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190、放榜

　　第二天夏荷逛街意浓，一行人只好又陪着两个姑娘逛了次西大街。西大街主要聚集着京内最为著名的古玩街，两边的铺子十家有八家都是做古玩生意。秦公子对于这方面略懂一二，所以一行人进到古玩铺时，有见到中意之物都会咨询他的意见，而秦公子给出的建议都很中肯，最后几人或多或少都买了一些中意之物。

　　石柱买了一个前朝名家的根雕笔架和一个颇有意味的猴儿抱桃铜铸镇纸，赵泽则购得一把古剑，剑柄颇为华丽，镶有宝石数颗，剑身倒是古朴锋利，从剑鞘中拔出时竟感觉有寒光闪过。那老板见赵泽在手中把玩半天都未放下，知是中意忙狮子大开口要价三百两。赵泽听到价格就想将剑放下，秋菊难得见他对一件东西如此喜爱，正打算掏钱买下时，秦公子阻止她，然后秦公子拿起剑把玩片刻后就指出这剑柄是后来新安装上的，不是原柄，用这点跟老板将价格谈下一半，最后以一百五十两成交。

　　钱是秋菊出的，怕赵泽介意忙说他这几年他管理工厂，每月都有工钱的，因他一直不愿要，所以她就一直替他存着了，这一百五十两就从他的工钱中出的。

　　赵泽听到他的工钱一直都是存在秋菊处后，竟然难得笑了笑，这把剑更是得他欢心。

　　夏荷姑娘则对那些个玉类古件很是着迷，秦公子劝她说玉类因价高自古作假最是严重，且有的手法之高明连积年的老掌柜都有走眼的时侯，如若真喜欢此类物件，他可回青州后介绍几家靠谱的古玩铺子于她，到时再买也不迟。夏荷听他如此说，就知自己看上的那些多半不是什么真品，只好放弃，最后挑了对明朝官窑的花瓶。秋菊则是对那些刻印章的石头很是感兴趣，最后挑了一对上好的鸡血石和一块黄花石，黄花石是给石栓的，鸡血石打算自个儿拿来练手，刻些章玩玩。秦公子自个儿也没空手，淘到一幅五百年前的古画，很是中意。

　　就这样大家在逛了两天街后，第三天一早当夏荷姑娘再说要出发时，石柱咳嗽一声说自个儿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今儿要在家好生休息一天；赵泽则直接拿起那把宝剑，说要去院中试试宝剑的威力，熟悉一下早已忘却的剑招；秦公子则说万表兄昨天传信，让他今天去看看那正在装修的四家铺子情况，说完就出门了；夏荷看着一会儿就走空的大厅，一跺脚跟正在偷笑的秋菊抱怨道：“难得考完，有几天闲暇时间，就不能多出去几趟？再说不就是走几步路，看几个铺子嘛，有那么累？”

　　“你忘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能陪着我们逛两天就很不错啦！好了，今儿我也有事，真不能陪你，我跟佟老爷子约好，今儿去他那儿有些事要问他呢，你今天先在家歇歇，等明儿有空我再陪你上街逛啊”，秋菊安慰嘟嘴的夏荷，然后就招呼赵泽上马车去往佟老爷子处。

　　老爷子正在屋内练字，见到秋菊与赵泽进来，眼没抬手没停道：“这么大个希奇事，难得你主动登我这个小院啊”。

　　秋菊走到桌前给老爷子边磨墨边说道：“您老人家不希望我来，那好，以后我就不来了，来了也没人待见我”。

　　“别，我可是很待见你的，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啊？”老爷子停下笔，边吹着宣纸边说道。

　　“您老人家这字真是越来越好啦！这幅我好喜欢，您送我吧，我得了后一定好好装裱起来，日日三醒，说不定我的字也会长进些”，秋菊不答他，反而一通奉承。

　　“行啦，每次来都在我这儿一通搜刮，现在连我的字都要刮走，真是雁过拔毛。不过，今儿我这字却是这些天写得最为得意的，就给你吧，可要好好裱起来，听到没？”佟老爷子冲他摇摇头说道。

