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191、约见

　　自会试放榜后，石柱与秦公子的活动开始多起来，不时有人送帖子上门来邀请二人出门参宴会友，或者有京中所谓的名儒设宴款待会试中榜的举人，但在宴中总是能见到郑林李三派的人员的影子。石柱与秦公参加几次后，感觉这样下去不太妥当，遂关门闭客说要准备殿试，不再出门。

　　顺便提一句，王家得知石柱中榜，很是备了份厚礼送来，为此石柱还专门上门去王家道谢，王老太太对石柱很是夸赞，说其如此小小年纪就中会试第三名，以后前途可期等。秋菊这次才在王家见到王家的当家主母，一位打扮华丽，体态富态的中年妇人，还有王家的当家人，程敏的大舅舅王魁，一位身姿文弱但眼有精光的生意人，还有作陪的王大表哥及王家小姐姐。王家小姐姐年正十五，是王大舅最小的女儿，还正待字闺中。

　　秋菊的妆品生意明面上虽是跟王家合作，但实际却是与德妃娘娘合作的，其出面的王家主事人也是老太太的人，所以对于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大舅舅和大舅妈秋菊还真不熟。

　　中午王家设宴款待石柱与秋菊夏荷，两家算来也是姻亲，人口也不多，所以就在男女桌间设个屏风算是分席。席间王大舅妈对于石柱那是相当热络，直接到男桌热情招呼石柱吃菜，并一一的介绍菜品，三句话不离夸自家小女儿，这个菜是小女儿亲自下厨指导厨娘做的，那个点心是自家姑娘发明的，说是做来吃着好就教会厨下人，让下人做好孝敬自家爹娘的，连个席上的盘子杯子等物都是女儿上街，觉得好买回来摆宴待客的。

　　秋菊与夏荷边在女席这边吃着边听着王夫人的自夸，又见同席的王家小姑娘羞红着脸不时往屏风后的男桌瞟去，俩人心里暗暗戒备起来，生怕发生什么新科会试贡员酒醉，后院春宵会千金的事传出来。女桌上的老太太见那名义上的儿媳王大夫人越说越不像话，终是没忍下去，才吃到一半，就说自家有些乏，先回后院歇息，程敏忙也离席侍奉老人家去了。石柱与秋菊夏荷见老太太离开后，忙也提出吃饱家去。

　　望着石柱与秋菊夏荷登上马车离去，王大夫人站在门口甩甩帕子，冲着后院的方向狠狠“啐”一口，才招呼着儿子女儿转回院内。

　　后过几天又再次收到王家送上门的帖子，说是王大舅家中有宴，请石柱上门一起吃席。秋菊看帖子上只请了石柱一人，担心他的安危，直接回复石柱因要忙于殿试，正在苦心读书，一概不再出门等。那王家收到此等回复，还不死心，又有那王家小女儿直接上门，说是对秋菊与夏荷一见如故，特来找秋菊与夏荷玩耍。人都上门了，也不好不接待她，秋菊与夏荷只好出面接待，并将人迎进后院。王姑娘在后院与秋菊夏荷闲聊一段时间后，找借口说此处院子虽小但却相当精致，别有一种江南小宅的感觉，想到处参观一下。秋菊和夏荷倒也没找借口拒绝，因为秋菊刚才就背地里让下人通知石柱，让他带秦公子出门去寻佟老爷子去了。

　　王姑娘在宅子前前后后逛了三遍，都没见到想见之人，忙找夏荷打听，说是怎么家里都没人，只有夏荷姐姐与秋菊妹妹在家。夏荷对她早有些不耐烦，直接开口说最近总有些不熟悉的人上门，来找自家哥哥或者同住的秦公子，俩人不堪其扰，所以就出城单独寻了一处院子闭门读书，准备殿试。王姑娘听到这样的回答很是失望，只好打道回府。

