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257、第 257 章

　　果然不久即传出，三地驻军指挥使中蜀地和西府称病未来，而东府则派了长子入京代父述职。长公主对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在意，但秋菊却知道她必不会善罢干休。果不其然，两个月后，就在荣王妃传出有孕时，长公主连下十道调令，将蜀地和西府的指挥使之位与江府南府驻军的指挥使之位互调。江府与南府深处中原腹地，说是驻军，但所布兵力连蜀地和西府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这算是变相的剥夺了两地驻军指挥使的权。
　　两地指挥使抗命不调，反而上书朝廷：长公主因圣上病体未康，以女子之身总揽朝纲，独断专行，实为大逆不道，应讨伐之。遂屯兵于蜀地边境和西府边境，日夜操练起来。看到两地驻军一动，那些各地蠢蠢欲动的势力立马加入。德成二十七年，德成之乱就此在史书上拉开序幕。
　　这些纷乱战争对于秋菊来说，暂时还扯不上什么关系，她最近好烦。她娘最近天天揪着她，学女红绣嫁衣做鞋袜。她不是不会做，只是这些太花时间，偶而为之还行，整天做这些她真没时间。被亲娘逼得没办法，她让大嫂叫来牙人，挑了四个针线上非常好的丫头，往她娘跟前一送道：“您看，这四个娘出嫁我是要带去的，从今儿起就在您这儿先上工。”
　　秋菊娘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四个丫头和站在眼前的小女儿，终是放过她，自己带着人给她备起嫁衣来。
　　刚入七月，正在慕容侯爷与石府商议婚期时，京中蜀王突纠结京中的各地势力，于一日夜间突袭皇宫，经一夜厮杀后，十三营生擒蜀王。一审才知这位在京中几月的蜀王只是一位替身罢了，真正的蜀王本人一直在蜀地，从未离开，但带来的蜀王第二子却是亲生的，只是身份却不是嫡子，而是庶二子。
　　长公主对蜀王行径大怒，下诏令急调各地兵马十五万，入蜀擒王。此时，慕容长征来找秋菊，说了想去征蜀的想法，秋菊抬头望着他高大的身形，点头道：“好，你不拘我于后宅，我也放手让你去追求你的梦想！”
　　此次征蜀大将军正是慕容侯爷，于七月二十八出城，带着十五万人马浩浩荡荡往蜀地奔袭而去。
　　秋菊本以为这场征战，最多半年就会结束，却没想到整整打了三年。平蜀花了半年多，但蜀地平息后又去伐西，又是一年多，两地平息后，边关胡人入侵慕容长征又随侯爷急往边关而去。
　　一年半后边关战乱平息，慕容侯爷带兵不但将敌人赶去原深处，更是生擒其王庭大部分成员，从而导致草原势力分裂成四块，元气大伤。
　　京城内，秋菊爹娘得知慕容侯爷不日将带大军班师回朝，喜得什么似的，用石松的话说，就是她娘得知二嫂给她生了两个大胖孙子都没这么高兴。
　　石栓于圣德二十八年春的春闺高中二甲传胪，而状元则是春兰的夫君程朗。石府因此在京中地位飙升，石栓的婚事更是让人抢破头，门槛差点让媒人踏破了。秋菊娘跟自家相公感慨，这女儿们的婚事没让她多操心，反而是儿子们让她操碎心。
　　最后还是老爷子出面，替他聘了鹿山书院院长的长孙女。一成婚，秋菊爹娘就丢给石栓一座京城宅子的宅契，让小俩口搬去单独过日子。成婚一年多，这不年前石栓媳妇就给她生了一对双生的大胖孙子。
　　秋菊也高兴，这三年俩人聚少离多，只偶而慕容长征代军回京述职时俩人才能匆匆见上一面，俩人间最多的联系就是书信，现在已是装满了一个大箱子。
　　晚间侍画一边清点箱子一边跟秋菊道：“姑娘，夫人让我将你房内的事物清理登记好，说是等慕容公子一回京，就要着手姑娘出阁的事，这箱子书信要带走吗？”
　　秋菊换好寝衣走过来，伸手压压结实的装满书信的箱子，盖好箱盖道：“当然要带走，什么丢了都没关系，这箱子书信可不能丢！”
　　“好，我知道了，姑娘放心吧，到时我亲自带着这箱子，包管丢不了”侍画俏皮的打趣道。
　　“胆儿越发肥了，小心我不将你嫁给那位林掌柜！”秋菊笑自家丫头道。
　　侍画忙讨好的对自家姑娘道：“姑娘，姑娘，你是说笑的，对吧。婢子这就去给你铺好床”。
　　秋菊没理她而是坐于书桌前，习惯性的要在睡前先对下各地交上来的上季度的总账。抬头看一眼床边忙不停的侍画，微微一笑。侍画跟她年龄相仿，年前跟京城三号店的现任掌柜看对眼，林掌柜就求到了秋菊跟前。秋菊自是不会挡着自家丫头的好姻缘，当时就应承下来，并放了侍画的身契。本要年后要给二人完婚的，可侍画说什么都不同意，哭着说要先送姑娘出门，她才能放心出嫁。秋菊被她闹得无法，只好先给二人办了定亲宴。
　　侍画给姑娘铺好床，习惯性的提醒姑娘早点休息，秋菊点点头，她再仔细检查一遍，一切都妥当后，这才放心关门出去了。
　　秋菊又忙了一会，才起身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吹熄灯上床。夜里似乎下起了春雨，雨滴敲打窗棱的声音，吵醒了秋菊。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窗外传来“妹妹”的声音。秋菊眨了两下眼，坐起摇摇头，才确定没听错。立马起身下床点灯后开了窗缝一望，果然，某人正站在窗外，含笑望着她。
