压着激动对她说。
　　范青柠怎么也挣脱不了，花道上人来人往，几个路过的人好奇地望着他们。
　　听他这么说她停止了挣扎，慢慢放松下来，俩人继续漫步在花道上。
　　“另一只手放进口袋里。”丁瑞阳对她说。
　　范青柠转头看看丁瑞阳，他如同没事人一样正欣赏着花道两边的常青植物。
　　他面带微笑，英俊的侧脸在阳光下更显轮廓清晰。
　　见她在看自己，丁瑞阳侧过头对她笑笑，范青柠低下头，赶紧把另一只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穿过花道就是梅园，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缕缕清香。
　　这梅园大得看不到边际，园里梅花开得正盛，红的黄的白的在各自的虬枝上尽显风采。阳光轻染着每一片花瓣，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使它们更加鲜亮夺目，美得耀眼。
　　梅园里人来人往，赏花的、拍照的、写生的、交谈的络绎不绝。
　　顺着小道走到梅园中心的舞梅亭，丁瑞阳从大衣口袋里把范青柠的手松开，转即把她拉向自己的另一边，再把她的另一只手握在手心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这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等范青柠反应过来，一切都是原样，只不过自己换到了丁瑞阳的另一边。
　　“你经常来这里吗？”丁瑞阳问她。
　　“不经常来，我们校园里有梅花，开得也很艳丽。”
　　“你妈妈喜欢养花？”
　　“嗯，家里的花草都是妈妈的杰作。我教授的办公室也是我妈妈设计布置的。”范青柠有些得意地说。
　　“你妈和你教授认识？”
　　“嗯，她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你的教授没给你开绿灯？”丁瑞阳打趣她。
　　“就是因为她们是朋友我才更加努力。要不会给妈妈丢脸的。”范青柠看向他，扬起下巴说：“教授说我成绩优秀论文写得有理有据，她向几个大公司推荐我，过完年我就挑选几家面试了。”
　　这本是个好消息，但这个消息丁瑞阳不想听到，他问：“你要面试的公司都在w市？”
　　“嗯。”范青柠高兴地点头回答。
　　丁瑞阳无语了，见不到她自己失魂落魄，见到她了自己更患得患失，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女孩子拿捏住了。
　　从梅园出来，他们来到了暖房，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
　　暖房里面温暖如春，这里是花的海洋，花香缭绕、色彩缤纷。各种名贵的兰花竞相开放，香石竹、非洲菊、秋海棠也争奇斗艳，弄得人目不暇接。
　　一进暖房范青柠就对他说：“里面温度高，我不冷了。”说完想抽出自己的手。
　　“好。”丁瑞阳把握在一起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但他并没有松开，而是伸开自己的大手和范青柠的纤纤玉手十指紧扣，然后拉着她汇入赏花的人流。

　　植物园里有三个大暖房，两个暖房供人们欣赏热带名贵花卉，另一个是花市，人们在这里可以挑选喜欢的花卉带回家。
　　见范青柠有些不自在，丁瑞阳问她：“喜欢什么花我们买回去？”
　　范青柠笑着摇了摇头。
　　丁瑞阳见她兴致不高，就追问：“怎么啦，不喜欢这里吗？”
　　“我很少来这些地方，不知道今天这么多人。而且……我也不太习惯。”范青柠摇了摇和丁瑞阳十指紧扣的手。
　　“太好了，我们离开这里，我也不喜欢太吵杂的地方。”丁瑞阳对她说，然后托起自己和范青柠十指紧扣的手，很郑重地说：“这个，你慢慢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