　　在离殿试还有十天时，佟老爷子打发人来通知秋菊，让她三天后出门，去城外效区的文王观拜拜。秋菊接信后就知这是老爷子安排妥当，跟赵泽说声后，赵泽当天就去城外文王观熟悉好地形，回来招了家丁稍做安排。三天后，就由赵泽护送一早坐马车往城外文王观的赶去。

　　城外的文王观就在出京东门的效外泉溪山上，离京大概二十多里路，等秋菊一行人到山脚时，已是巳时。带来的五个护院，留下一人跟随，余四人则沿小路往山上而去。秋菊所乘车辆沿着山脚的盘山路，蜿蜒而上，一刻钟后才到庙前。

　　秋菊下车后，见这道观虽是处于深林掩映中，占地不大，却别有一种古朴之感，想来是座老道观。走入门内就有小道童上前询问，秋菊说给文昌帝君拜拜，小童就在前引路，带着秋菊与赵泽往道观内走去。

　　道观不大，前后也不过几进，最大的殿就是第二进的供奉文昌帝君殿。秋菊与赵泽先敛衣整发，再在小道童奉上的净盆中洗净双手，这才请香，在燃香前，先点亮蜡烛，再燃香。拜后上好香，秋菊从袖袋中掏出一锭银子投入殿旁的功德箱，这才跟旁边的小道童问道：“时间还早，观内可有给善客休息之处，我们想参观道观吃罢午饭再赶回去”。

　　小童忙说有，并在前殷勤引导秋菊一行人往后院而去。行至第三进就有两个青年道人在门前值守，小道童道明秋菊来意，一道人忙在前引秋菊一行人往第四进舍院，择一幽静房间于秋菊。秋菊道完谢，与赵泽并随从入内稍坐。不一时就有小道童上茶，并送上观内供客人食用的小点。秋菊喊住小道童，并掏出一个小碎银递于他道：“稍等会如观内有人来拜文昌帝君后，入后院歇休，烦请通报我一声”。

　　那小道童也机灵，答应一声就接钱离去了。果不然，还没坐上一刻钟，小道童就说明面来了一位大人，拜完文昌帝君就在第三进最边处房间歇息啦。秋菊又给他打了赏，这才关好门与赵泽往第三进最边处房间而去。

　　最边处房间外正站着小伙计，见秋菊一行人过来，忙推开房门请他们进去。老爷子正在院内坐着喝茶，看见秋菊和赵泽笑道：“正等着你们，走，陪我去逛逛”。

　　老爷子带着秋蒌与赵泽悠哉悠哉的从道观大门走出，然后沿关盘山道往山顶而去。秋菊看老爷子这样，有话也不敢问，只好跟着。山顶也不远，不一会就到了。站在山顶上，老爷子背着双手眺望一会，才指着山下道：“可看出那儿是哪儿？”

　　秋菊与赵泽忙举目望去，见那山脚远处，一片绵延的房舍，看着不像村也不像镇，还看到不时有人骑马而过，但离得太远实在有些看不清。

　　“看不出来是哪儿？不像村镇，也不像什么豪门大户的别院，似乎有很多人”，秋菊道。

　　“兵营吗？”赵泽有些不确定的道。

　　“不错，正是京卫十三营，目前由威武侯总领，总人数有二万人，主”，老爷子点点头眯着眼说道。

　　听到威武侯，赵泽与秋菊都沉默下来，老爷子看了片刻才转身对二人道：“从这条小道下山，半山腰处有个亭子，可歇歇”。

　　说着带着秋菊与赵泽从另一边的小道往山下走去，不一就走到半腰亭子处。亭子内早已站着一人，一个身强体半的随从则计在亭外。亭内人正背对众人，望着亭外山下出神。

　　那随从看见秋菊一行人，朝亭内一拱手道：“老爷，人来了”。

　　亭内人闻声转过身，秋菊在亭外看到这人正面就是一愣，我的娘啊，这都不需要滴血认亲，就俩人这相貌，谁看到都会认为是父子的。

　　亭内人身躯高大，身材魁梧，背阔胸宽，这样的身材却有一张俊美无比的脸，那张脸就是赵泽的老年版，唯一不同就是此人留有美须。以前秋菊最不喜爱这时代中青年人留须，又不老留那多胡须，又没好好打理，看着又老又丑。但此人留须却给人一股成熟美大叔的感觉。唉，脸俊就是不一样，秋菊心下感慨。