　　“那是当然啦，您老放心，就是我那钱袋子破了漏了，这幅字我也会保护好它的”，秋菊举手做保证装。

　　“别卖乖了，说吧，找我什么事？”佟老爷子洗过手，坐在椅子上问道。

　　秋菊先冲他人家笑笑，然后将椅子移到他跟前坐下说道：“您人家可认识威武侯？就是叫慕容武的威武侯”。

　　“他？见过一两次，可是为了赵泽？”佟老爷子端起茶杯喝口后，打量一眼坐在秋菊下手的赵泽说道。

　　秋菊冲他老人家竖个大拇指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这事说来话长，简单说赵泽是威武侯先正室夫人生的，他娘怀他时就被人所害，失去记忆生下他，后来他长大后他娘想起往事，就打算带他入京认爹，可谁知却在半路被人追杀，他娘死了，他被我家所救直到现在。这次上京，他就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当年要追杀他和他娘，我们也不认识什么人，朝廷的大官更是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只能找您老人家问问”。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操心的事太多”，佟老爷子轻扣两下秋菊的小脑袋后冲赵泽一点脑袋说道：“他爹就是那个威武侯，我见过一两面，虽是武将，但为人看上去刚烈威武，所带兵丁也有股懔然正气，如当年他娘遭人追杀也应不是他派的人手。再说虎毒还不食子，威武侯想也作不出这种事”。

　　听到老爷子这样说，秋菊与赵泽都有些松口气，如果此事不是威武侯所为，那么相对来说就好办太多。

　　“那您老看，赵泽与他亲爹见上一面可否？”秋菊问道。

　　“见面倒也可行，但是最好避过一些有心人，且圣上最是忌惮文臣与武将有交集，这段时间他的身子有恙，更是对此多有防。这事你们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老爷子赶着秋菊走，看样子他老人家烦心事也多。

　　秋菊与赵泽只好离开回住处，静等老爷子的消息。三天后，就是会试放榜日，这天石柱与秦公子起得都比别人早，看样子俩人也没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淡然。早饭后，一行人都未出门，坐在厅内喝茶聊天，秋菊本要派人去放榜处看榜，石柱与秦公子都让她不必如此，因为如有中榜礼部会派专人上门报喜的。秋菊看俩人都不同意，只好命人将院门大开，静侯佳音。

　　大概辰时中，也就早上八点多，大街上开始有锣鼓声传来，紧跟着则是鞭炮声，看样子应是有人中榜，这会儿正被衙役报喜，不过一般报喜都是从末位往前报，所以这先报的反而是靠后位置的。

　　石柱与秦公子俩人很是镇定，继续就一些书本上的问题发表一些看法，并相互讨论，似乎并未受到这些声音的影响。秋菊看着俩人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内感慨，看来每个文人的必修课“装”，俩人已是深得精髓。

　　每届中举都最少都有一百五十人左右，以本届一千七百人左右参加会试来看，最少也会有一百三十到一百五十人会中榜，所以这个报喜少说也要一个半时辰到两个时辰才能报完。辰时中到巳时俩人还挺端得住，直到中午子时到来，俩人都不约而同闭上嘴巴不再讨论问题，端坐静等那报喜之人上门。

　　此时刚好大街上有衙役敲锣而过，并高声给那的中举子报喜：“报，恭喜西府州府申举人老爷高中本届会试第六名”，说完还“咣”声锣响。随着衙役的经过，屋内的众人互看一眼，都没说话，这是报到会试第六名了，如再片刻还没有人来报喜，那么俩人就算是本届会试都落榜了。

　　屋内众人正在忐忑不安时，就听那街上远远传来锣鼓声并衙役的报喜声：“恭喜青州府州府秦举人老爷高中本届会试第五名”。赵泽耳朵是了灵敏，首先听清后就对着秦公子抱拳恭喜，秦公子还愕然了一会，等街上的衙役走近些听到报喜声，才面露笑容，站起给赵泽回礼。屋内众人在纷纷给他道喜时，那报喜的公差已是报到小院门前。秋菊和夏荷赶紧让下人拿出鞭炮放起来，秦公子也出手大方，重重打赏来报喜的公差。那隔壁左右邻人与街上的行人这会儿见此院中有人中榜还是第五名，忙也都进门恭喜，沾个喜气。秋菊和夏荷都有经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瓜子糖果与众人同喜。正热闹时，秋菊还偷空看下石柱，怕他心情不好，这会儿还没接到报喜大家心里都知石柱这是悬了。不过还好，石柱的神情还算镇定，帮着秦公子招呼应付上门恭喜的人。