　　秋菊庋起窗架，望着窗外身着盔甲的慕容长征。三年的征西伐东驻守边关的生涯，将一个当年还略有些生涩的青少年变成了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外貌上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脸颊轮廓更加分明，眉眼带锋，角嘴许是连日奔波，长出了青青的胡渣。身形也更加挺拔，站于窗外时给人一种巍巍青松之感，这就是经历带给人气势上的改变。
　　“不是说，还有几日侯爷才能班师回朝吗？”
　　慕容长征摸一把脸上因赶路而淋上的雨水，对秋菊勾唇一笑道：“看来妹妹是不想看见我，枉我连夜奔袭回京，只想早点见到妹妹。”
　　秋菊心里因他那一勾唇的动作擅抖一下，这人年龄越大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举手投足间满满的荷儿蒙气息扑面而来。秋菊略半俯身，双手支在下颚上，摸着滚烫的双对颊对慕容长征道：“哪有！不但我，连我全家都好想见到你呢。特别是我爹娘，自知道侯爷将班师回朝的消息，天天都派人去京效守着，好给你们接风洗尘呢。”
　　慕容长征望着秋菊这番不经意间的小儿女姿态，胸口滞住，不假思索间弯腰低头，伸手进窗内，揽住秋菊的后背，凑近那日思夜想的唇间。轻啜几口后，才一口咬住深入这个吻。被吻的秋菊也微微闭上眼，她想他了，想得发狂，时时夜间起来打开信箱，拿出一封封的信翻看起来。
　　春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而窗子内外的俩人就着别扭的姿势，吻得忘我。却不知石府一处大院子中，值夜的婆子被院门声敲醒后，从报信人口中得知事情后，吓得慌忙报入主院主子处。
　　“可看清是何人？着什么装束？只是打开窗户？”李心欢披着外衣，问着进来禀报的婆子道。
　　“今儿值夜的护院说是身着盔甲，看样子是位军爷，并不清楚什么时候进入三姑娘的院子。姑娘只是打开窗户，没有放人进去，隔着窗户与那人说话。这会儿还有一个护院趴在院头监看着”。
　　“你亲自去说声，姑娘没出声，就当没看见，可清楚了？等天亮后，给那两个护院每人赏二两银子。”
　　婆子领命下去了，李心欢这才转身回房上床。床上也醒过的石柱忙问这大半夜是何事？李心欢凑近他耳边轻语几句。石柱恨声道：“这厮也太大胆了，要是传出去，三妹妹可如何做人！”
　　“侯爷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婚期也近了。这要不是三年来不停的到处打战，俩人早完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满地跑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这两年眼看着三妹年龄一年比一年大，爹娘都不知有多着急。这会子俩人好不容易见上面，让妹妹自己处理吧！”李心欢劝道。
　　石柱长叹一口气，妹妹要出嫁，人之常理，他这做哥哥的再不舍也要放开心胸。

　　这边的秋菊与慕容长征口舌交缠半响，俩人才气喘吁吁的松开彼此。
　　“真不给我开门？我保证不对妹妹做什么，只想好好抱抱你”慕容长征在秋菊脸上轻吻一口问道。他半个身子这会儿都探进了窗内，高大的身躯将窗户挤得严严实实。
　　秋菊推开他还在不停往她脸上靠近的俊脸，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道：“还当我是小孩子呢！这话也就骗骗你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像什么，就像那夜间捕食的猎豹，看见狩猎的对象，正潜伏下来，随时打算扑出去。
　　慕容长征闻言舔舔嘴唇，看秋菊眼神坚定，只好无奈道：“你看我为来见你，冒雨连夜赶路，身上不但盔甲湿透，连里衣也全湿了，能不能让我进去擦干头发，并换身衣裳？”
　　秋菊看着转换策略的慕容长征，感叹三年时间真长，经历更是一种神奇的东西，能让曾经高冷的人开始懂得卖惨更能让人心动。她伸手抱住他，在他脸上也轻吻一口。被吻的慕容长征大喜，果然适当卖卖惨更加有效。
　　“侍画，侍画，睡着没有？我有事要找你”秋菊放开慕容长征后，立马后退两步，隔着门大声呼唤睡在隔几间的侍画来。
　　慕容长征傻眼了，听到隔间的门打开的声音，只好迅速将自己的上半身从窗户内缩回来。
　　侍画披着外衣，揉着眼提着小灯笼走到秋菊门外，猛一看到姑娘窗外站着的人影，吓得一哆嗦，大叫一声：“谁，谁在窗边？”
　　秋菊立马打开房门，对她道：“别怕，是慕容公子。你去通知下人烧些开水，送到前院的客房，再开箱子将我准备的那些衣服取两套，着婆子送去。”
　　侍画张大双眼，看着站在回廊窗外的慕容公子，应了一声后就去忙了。一会儿就有婆子提着灯，来请慕容长征去前院客房洗漱换衣。
　　慕容长征无奈转身跟着婆子离去，没走几步回身冲秋菊扯唇一笑。
　　秋菊被他的笑得发慌，立马伸手关好窗户，并靠着窗户拍拍胸口。不是她不愿放他进来，而是她害怕，三年的思念一旦放开，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