　　老爷子走入亭内，让秋菊与赵泽先留在亭外等侯，威武侯朝老爷子先拱手，老爷子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秋菊看到俩人的招呼礼数，心想老爷子看样子在朝内地位相当高呢，否则人堂堂侯爷见到他老人家都要先打招呼。

　　威武侯与老爷子在亭内栏杆处坐下，侯爷道：“您老本正是最忙的时侯，传私信于我约此见面，不知所为何事？”

　　老爷子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亭外的赵泽说道：“侯爷看他像谁？”

　　威武侯看向刚早就注意到的赵泽，沉下心细细打量，越看脸上的神情越是严肃。赵泽与秋菊并排站在亭外，对于威武侯的打量面无表情，只有在他身边的秋菊能感觉到他的心情，那微微急促的呼吸，略靠近就能感觉到的颤抖，在在都说明赵泽心情是激动的，就不知他激动的是什么了？

　　威武侯打量赵泽半响，垂下眼思索后对老爷子说道：“我家族在北府，但人丁却不旺，目前在册的男丁中，并无相貌与我相像之人。且我幼时就跟我爹一直居于军中，在军中也一直严于律已，从未在外有过留情之处。成亲后更是如此，现在家中已有几个嫡庶子女。这位小兄弟看他年纪应在十六七岁左右，当年我已成亲，家里妇人管得严，从未在外留连过，可否请您老人家详情告之”。

　　老爷子冲他摇摇手道：“不然，侯爷，这当中的故事我也只略知一二，详情还请两位慢慢聊吧！”

　　说完老爷子就招呼亭外的秋菊，悠哉悠哉的往那山脚下走去。秋菊边走边腹诽，她想看父子相认啊！现场版的！不是要陪着老人家散步啊！

　　老爷子带着秋菊在山脚处又转过几圈，看日头快往正中了，才带着秋菊走回亭内。

　　本以为亭内的俩人不是热泪盈眶，抱头大哭，怎的都要流点英雄泪吧，谁知到亭外一看，亭内俩人一站一坐，表情严肃。秋菊正纳闷时，却有六个高大家丁押着秋菊家的四个护院，往小亭而来。带头的禀道：“侯爷，我等在林中发现这四人正四处乱窜，行为诡异，拿住后审问也不说来处及原因，特来请侯爷处置”。

　　亭内的赵泽还未开口，秋菊慌忙道：“侯爷，误会误会，这四人是我家的护院，是我安排他们在林中护卫示警的”。

　　赵泽这会儿也向威武侯道：“是我安排他们的，因有被追杀之事，所以我派四人在林中示警”。

　　威武侯听后对下人挥挥手，那六人这才放开四人，赵泽对亭内的侯爷一拱手道：“侯爷，就此别过，详情我也禀过，我没有别的想法，只一条，我一定要查出当年是何人追杀我和我娘，我要替我娘报仇”。

　　“当年我并未接到过你娘的任何书信，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暗中查清楚当年具体是怎么回事，给你和你娘一个交待！”，威武侯站起突些迟缓的口气与赵泽说道：“你娘，她，她现在葬在何处？”

　　赵泽深深望他一眼，并未回答威武侯这句话，而是转身行至亭外秋菊身边。佟老爷子朝威武侯拱拱手，带着俩人原路返回。而到观内时午时已过，秋菊忙让小童上饭，喂饱早已饿得咕噜叫唤的肚子。秋菊饭时观赵泽吃饭正常，还比平时多用一碗，就知他此时已是无事。

　　饭后，老爷子就赶走秋菊与赵泽，说他还有事，要在观内再待一夜。秋菊与赵泽无法，只好带着几个家丁下午赶回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