　　报喜的官差一共来了三波，礼部公差是第一波，京城衙门的衙役是第二波，而第三波算不得官府之人，而是青州府在京城同乡会的人。三年一次的会试，对于报喜的公差如此之多，大家也都持包容态度，所以对于要发放三波喜钱，大家也是给得开心。

　　送走第三波同乡会的报喜人，邻人和街上恭喜的人也渐渐散去，秋菊与夏荷对望一眼，正打算找点什么话来安慰下石柱时，街上却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公差高声大喊声：“报，恭喜青州府青阳县石举人老爷高中会试第三名”。说这还敲声锣，吸引差沿路人注意。院内的众人都听到这声音，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石柱这时则双手拉拉衣襟，咳嗽两声才前到众人前面，站在院门处等待那报喜公差上门。

　　前面报喜的都是公差从衙门出发，两人一组步行而来，这会儿则是有三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虽只能算小跑可比那前面报喜的气派很多。很快三人就来到门前，不过只有一个公差下马进门给院内的石柱报喜，而另俩人则继续骑马往主大街而去，一边走一边高喊报喜声。等院内众人给第一个公差打好赏，那两个人已在主街绕一圈，再次来到院内，这才走进来给石柱报喜。秋菊等人知这是变着法的要赏钱，只好再次打赏一回，连第一个没走的公差也再次给了赏钱。

　　邻人和那街人行人，本都已离去，这会儿见这院内竟是有两位老爷中榜，且一个第三名一个第五名，纷纷纳罕，不但都再次涌进小院恭喜，还有那颇有家资之人开始打听起两位中榜老爷的家世来，看样子这是想给自家那待字闺中的女儿或侄女说门好亲。

　　院内一时人满为患，秋菊与夏荷将下人支使得团团转，都有些应付不过来。直到子时中，来报喜的公差等都报完走后，院中众人散去，众人才累得坐在厅中不想动。

　　“今儿我可算是将一年的笑容都提前笑光了，这会儿我的脸酸啊！”夏荷边揉着小脸边说道。秋菊也是累得够呛，这会儿都不想说话。

　　“今儿多谢大家，我和秦兄刚才商量过，大家现在都没吃中饭，不如一起到及第楼一起吃一顿，我和秦兄请客”，石柱对大家道谢后说道。

　　“明天吧，现在我和夏荷都不想动，就想歇会，要不让下人去及第楼叫个席面也行，不拘席面大小，快点就行”，秋菊忙说道。

　　石柱与秦公子听后忙拿钱吩咐下人去叫席面。秋菊则打起精神，让人给佟老爷子和王府的程敏报信，并着人上街打听这次中榜的情况。会试后一个月还有殿试，殿试后发榜为甲榜，按排名分出一甲二甲三甲 ，不过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殿试排名与会试排名相差不会太大。但每届都有一种特殊情况，即会试前十名在殿试后，总出现排名在前三至前十的人，突然跳至前三，不是第十名变成状元、榜眼、探花，或者变成第四名传胪，有人为此笑称殿试为一甲之争。

　　席面很快送来，众人正吃着，那出门打听的下人回报，说是本届共一百四十名举人老爷会试上榜，其中会试第一名是江府解举人，第二名是东府王举人，第四名是蜀府林举人，第六名是西府申举人，第七名是东府郑举人，第八名是南府孙举人，第九名也是南府钱举人，第十名则是苏府马举人。

　　听到本次会试前十名的名单后，秋菊心里倒吸一口气，这排名可是有些意思，前三名都没有郑林李三派的人，如果殿试中这三派中有举人突进一甲，那么看来圣人或许真有意将国本授予此派支持的皇子。